《我靠破案改写大结局》葵泪

23、榉树皮

　　叶曦辰一看，皱着眉就上前扯着梁舒的胳臂往上提。

　　梁舒被拉得突然，手中的烧火棍还在灶膛内，动作太大一下子扬起更大的灰尘，引得她一阵咳嗽，踉跄着往后退，断断续续地说道：“等等……我在找东西……还没……找到。”

　　叶曦辰脚步不停，将她拉到十步开外，稳住她的身形，这才不悦地道：“这么脏的地方，你让叶明他们去找！”

　　这时，杨坚适时地将一方青色丝帕递到梁舒的面前，语气很是温和：“郡主，你要找什么和叶侍卫他们说，你先擦擦把。”

　　梁舒这时才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有灰烬的颗粒感，今日所穿的百褶如意月裙已经站上灰色的粉尘，袖口与裙摆已是污秽不堪。

　　她谢着接过杨坚的丝帕，却没有立刻去擦，而是对着带人准备掏灶膛的叶明细细吩咐道：“我要找的不是灰烬里的东西，而是没有烧尽的柴火，你们仔细看看有没有树皮之类的东西。”

　　树皮？难道她在找外面榉树上剥落下来的树皮？虽然高处的树皮被人为剥落确实奇怪，可为什么她会想到在灶膛里找这些树皮？

　　可是看梁舒拿着布却不擦灰尘，而是一脸沉重地望着叶明他们动手扒灰，叶曦辰觉得这件事与案件有关。

　　果然，只花了一顿饭的时间，叶明他们有了发现。

　　但他们扒出来的不是被烧焦的树皮，而是被一团团被灰烬裹住的黑色物体，大小不一，梁舒掰开一团大的后，可以看到里面的红褐色的树皮树杆之物，她用手捏一捏，指尖立刻染上了红褐偏黑的颜色。

　　她叹了口气，吩咐叶明：“让他们不用找了，这已经足够了。”

　　然后她回身，看着叶曦辰，一字一顿：“冯平身上被殴打的伤痕都是假的，而且极有可能他自己伪造的。”

　　叶曦辰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虽然梁舒昨日就说过冯平身上的伤痕很奇怪，没有红肿反应，但他们只以为那是因为下手的人用的力不够重，只引起淤青，而没有伤及内里，可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伤是作假的！

　　他沉着脸没出声，倒是叶明忍不住表达了疑惑：“郡主，这不可能啊！那个伤痕一看便是真的，与以往尸体上的痕迹一样呈深黑色，这些日子颜色也没有变化。”

　　梁舒微微颔首表示叶明说得没错，却举起手上的树皮说道：“这是捣烂的榉树皮，敷在皮肤上可以伪装成伤痕，用水或者酒擦拭都无法让它褪色。正常的伤痕用手按捺会有明显的浮肿，可用这伪装的伤痕却没有。”

　　见叶明还是疑惑，她补充道，“你既看过冯平的伤痕，应当发现那伤痕中间是黑色，四边为青红色？”

　　“是。”

　　“这便是破绽，你以后可以仔细对比正常尸体上的殴打伤，是不会有这散淡的青红色。”

　　“这……”叶明还是不可置信。

　　梁舒便提议道：“我们可以试试看，看榉树皮伪造的伤是否于冯平身上的一般无二。”

　　叶明回头看叶曦辰的意思，见自家公子点头，他便走到院子中，直接用刀在树干上剜下一大片树皮拿回来。

　　杨坚面上毫无心疼之意，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梁舒将它放在碗里，拿了块石头捣碎，将捣碎的树皮渣敷在叶明的手臂上。

　　也就一阵茶的功夫，梁舒将树皮渣拿掉时，叶明的手臂已经有了一个灰黑色的伤痕，四边呈现青红色，像极了殴打的伤痕。

　　叶曦辰上手按捺“伤痕”，与冯平的一样没有红肿反应。

　　叶明十分好奇地从水缸处舀了碗清水，搓洗“伤痕”，并无褪色。

　　梁舒补充说道：“其实这是在活人身上做假伤痕才有这四边散淡的青红色，这是因为活人身上的血液流通。若是直接在尸体身上假造伤痕，那便只有黑色的痕迹，没有青红色了。不过按捺有没有红肿反应可以判断伤痕是不是真的。”

　　“那郡主又如何得知，这伤痕是冯平自己伪造的呢？”杨坚一脸疑惑地问道。

　　梁舒轻叹一声，望向院中的榉树：“这树皮来自于院中的榉树，若是外人所为，动静颇大，冯平又怎会不知？而且冯平身上没有束缚伤，那不是冯平自己便是冯平配合外人伪装。可这个房子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而树皮也在被塞在灶膛里这样日常的地方隐藏，自然是冯平自己动手的几率大些。但冯平二月十一告假时没有伤痕，若证明二月十二他的妻子不在家中，那定然是他自己所为。”

　　听到这，杨坚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榉树还有这样的用处。”他望向院中榉树的目光变得深邃，如今看这榉树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吉利富贵之感，反而平添了些苍凉。

　　叶曦辰凝神沉思片刻：“这么说来，冯平伪装伤口便是故意嫁祸刘雄，方才的老鼠说明冯平早就中毒，只是正好在公堂上发作。”

　　这是外面的侍卫唤了叶明过去通报调查的消息，叶明走回来神色凝重地说：“先前手下的人着重调查了二月十二冯平妻儿的行踪，一直没有收获，今天问起前几天有否异常，隔壁在酒肆做店小二的李甲说二月十一丑时一刻，他回家时看到冯平站在家门口目送一辆马车离开，听着车里有小孩的哭闹声。”

　　二月十一日，冯平告假的前一天。若那晚他将妻儿送出城，那他告假、假造伤痕，到底在打算什么？只是为了陷害刘雄吗？可他怎么知道刘雄二月十二日也会休假消失呢？

　　“再去问问守门卫兵，深夜离开京城，总该要盘查一番。”叶曦辰对叶明吩咐道。

　　却在这时，梁舒左手成拳，击在自己的右掌之上：“那蘑菇是条盖盔孢伞啊！”

　　“什么？”叶曦辰没有听懂梁舒说的是什么，他只听懂了“蘑菇”，但他知道梁舒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是一种毒蕈，有剧毒蘑菇。”梁舒快速说道，“使用后会损伤内脏，它的中毒潜伏期在三个时辰左右，之后随时可能毒发致死，因为内脏衰竭才会引发吐血。”

　　梁舒知道这种蘑菇是因为在现代他们遇上了一家三口中毒死亡的案件，本以为是被投毒，调查后才发现原来是女主人将小区绿化带里的条盖盔孢伞认成了可食用的蘑菇、这才酿成惨剧。

　　当时梁舒惋惜很久，便查找了关于毒蕈的资料，学习分辨剧毒蘑菇，避免误食。

　　可到底过去几年，她记得不甚清楚，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梁舒来回踱了几步，努力回想条盖盔孢伞的习性，“但它生长在蜀中地域，京城偏北，并没有分布，而我看那毒蕈不像晒干后泡开的样子，应当购买的新鲜毒蕈，叶曦辰，你要派人去查一下近日有谁卖过毒蕈？卖给了谁？”

　　叶曦辰颔首，刚要叫叶朗过来吩咐，杨坚却抬手拦住他：“小侯爷，这毒蕈既然是剧毒之物，做的是害人的事情，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买卖。若是官府的人出面调查，大家自然怕引火上身，就算知道也不会开口。这种事交给杨某就好。”

　　叶曦辰略一沉吟，向着杨坚拱手道：“那便劳烦杨坚兄。”

　　方才杨坚虽然被允许进了院子，但跟着来的管事却依旧被羽翎卫拦在门外。杨坚立时出门，与管事耳语几句，管事连声应是匆忙离开。

　　杨坚回到小院，见梁舒与叶曦辰都在院中站着，微昂头望着榉树各自沉思。

　　他便也站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望着有些光秃秃的树枝，却又忍不住问道：“郡主，你是怎么知道榉树能伪造伤痕？”

　　梁舒的思绪被打算，愣了愣反应了下，便搬出昨日对叶曦辰说的理由：“是一本书上知晓的，我对树木辨识不清，你一说榉树，我这才想起伪造伤痕这件事。”

　　“原来如此。”杨坚恍然大悟，心里不由愈发对梁舒改观。

　　看着日升中天，杨坚见两方都未有消息传回，他没有他们两那般破案的思绪，在院中空等不由觉得肚腹饥饿，便问道：“不如我请两位去醉仙楼先用午膳吧。”

　　叶曦辰这才发现已到了午膳时间，刚想拒绝，却又想到什么，不由望向梁舒：“多谢杨兄美意，不过我暂时没空，不如你带郡主前去用膳吧。”

　　梁舒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去，也毫无犹豫地摇头：“如今时间紧，我也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消息就好，我还不饿。”

　　杨坚早就看出他们的焦虑，先前以为是案件复杂引发的苦恼，现在看来倒像是时间不足的样子，不由追问：“什么时间紧？”

　　梁舒张张嘴，怯生生望了眼叶曦辰，见他并不阻止，便把叶曦辰与皇上的约定，又久未破案的事告知了杨坚。

　　谁知杨坚眉头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事我略有听说，却没想到会闹这么严重。虽说吴知夏吴员外郎是李学士的女婿，但为了一个管家把这事闹这么大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刘雄明明没有打人，却故意让你们认为他打了人还不用受罚，更像是一种挑衅，怎么都感觉这事更像是冲着小侯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