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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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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氏在沁心园为到场宾客准备了晚宴。
园内有一湖,三艘画舫灯火通明地横在湖中,远远便能听见有歌声传来。这是白氏特意为喜好热闹的客人准备的歌舞。
六七座水榭楼阁沿湖而立,每座楼阁内都备有瓜果、酒水、棋牌等物供人取用。
锦夕出身天一派嫡系,又有一个做长老的哥哥,她不用像唐瑶、李明月等人那样去巴结世家。而她本人又不出彩,也没世家子弟来刻意结交。
锦夕乐得清闲,找了个无人的水榭长廊坐下,又觉月夜微凉,于是随手捞起八角桌上的美酒,对月独酌起来。
半壶酒下肚,锦夕就感到脸烫得像火烤一样,头也昏沉得厉害。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烈?锦夕疑惑地看向手中的白玉壶,不一会儿,整个人便无力地趴在栏杆上,手中酒壶“噗通”一声滑落湖中。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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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内,大师姐姜晚秋正在与王氏三小姐王慕晴对弈。白氏、姚氏几位嫡出小姐也在一旁作陪。
修士虽不像凡人那样看重出身,可这些世家子弟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傲气。并不是所有天一派弟子都值得他们去结交。
姜晚秋天资、修为在外门一众女弟子中只能排在中上。可她出身高,言谈举止皆是大家风范。比起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外门弟子,更受世家子弟待见。
一子落,胜负已定。
这一局王慕晴可谓惨败。不过她反倒觉得不虚此行。
王慕晴笑道:“姜姑娘性子温婉,没想到棋风却如此犀利果决。”
姜晚秋不卑不亢地回道:“王小姐承让了。刚刚看了你与白小姐那一局,知王小姐擅长后发制人。我若不一鼓作气,等你得了机会,怕是难有胜算。”
白氏大小姐白芝在一旁笑道:“姜姑娘莫见怪,咱们王三小姐今儿终于棋逢对手,怕是心里正乐着呢!”
姚氏七小姐也逗趣道:“那是,世交同辈之中,鲜少有棋艺能入我们王三小姐法眼。”
王慕晴指着众人一脸嗔怒道:“你们呀,棋盘上赢不了我,这回眼见姜姑娘赢我一局,就变着方儿取笑我。”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王慕晴还想与姜晚秋再来一局,姜晚秋却摇摇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你来天一派,咱们有的是对弈的机会。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看顾一下师妹们,免得她们玩太酣,误了明日的论道。”
沁心园占地极广,姜晚秋又是第一次来此,白芝自然要陪着。
好在天一派的女弟子多是三五结伴,沿湖走了大半圈,人也基本找齐了。
姜晚秋环视了一周,“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麻烦白小姐——”
“大师姐,锦夕师姐是不是没到?”馥柔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锦夕,于是提醒道。
这时,一位侍女突然走了过来,在白芝耳边低语了几句。白芝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姜晚秋关切地问道。
白芝佯装没事地笑了笑。“没什么。这园子范围颇大。要不,我先让人送其他姑娘回房休息,姜姑娘和我一起再找找?”
姜晚秋想了想道:“也好,锦夕师妹生性喜静,此刻也不知跑哪儿躲安静去了。不如就馥柔师妹与我留下,其他师妹先回房休息。”
其他人一走,水榭里除了姜晚秋和馥柔,就只剩下白芝与其侍女。
白芝以为馥柔是姜晚秋的心腹,也没瞒着。
“姜姑娘,你那位师妹怕是喝得太多,有些……”白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总之,你随我去看看吧。”
侍女带着姜晚秋等人顺着青石小径,来到一处云梦岩堆成的石林。
与湖边的热闹相比,石林这里就显得格外静谧。沉沉叠叠的假山深处,隐约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吟。
馥柔吓得倒吸一口气,一不小心踩到路边的石子。若非白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馥柔险些就要绊倒在地。
“谁?有人来了!”黑暗中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但馥柔还是听出,说话之人正是二师兄乔云飞!
馥柔虽然很喜欢凑热闹,可野外捉奸这种事她还真没遇到过,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师姐姜晚秋。
姜晚秋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如水。一道而来的白芝也是左右为难。
正在此时,无数灯火如萤火虫般,迅速朝石林方向聚拢。馥柔不安地抓住姜晚秋的胳膊。
等火光靠近,馥柔才看清楚,原来是徐桥师兄带着一群天一派男弟子赶来了。
这半年来,由于外门黎延长老在与魔军交战中受伤,于是将外门诸多事务分别交由几名资历较高的弟子打理。乔云飞得了司刑掌罚之权,在外门弟子中一时风头无两。
徐桥被压得着实有些喘不过气。他偶然得知乔云飞与人在石林里苟合,自然不愿放过这么一个令乔云飞颜面扫地的机会。在向席面上的世家子弟告罪后,带着一帮心腹气势汹汹前来捉奸。
徐桥命人将假山团团围住,自己则拎着灯笼冲进假山。假山后随即响起女子惊恐的尖叫。
徐桥拎着灯笼凑近一看,顿时一脸惊讶道:“怎么是你?”
徐桥完全没想到,与乔云飞云雨的女人竟然是小师妹白柔!
白柔早已吓得不知所措,只能抱头蹲在地上哭泣。身上的锦袍也已经碎成几片,像破布一样扔在地上。
徐桥灵机一动,指着乔云飞怒骂道:“乔云飞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酒后对师妹施暴!来人,将这个禽兽给我绑了!”
与人苟合不过是德行有亏,算不了什么大事,可强辱师妹就另当别论了。若乔云飞坐实了罪名,哪怕他是外门最出众的弟子,也会被逐出师门。
“谁敢?”乔云飞冷喝一声,抬眼看向几名想要上前的外门弟子。手握实权的积威在此刻显现出来,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乔云飞明白刚刚自己如此把持不住,肯定是着了别人的道,疑心是徐桥动了手脚。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乔云飞扶起哭泣的白柔,从储纳戒中找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并温声安抚道:“有我在,别怕。”他解开已经凌乱的发髻,完全无视一旁的徐桥,拉着白柔走出假山。
乔云飞大大方方对着一众闻讯赶来的世家子弟道:“今夜乔某从心所欲,放浪形骸,让各位道友见笑了。”
偷欢被抓现行,本是一件极其难堪的事,可乔云飞却并未藏着掖着。这番做派反倒让人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
白氏本家少主白荣一脸戏谑朝乔云飞拱手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等不期而至,惊扰乔公子月下会美人,着实唐突。”
其他世家子见状,也你一言我一语,打趣几句,算是将此事揭过。
在场都是聪明人,谁都看得出徐桥与乔云飞失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即使拜入天一派身份也很微妙。这种事能不掺和就尽量不掺和。
徐桥没想到乔云飞做出这等丑事,这些平日大义凛然的世家子弟竟如此大事化小,心中十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白柔一脸娇羞地站在乔云飞身后,而乔云飞一面与世家子弟周旋,不时回望身后的白柔,眼里满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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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院的女弟子们,并不知道园中发生的这一场闹剧。
而那个不知所踪的三师姐锦夕,早已先她们一步回到了客院,此刻正躺在床上,静静盯着床顶的青纱帐发呆。
一个时辰前,锦夕在湖边独酌。没过多久便发现自己浑身燥热无力,半分灵力也使不上来。
恍惚间,一只冰凉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为她输送灵力。很快,灵力驱散体内的燥意,锦夕猛然惊醒过来,凝冰为刃反手刺向对方咽喉。
来人轻笑一声,一把抓住锦夕持有利刃的手,搂着她的细腰,一个空翻将人带入附近的灌木丛中。锦夕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上。
就在这时,她方才所在的长廊处忽然出现两道人影。
“人呢?不是说她在这里喝酒吗?”
“咦?刚刚明明就在这里。”
透过灌木的缝隙,锦夕看见一位身着白氏礼服的男人正用手摸着栏杆查看情况。他身边站着一名辟谷期修士,看装扮应是白氏的仆人。
“少爷,您看会不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反正左右不过是要坏那小贱人的名声,谁上不都行?”仆人搓搓手,一脸谄媚地坏笑道。
“蠢货!”白氏子弟反手给了仆人一记耳光。
“世家子弟还缺女人不成?而且她那状况,明眼人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万一事情闹大了,本家势必要给天一派一个交代,否则今后谁还敢来白氏做客?”
仆人听了,明显害怕起来,“那……那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男人四下扫了一眼,“此地不宜久留,走!”
等人一走远,锦夕发现自己又能动弹。她猛地推开身旁的男人,快步走出漆黑的灌木丛,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
男人不疾不徐地跟了过来,彬彬有礼道:“刚刚一时情急,多有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锦夕不知男子是敌是友。但瞧着方才的情形,应是这男子救了她。
锦夕有些后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落单,于是仓促告辞,转身就要去找其他师姐妹。
身后男子忽道:“锦夕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