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23、致敬

　　天空灰蒙蒙的，看样子要下雨。昨天全世界都知道了一则令人伤心的新闻——迈克杰克逊病逝了。

　　方辞很少听英文歌，可是迈克杰克逊的歌她也听过几首，与众不同的音乐。

　　昨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方辞向站长提议过，是不是能放首他的歌缅怀一下。但是站长说歌单是要提前申报给学校的，迈克杰克逊有很长一段时间身陷丑闻，死因不明，怕影响不好，而且又是英文歌，学校这边审核不会通过的。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是学校的规定也没办法。

　　窗外飘起了小雨，今天课间操取消，方辞赶到广播站准备放备用好的歌曲。

　　“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的打开了。

　　方辞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贺骁和陆嘉行已经冲了进来。

　　陆嘉行夺过方辞手里的电脑，匆匆忙忙的说：“都是熟人，行个方便！”

　　方辞见他正往电脑上链接自己的mp3，急了伸手去拦，“你要干嘛！”

　　她本来想夺回电脑的使用权，结果被贺骁提溜着衣服拉到墙边，他双手撑在墙壁上，将方辞拦的严严实实的，根本推不动他。

　　“陆嘉行！你不能动那个！随便放歌是要出事的！”方辞一边尝试突破贺骁的包围，一边冲着陆嘉行大喊道。

　　贺骁被她吵得脑袋疼，一掌盖过去，捂住了她的嘴，方辞的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看着贺骁。

　　“嘘。”

　　贺骁离方辞有点近，呼吸都喷洒在她的睫毛上，方辞甚至能看得清他脸上的小绒毛，她的心砰砰乱跳，根本就控制不住。

　　不行，不能被男色所迷惑！

　　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嘉行已经开始放歌了。

　　是迈克尔杰克逊的《You are not alone》。

　　歌声缓缓的从各个班级的喇叭里传播开，方辞见他按下了话筒的按钮，还将音乐声调低，操作倒是很熟练。

　　他对着话筒说：“昨天，一位伟大的音乐家离开了我们，但是在音乐里，他就是传奇！就像夜空中最闪耀的那颗启明星，他照亮了整个世界，甚至是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这首歌，为了纪念永远的流行之王——迈克杰克逊！”

　　彻底完了。

　　方辞心如死灰。

　　贺骁把手从方辞脸上挪开，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嘲笑道：“多大点事，瞧你吓得。”

　　方辞咬着自己的嘴唇，因为太过委屈眼睛里蓄一汪眼泪，“你们太过分了……”

　　贺骁嘴角挑着笑，懒洋洋的说：“觉得我们过分可以找江野阔给你讨回公道啊。”

　　方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把撞开了贺骁，从他的禁锢圈里逃了出来。或许是没想到小白兔会咬人，贺骁也愣了一下。

　　方辞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教导处主任带着人上来了，陆嘉行和贺骁进来的时候把门反锁了，还在门口堆了桌子，教导主任正带着人踹门。

　　方辞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之后想去开门，贺骁就拦在她面前，威胁道：“不许开！”

　　两人就这么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砰砰撞门的声音混杂着歌声不断刺激着方辞的脑皮层，终于歌放完了，教导主任也带着人踹开了门。

　　“你们是不是想上天！”

　　一声怒吼终结了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

　　贺骁和陆嘉行在教导主任中气十足的结束语中相视一笑，仿佛是完成了某种革命使命之后准备慷慨赴死的战友间的默契。

　　可是方辞却快要哭了。

　　三人被带到教导处批斗了一上午，每人三千字检查，外加擦校门口绿化带栏杆，还要给家长打电话。

　　其他的惩罚都没什么，可是听到给家长打电话，方辞实在憋不住了。

　　“老师，能不能不给我家长打电话？”方辞的声音里都带着隐隐的哭腔。

　　“现在知道求我了，早干嘛去了？”

　　“可是我……”

　　“可是什么！”

　　方辞被吼的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只能听着教导主任的数落。

　　“你作为广播站那一时间段的负责人，是第一问责人，理应罚的更重，要不是你们站长求情，我看你广播站都待不成了！现在的学生，真的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方辞缩着脑袋，都快把自己的衣服搅烂了，才勉强憋住想要往外涌的眼泪。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陆嘉行和贺骁仿佛身上呢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嘻嘻哈哈的，陆嘉行神经大条也没注意到方辞的情绪低落。

　　他拍了拍方辞的肩膀，“咱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了，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我们罩着你。”

　　方辞错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用了。”说罢她便匆匆走了。

　　陆嘉行指着方辞的背影，有些委屈地说：“她怎么这么冷漠？”

　　贺骁看着那个低着脑袋的背影，半晌嗤笑了一声，“可能吓着了吧。”

　　教导处主任给家长打电话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方辞的耳边，从小到大，老师从来没有网她家打过电话，她有些不敢想，今天回家面对她妈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番狂风暴雨。

　　方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坐下的，好像周围的一起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就好像是一具已经灵魂出窍的空壳。

　　“你没事吧？”

　　听到江野阔的声音这才让她回过神，她强撑着扯出浅浅一个笑，“没事。”

　　“陆嘉行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可是你不知道那首歌放了之后，全校都沸腾了，好些班都在欢呼，估计因为这个教导主任才不高兴的吧……不过你又不是主犯，主任应该不至于太为难你……他们两个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点小事对他们皮糙肉厚的来说，就是挠痒痒……”

　　江野阔的话断断续续的传入方辞的耳朵，她一边保持着礼貌听他说话，一边出神想到贺骁和陆嘉行的当时的神情。

　　确实，自己在他们眼里估计就是又胆小又矫情。

　　怪倒胃口的。

　　午休的时候，他们三人蹲在校门口的绿化带前面擦栏杆。陆嘉行磨磨蹭蹭的不想擦，贺骁……就只是蹲在那里罢了，只有方辞一声不吭的埋头苦干。

　　赵曦言买了点吃的过来给方辞，见陆嘉行不着调的样子就来火。

　　“喂！你一个大男人干活怎么磨磨唧唧的。”

　　陆嘉行不服，“贺骁不也一样，你怎么不说他。”

　　赵曦言看了眼贺骁，心里有点虚，转过头冲着陆嘉行嚷嚷，“你怎么总和别人比啊，不好好总结自身的问题。”

　　陆嘉行：？

　　“真是……比我妈还啰嗦……”

　　“你说什么！”

　　……

　　结果两人打打闹闹了一中午。

　　活大半都是方辞干的，她一直低着头擦，不说话，也不理人，陆嘉行那么厚脸皮的人都有点挂不住面子了。

　　他小声问贺骁，“她怎么了？我刚给她水也不要。”

　　贺骁看了一眼埋头苦干的方辞，大概因为暑气太盛，她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就像个红苹果。

　　“谁他妈知道。”贺骁觉得有点燥，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点上。

　　陆嘉行捶了他一拳，“你小子胆子忒大，小心别被看到了。”

　　“怕个屁。”

　　放学之后，方辞依旧坐在自己位子上没动，她有点不敢回家，就从书包里掏出本子来开始写检查。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还坐在位子上。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方辞有点看不清纸上的字了，她眨了眨眼睛，还是看不清，费力的看了一会，眼睛都有点酸了，吧哒吧哒的有水珠从眼睛里落到纸上。

　　哎呀，字都晕开了。

　　她伸手摸了摸，字更模糊了。她越擦越着急，怎么都弄不干净。

　　方辞伸手摸掉脸上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鼻涕也跟着流出来了。

　　唉，可真是太笨了呀。

　　“哐当”一声，桌子上落下个东西。

　　方辞泪眼模糊的辨认了好半天，才看出来是盒冰激淋，三色口味的那种。

　　“可真有出息。”贺骁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辞。

　　“我不要。”方辞把冰激淋推到桌边。

　　“爱要不要！”贺骁耐心本来就不多，听她这么说心头的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他能来赔礼道歉已经是破天荒了好么，居然还不领情。

　　他扭头就走，可是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心中冒出个坏念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你知道这层楼的传说么？”

　　方辞心里一跳，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传说好多年前，有个女学生在这层楼的女厕所割腕，后来死了。大概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每当天黑之后，她就会徘徊在这层楼里不停的哭啊，哭啊……”

　　贺骁抬手看了看表，诡异的一笑，“我看差不多快了。”

　　方辞吓得把纸都抓皱了，背挺得僵直，一动不动的。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贺骁目的达到了，心情非常愉悦，这才抬脚离开。

　　方辞坐不住了，她听到贺骁离开的声音，心里一下慌了神，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果然走了。赶紧胡乱收拾了书包，最后看了眼桌边的冰激淋，犹豫了下还是带上了。一口气从教室跑到校门口，仿佛后面有东西在追她似的。

　　等站在校园门口气喘吁吁的时候，方辞才反应过来，他们这层楼，根本就没有女厕所！

　　被贺骁耍了，哼！

　　气得她，掀开冰激淋的盖子，挖了一大勺吃掉！

　　嗯……还有点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