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郎君躲猫猫》泠莫亦

57、下凡

　　他们这三人两妖，外加令狐离这个半妖，在商量完后直接聚了个餐。

　　有手脚伶俐的秋云儿在，令狐离也不必亲自下厨。

　　这六人都希望明天的调查之行能有所收获。

　　用过晚膳，余舒苗和令狐离回到栖凤居，站在小楼旁的浅池边赏了会儿月。

　　十六日的月亮也挺圆的，但不会导致令狐离妖化。

　　只是令狐离一直不怎么喜欢月亮，尤其是满月，但他自从遇见余舒苗后，就开始觉得月色也变得格外美好。

　　临近入冬的秋夜凉了下来，碧天如水，余舒苗挽着令狐离的手，被他用毛茸茸的狐尾圈住了大半个身子，并不觉得冷。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望着月亮独自出神的令狐离，月光淬得他那轮廓完美的侧脸愈发柔和朦胧，不禁低唤一声：“狐狸。”

　　那种淡淡的清冷感，让她总觉得令狐离会随时飞升而去。

　　“嗯？”令狐离收回思绪，“怎么了？”

　　“你不会无缘无故又丢下我不管吧？”余舒苗没头没尾地问他这么一句。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与令狐离心意相通之后，反倒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令狐离转身去看她，想了片刻后才极为认真地说道：“不会。”

　　“那，你发个誓？”

　　“好。”令狐离拥她入怀，凑在她耳边低语，“我令狐离发誓，今生今世决不负余舒苗。若违背此誓，就让我不得善终。”

　　余舒苗听他说话，感觉耳朵酥酥麻麻的，朝他转过脸去，颇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道：“只有今生今世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来世……也不是不可以。”他还记得之前被拒绝过的事。

　　“行吧。”余舒苗笑了起来。

　　她倒是没问过令狐离，半妖的寿命会有多长，想来应该是会比普通人类要长上一些的。

　　而余舒苗与魔族帝姬阑夜的魂魄相融后，亦是继承了她的本体——九命猫。

　　九命猫，顾名思义，就是拥有九条性命。

　　阑夜当时是被白宸击伤元魂，自愿与仅剩七魄的余舒苗进行融合，倒是没把这些续命的机会给浪费掉。

　　不过，继承了阑夜记忆的余舒苗却也不知道，这九命的说法是真是假，但和阑夜融合，加上她现在也拥有法力，能进行修炼，这些或多或少都会对本身的寿命产生增益。

　　总之她是舍不得和令狐离分开，希望能一直在一起。

　　要是能同生共死就好了，若有一方离去，那被留下的人未免也太可怜了。

　　令狐离不知道她这会儿想了这么许多，只看到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就像有星光落入她眼中。

　　余舒苗的相貌称不上艳丽无匹、国色天香，但也算是明眸皓齿，眉眼间透着几分傲然英气，别具一格。

　　是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很难忘记的长相。

　　说实话，令狐离并不喜欢自己的过去，但和余舒苗在一起时，他的感觉非常好。

　　他和余舒苗在为人处世方面，一静一动，恰好能形成互补，本质上都是善良的性子，对一件事的态度和想法往往相同，就连对食物的喜好也很类似。

　　除了她，再也没有能让他这么喜欢的人了。

　　“这誓言，需要留下印信做确认吗？”令狐离浅笑着问她。

　　“什么？”余舒苗想问他发誓要怎么留下印信，却蓦地被他扳过身去，与他相对而立。

　　恍惚间，余舒苗感觉他现在的笑容，与昨夜所见到的同样危险。

　　令狐离那张清泠又充满魅惑感的脸，在她眼中逐渐放大。

　　温暖的吻略带克制地落在唇上。

　　余舒苗睁大了眼，愣愣地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下一个瞬间就被令狐离抬起的手给遮住了双目。

　　她看不到令狐离了，感官却变得更加敏锐。

　　淡淡的香气中，温热的触感诞生出新的情愫。

　　余舒苗很是自觉地抱着令狐离，就算一吻结束也不想放开。

　　“已经很晚了。”令狐离摸了摸她的脸，“明天还得早起，回屋歇息吧。”

　　余舒苗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装作随意地说道：“快入冬了，我那张床又挺大的，一个人睡的话，会感觉有点冷。”

　　令狐离那双诱人的狐狸眼微微一眯，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这一举动，唬得余舒苗惊呼出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窃笑不已。

　　令狐离就这样抱着她，踏上小楼的木阶，径直往她的卧房走去。

　　她都已经明示了，若再故意装听不懂，那他就是真的傻了。

　　这晚，搬回来同房这件让两人各自纠结了很久都没能对彼此开口的事，就这样愉快的完美解决了。

　　次日卯正时分，天刚蒙蒙亮，向来喜欢睡懒觉的余舒苗被令狐离唤醒后，一反常态的没再赖床。

　　一夜好梦，她现下更是精神振作，容光焕发，就是系在脖子上的那条丝巾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取下来的了。

　　她和令狐离一起按着之前约定好的时辰，去庄子的正门口和其他人汇合。

　　景玉是顶着一对黑眼圈来的。

　　听秋云儿说的话，好像是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导致到后半宿都没能睡着。

　　六人很自然地分成了令狐离和余舒苗，余舒泽和叶绯，以及景玉和秋云儿三组，下了鸣山后，分别前往各自要去进行调查的地点。

　　令狐离和余舒苗便是负责去往天风镇郊的那片坟地。

　　两人到达时已是正午，在镇上买了些吃食，简单用过一顿，直接前去坟地。

　　午后的暖阳照在郊野的草地上，将其晒出了些许干枯的草叶香，让心情放松下来，与夜间来到此地的氛围，感觉完全不同。

　　只不过，在两人还未走近上次被掘开过的那座坟前，就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有个白色的身影在那立起的墓碑后飘动，在阳光下尤为晃眼。

　　大白天的也能遇见鬼？

　　余舒苗没看清那是什么，却一以贯之的行动比思维快，直接拔刀冲了过去。

　　令狐离只能跟上。

　　而那道白影在觉察到威胁后，也是在瞬间释放出一道白芒，朝余舒苗急射而去。

　　余舒苗如今是不怎么害怕这些原先没办法对付的术法了，直接往侧旁一个闪身。

　　那白芒也不会拐弯，打在被空出的草地上，击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坑洞，威力不大，应该只是用来警告的。

　　余舒苗看对方施展术法，反应过来这并非游魂之类。

　　从那块墓碑后走出位穿着霜色衣裙的女子，满脸警惕地看着她。

　　余舒苗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名女子，想了半晌才意识到是与吕晓含有些相像。

　　不过，吕晓含显然是要更妖冶些，而这女子给人的感觉便直如秋霜般清冽。

　　白宸好像是说过，吕晓含有个孪生姐姐。

　　“你是谁？”余舒苗没记住那个名字，率先开口向那女子问话。

　　霜衣女子抿了抿唇，也问道：“这位公子，可知云栖上仙身在何处？”

　　这话却是对着令狐离说得。

　　没得到回应的余舒苗摸了摸鼻子，心情郁闷地直接揪住了令狐离的衣袖，仿佛在宣示对他的所有权。

　　“姑娘是什么人？”令狐离替她再度问那霜衣女子，“找家兄又有何事？”

　　女子微微一怔，这才自报家门道：“吾乃清池仙子宵凝，奉仙君之命，特地下界找寻云栖上仙。”

　　宵凝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恰好碰见自称与白宸是兄弟的人，此时心里很是紧张。

　　她与吕晓含当年刚从蛇卵中孵化出来后不久，就因机缘巧合，被云栖上仙白宸带入仙界，在洗髓池中脱胎换骨，入得仙籍。

　　是以，她从未和凡界的人类或是妖族打过交道，也不了解凡界种种，所以她的遣词用句在常人听来也有点奇怪。

　　况且她刚下到凡界，就到了这处奇怪的地方，又被突然冲过来的余舒苗给吓了一跳，所以刚才是对两人撒了个谎。

　　她下凡找寻白宸是真，但另有其事，并非仙尊有令。

　　但宵凝这番话，听在对白宸的过往略有了解，又不喜仙魔两界行事的余舒苗和令狐离耳中，不可避免地就产生了些许误会。

　　余舒苗听宵凝这么说时，就朝令狐离看去，见他对自己轻点了下头。

　　“在下令狐离，这位是在下拙荆，余舒苗。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仙子原谅。”令狐离先是简单地报过名姓，表达歉意，随后又道，“家兄现下并未在此，我等二人另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陪，还请仙子自去找寻。”

　　他向宵凝客客气气地施了一礼，就要带余舒苗先行告辞，想等她做出行动时再进行跟踪，好查明她的真正目的。

　　“且慢。”宵凝有些着急地叫住两人，“既然公子自称是云栖上仙的弟弟，那吾跟着两位，不就迟早能见到他了？”

　　她的想法倒是单纯，就没考虑过这两人是不是也在骗人。

　　余舒苗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类型的人，重复了遍令狐离刚才说过的理由，少了些敬语，对她道：“我们有要事，不方便让你跟着。”

　　“放心，吾不会打扰到二位的。”宵凝完全没意识到他们是不想让她跟着。

　　就在余舒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把她支走，刚要直说时，从这片镇郊坟地的另一端又走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