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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公神爷爷显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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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俺爹耽误了上工,俺和俺哥这做儿子的都不在乎,你干嘛如此上心?”年贵忍无可忍,出言讥讽。
一直十分淡定的年袁氏,居然为了这么一句话波动了眼底。
她担心的一天终于到了,邛阿桂的这两个儿子开始怨不公了……
如同被戳到了痛脚,年三郎急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年五郎,俺是你哥,你同你哥这么说话,还懂不懂得尊卑有序?!”
“这会子拿俺当兄弟了?俺一个庶出,高攀不上!”
眼见自己的爷们儿受气,钱氏岂能坐视不理,门框也不倚了,袖子一撸,就差将胖拳头挥到年三郎鼻子上了,“一家子老小统统将嘴巴拴在俺公公裤腰带上过活,还有脸跟俺们论什么正出庶出?想直着腰杆子来骂俺们,等哪天不吃不喝俺公公挣来的了再张嘴吧!”
“五郎家的,你说这话啥意思?俺们大房头个个都是有手有脚的,哪天没下地去,怎么就成了吃的喝的都是你公公挣来的了?”年老大年应平黑沉着脸道。
按理说,他可是比钱氏长着两辈的,他一张口,钱氏莫说是还口了,就该麻利刨个坑将自己埋了。
可钱氏毕竟是钱氏呐,欺负旁的她可能还能忍让三分,如今可是欺负到她爷们儿头上呢,管他长几辈儿呢,都得滚蛋!更何况,长辈也得分是啥长辈,像这种厚颜无耻的,不大嘴巴子呼过去已然是教养理智双双在线了。
“大舅爷,您要是这么说,今儿个俺可得跟您好好掰扯掰扯了。”钱氏自认文化水平全无,但数手指头还是会的,于是,她就那么一根一根认真数算起来,“您看啊,咱既然要算便算个彻底,咱呐,就从俺公爹嫁进这个门开始算……”
啥叫咱爹嫁进这个门开始算?年贵真想将自家婆娘拖回屋去好好收拾一番,可若此时真这般做,又着实好歹不识了,于是,就只好对自家婆娘的言语进行选择性屏蔽。
“俺公爹从那时候起,每月的月俸可是一个子儿都不剩的都悉数上缴家里的。后来,他一路高升,月俸也一路水涨船高,那会子咱家就只种着几亩地,一年下来,都不够家里填嘴的,所以,你们房头的大哥和二哥娶亲……”
“够了!五郎!你还不管管你这个婆娘!男人们在一起论事,哪里轮得着她来插嘴!”年应平急了,急的不算晚,因为越晚,那些个旧账会被翻出来的越多。
年贵闻言,抱臂呵呵冷笑,不置可否。
成亲这十多年,第一次他觉得,他娶这个婆娘来家,也不是一无是处。
“五郎啊,咱们现在说的是六郎家的事,其他事就先放放另说吧。”年袁氏发表意见了。
年贵硬是压下心口恶气,道:“那就照俺大哥说的办,去接俺爹来家,当着俺爹的面处理。”
这倒有点像是在做交易了。
你若不把俺爹叫回来,那就别怪俺婆娘那张嘴,闹腾么,索性今儿个闹腾个大的,把这些年林林总总的账都翻腾出来,算个底朝天!
年袁氏面无表情抬眸盯着年贵,也不知在心中做何打算……
“倒也不必劳我公爹大老远回来一趟。咱们就去公神庙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年袁氏首度动容了脸色,瞧向炕前这个病秧子媳妇儿。
病容虽未褪,但那双黑嗔嗔有神的眸子……
年家老小也尽皆惊愕以对。
就连钱氏都快步到了殊央身畔,沉着嗓子急声道:“她三婶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嫂,你还不信我的为人?”
钱氏先是一脸骇然的瞪视了殊央半晌,忽的,她胖手一抬,嚷嚷开了,“咱就去公神庙,让神鉴主持公道!”
原本,外头坐着的村长与年端林几个是没听清殊央的话的。
如今耳闻这叫嚷,也都惊诧意外的你看我我看你起来。
这工夫,殊央已从东里间步出,她径直到了村长姜旺之面前,“劳请村长您的大驾,前往公神庙,主持下请神仪式。”
“年范氏,你可要想好了。”自打进入这年家门,村长姜旺之还是第一次开口讲话。
殊央注视着那双虽年老却仍旧神采奕奕的眸子,浅笑道:“自然。”
。
破厄村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事了。
家家户户的鬼民也顾不上劳作了,尽皆扔下手中活计,齐奔村西头的公神庙。
这公神庙是专属于冥间的神祠,目的是为了震慑数目日益庞大、且对地狱日益失去敬畏之心的鬼民所设。
公神、公神,顾名思义,专管不公不平之事。
公神庙内,设有公神爷爷的神像。
公神爷爷手中持有一面神鉴,可鉴照出冥间是非恩怨曲直。
公神爷爷的神威不容触犯,一旦辨明真相,便会毫不手软的用手中神鉴将有罪之鬼照个当场灰飞烟灭。
破厄村最近的请公神仪式,还是发生在两百多年前,这也就难怪为何会引得村民们如此轰动了。
“娘……”年玦平日里没少听有关公神庙的故事,想到亲娘极有可能会丧命,目含惊恐的死抓着亲娘的手不肯放。
殊央心头一软,将好大儿抱入怀中,好生拍打着好大儿后背安慰了一番后,将其推到刘氏身边,“劳烦大嫂给看顾一下,莫让这孩子靠前去了。”
刘氏满目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弟妹,欲言又止,“……哎。”
不多时,庙内庙外已被瞧热闹的围堵的水泄不通。
因为事情过于重大,就连年袁氏也不得不移动贵臀,亲自“驾临”此间。
别瞧都是住在一个村里,同村的居民却是极少有见过她的真面容的。
故此,多半鬼民还当是年家来了亲戚呢。
可等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都淡定不住了。
冥间鬼民碍着特有的鬼躯,的确有那年龄与外貌不相称的情形出现。
远的不说,就譬如这年袁氏的亲儿子年应驰,不也是瞧上去十分少兴么,又加之年应驰的妻子,也就是年善喜的亲娘孙氏老的过于快了些,村里鬼常在背地后里议论这一对公母,像极了一对母子。
可是,至于像年袁氏这般年龄与相貌不相称的,就极其少见了……
而且,今日年家年袁氏不仅出动了,就连那个容貌极其丑陋骇人的年铜钏也出动了。
瞧瞧这美得美,丑的丑,年家真是集聚了这冥间最好的与最不好的风水……
在这工夫里,村长姜旺之已经做好请神前的准备。
在开始仪式前,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问殊央是否决意如此。
眼见对方态度依旧,他便没什么好劝的了。
一辈辈传承下来的古老仪式端庄肃穆,震慑的所有鬼民大气都不敢出。
在村长授意下,殊央需要跪在神像前,以示虔诚。
殊央向前,目落地上蒲团,却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宿主后悔了?】
【孤是担心,这一跪,再把这像给跪塌喽。】
【……】切,自恋至极。
殊央屈膝……
哗……
某系统,黑线满头……
这是不是由于自己当初把她的人设给立的太强太满了的缘故?
这、这怎么就当真塌了呢……
神像下,神祠中。
公神爷爷已经冷汗涔涔从昨晚流到现在了。
他躬身立于下方,上方,主座之上,坐着一尊闭目养神的大佬。
公神爷爷想了足足一夜加今日的大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位究竟是为着什么突然驾临他这一方小小的神祠。
他已经将自己自打上任后做过的所有事细细捋顺了一遍。
没差啊。
虽然平日里他有些贪睡贪嘴贪供奉的毛病,但于公事上并未出现过任何纰漏啊。
他想问,却又不敢向前。
正左右为难,突然,头顶上方有金光乍现。
这是来活了。
他有些犹豫,“您……这……”
主座之上,大佬纹丝不动,“你忙你的去。”
“请恕卑职告退之罪……哎呀妈呀!”
可怜公神爷爷,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如遭雷劈。
他、他的神像被人砸了……
这伙子鬼民这是放着好日子不过,要造反呐,而且,还是在这位面前公然造反,可见是吃了那雄心豹子胆不错了。
今日有一个算一个,贬下九幽炼狱算你们祖上有德!多半得下那无间地域,永受生不如死之苦!
这边公神爷爷还当是自己神像是被人为摧毁的,那边人家那位大佬却并不苟同的缓缓张开了一直闭着的眸子,驱神力,透视起上方神庙内的情形……
神庙内外,众鬼民慌作一团。
不祥之兆啊,这绝对是不祥之兆啊。
就在连村长也麻爪,殊央为之无奈皱眉之际,年家三郎一下子蹦了出来,“看吧,连公神爷爷都不肯受她的跪了,可见她做的那些个事都是真的了!”
“像这样的□□,有辱我年家门楣,就该浸猪笼。”年二郎恶狠狠道。
民众就是如此,极易受到蛊惑,又极易随波逐流。
一时间,神庙内外尽皆指责殊央之声。
“你们瞎嚷嚷什么?”年贵媳妇钱氏一手掐腰,一手指向周遭,高声回呛,“倘若俺家她三婶儿真有罪,那咋还好好站在那里,没被公神爷爷取了性命去?别听他们胡咧咧,他们巴不得俺家她三婶儿立即玩完才好呢!”
一听这话,年家大房头鬼等都涌向前,与钱氏一通理论。
正纷杂间,忽有金光自破碎的神像之下显现。
“公、公神爷爷显灵了!公神爷爷显灵了!快跪啊!快都跪下!”村长姜旺之神情激动,跪伏在地,叩拜连连。
以往召神过后,下一步程序就是于神像前诉说事情原委,求公神爷爷明断,而后,公神爷爷手中的神鉴就会运出金芒,或以字面形式告知真实情况,或直接用那金芒照杀有罪之鬼。
像今日直接显露真身,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神光笼罩下的公神威目四扫,破厄村全体鬼民悉数瑟瑟跪地。
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