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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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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课前,沈安安将两份签好了名字的卷子摊开在夏温的桌子上。
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夏温盯着卷子上的签名,有点难以置信:“这个字迹和我爸爸一模一样。”
她瞪大了眼睛:“就算是我爸,估计都不能签出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签名。”
事情办成了后,她彩虹屁不断:“你家阿姨真的是写过书法的,打扫卫生太浪费了。”
正在喝牛奶的沈安安差点呛住:“这是我姐签的。”
夏温“唔”了一声,有点迟疑:“你爸有几个女儿?”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只有买房子和生孩子?也太枯燥了。
沈安安眯起眼睛看她:“就两个!”
这下子夏温更吃惊了,瞪圆了眼睛:“她昨天不是不愿意帮我吗?”
态度还挺坚决的。
沈安安面露得意:“我在她面前一番慷慨陈词,被我打动了呗。”
夏温看着这个每次作文都写不够字数的人,问:“你说了什么?”
“我就批评了学校残忍对待不及格学生的不道德行为,以及自己的愤慨。”
夏温有点不太相信:“你姐看起来应该不吃这套。”
沈安安被噎住,她昨晚在沈雪屿的卧室门口撒泼打滚,车轱辘话说了很多,也不知道是那句话奏效了。
“我还说了你对于美术班的渴望以及你没有妈妈的可怜身世,还有很多我也记不得了。”
两个人又探讨了一下,还是没有一致认同的答案。
沈安安总结:“反正她是签了!我们看得是结果,不是过程。”
最后的结论夏温很赞同。
——
今天是周五,下午一般都安排轻松愉快的副科。
音乐课是在多媒体教室上,一群孩子出了教室像是脱缰的野马。
这种课有一种隐形的潜规则,没有成绩和老师的安排,学生们可以自己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这个时候班级的人际网络就看得清清楚楚。
夏温非常自然地捏着本书,打着哈欠坐到了沈安安旁边。
她正准备在这节课上把昨晚的觉给补回来,就听到教师里不小的鼓掌声。
沈安安在旁边笑得像一只捡到松子的仓鼠,她回头看了一眼,班花陈楚楚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体育委员。
“我觉得体委够呛,陈楚楚哪里看得上他。”
夏温趴在自己的胳膊上:“为什么?”
“体委除了个子高点肌肉多点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成绩比我们两高得有限。”
夏温不满:“你歧视成绩差的?”
沈安安无语:“我有必要歧视自己吗?而且,温温,我们在聊八卦,你怎么会联系到学习上来!”
夏温无聊到打开音乐课本,认真朗读起了《欢乐颂》。
如果说初一的女生对于青春期和男生还有一种似说还羞的矜持,初二的女生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并且还有点跃跃欲试,他们班级其实早就成了几对。
但是夏温一直对这方面的事情很迟钝。
迟钝过头了。
沈安安打量着夏温和男孩子一样的短发,烈日下从不打伞一个夏天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最重要的是校服衬衫里薄薄一层的内搭。
初中的女孩子早就开始发育,很多女孩子已经穿上了粉色系的小可爱内衣。
而此刻夏温弓起腰背看书的时候胸居然比一个男生还平!
沈安安低下身子凑近了夏温,悄悄地问:“温温,你爸爸没给你买胸衣吗?”
夏温诧异:“你在想什么!上次课学的歌你会唱了吗?”
别人都说,成绩差的学生副科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安安和夏温的学渣属性一直蔓延到了音乐课上。
老师接连弹了几遍伴奏,两个人还是把一曲《欢乐颂》的调跑得妈都不认识。
——
放学后,沈安安将夏温拉扯到了自己的豪车上,并且直接带回了自己家的豪宅。
学校不远处的别墅区,住的都是南城非富即贵的人。
虽然夏温和沈安安成为同桌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是第一次来她家。
建在山坡上的三层洋房典雅大气,院子里种了几株松树,挺拔中带着点古朴。
家里没有大人,她们两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沈安安拉着夏温的手,啪嗒啪嗒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阿姨笑着送来两杯茶,然后就被沈安安推到了门外。
然后夏温看着她贼兮兮地将卧室的门反锁上了。
“你要做什么?”
沈安安没有回答,跑到一边的衣帽间,从衣橱里抱了一大摞花花绿绿的衣服过来。
像雪花一样洒在自己的大床上。
夏温细看,全是女孩子的胸衣。
各种颜色,各类款式,应有尽有。
她伸手手指捏起一个粉红色蕾丝边的,问:“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新的,你挑一些你喜欢的。”沈安安大方道。她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她妈教她的,夏温这么多年一直和她那个只知道教书和物理的爸爸在一起,估计连胸衣怎么穿都不清楚。
进入初中之后,夏温隐隐感觉到有一点点不同,比如身边的女孩子偶尔聚在一起的私语,比如体育课上女孩子满脸羞红的请假。
以及她身体的一些细微的变化,胸前一点点的类似于肿块的鼓起。
这些细小的动静让她感到有些烦躁,甚至偶尔心里冒出来一丝丝厌恶。
她不知道该找谁去说,慢慢的也就忘了说。
夏温直愣愣看着面前陌生的事物,有些不知所措,完全少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直挺挺站起来。
“我去个洗手间。”
沈安安:“走廊尽头就是。”
夏温点点头,拧开门走了出去。
上楼的时候她看到了洗手间的位置,此刻她埋头像一颗子弹一般往前冲,冲得有点急有点猛。
用力推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里面会有人。
穿着牛仔裤的长发女生双手交叉捏住内搭的边沿,往上拉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再往上就是圆润的胸部曲线。
沈雪屿的身体瘦削紧实,牛仔裤边沿显得松松垮垮,黑色的胸衣和白皙的身体对比突出。
两个人俱是一愣,在宽敞的为卫生间里对视着。
沉寂了几秒钟。
沈雪屿松开了衣角,雪白的身体被衣服遮盖。
夏温才缓慢回过神。
“你是谁?”沈雪屿问。
夏温不敢和她对视,低下头:“我是安安的同学,过来上洗手间的。”
沈雪屿想起昨天的事情:“你是夏温。”
夏温有点意外:“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还知道你爸爸的名字。”沈雪屿回答。
夏温:“……”
她挠了挠脑袋:“昨天谢谢姐姐。”
这一声“姐姐”让沈雪屿愣了片刻:“谢沈安安吧。”
说完就出了门。
夏温回去的时候像是踩在了云端,步子有点不稳,她轻飘飘地回了沈安安的房间,房间里此刻空无一人。
她没有去找人,而是一个人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双脚并拢抬起来缩在椅背里,后知后觉地将烧红的脸贴在膝盖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
不是女孩子青涩的模样,是成熟的女人的样子。
夏温将自己越抱越紧,眼睛看着地板,听着胸腔里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
晚上回家的时候夏远问她晚饭吃了没有,夏温点头:“和沈安安一起吃了。”
夏远从冰箱里拿出半个西瓜切成几小块,将一块放到桌边。
夏温放下书包洗了个手过来在桌边坐下,鲜红的果肉咬下去冰凉爽口,她认认真真吃完瓜,将黑色的子吐在餐巾纸上。
她小声问:“爸,你说女生和男生有什么不一样?”
夏远略一思考:“男生的物理成绩普遍比女生好一点。”
夏温又咬了一口西瓜,话题有点偏了,她突然想起了沈安安在自己耳边对她姐姐的夸奖,咽完后说:“也有女生物理成绩好的,对吧?”
夏远点头:“这一届高二有个女孩子在省级物理比赛上拿了特等奖,不错。”
晚上八点是夏温的写作业时间,初中生的作业不算多,但是对于她而言顺利完成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数学练习册她翻了好几遍,发现的确没有她会做的题目,她将脚上的拖鞋踢开,倒进后背柔软的椅子里,四仰八叉地叹气。
数学真是太难了。
一元二次不等式简直就是人性的天敌。她用铅笔头戳了戳腮帮,光洁的脚丫子弯来弯去。
她拿出了历史课本,翻开其中一页,秦始皇的人像已经被她二次创作画得面目全非,她挑了几条红线划好的句子,准备背诵起来。
用手盖住书,嘴里嘀咕:“中国历史上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来着?”夏温微微张开手。
这一页有点难背,她翻到另外几页,文艺部分,比政治好懂一点,她颇有信心地直接将书合上。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诗歌……”
黑乎乎的脑袋砸到木质书桌上,接连的挫败感让她神游天外。
她又想起了沈安安的姐姐,想起窄紧的腰和胸前弯曲的弧度。
夏温嘴巴咬着笔头,不自觉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空荡荡的睡衣里面。
根根分明的肋骨。
哎。
她弓起背,手肘支在桌沿上,像思考一元二次方程一样努力思考什么时候她才可以长的很沈安安的姐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