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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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知看着镜子里胡子拉碴头发油腻的自己，他已经连着三四天不眠不休，胡子不刮，头发乱的像草。
从抽屉里拿刀片将胡子刮干净，这才有一点人样，趁着泡热水澡的空当闭着眼睛小睡了一会儿，等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医院。
耷拉着的眼皮掀起来，周子知费力的从医院的单人床上爬坐起来，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正对着朋友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你差点死在公寓里。”左徐安厉声道。
这是周子知第一次见到朋友发火的样子，他动了动手腕，小臂上一片淤青，周子知用完好的右手戳戳自己左手的淤青，疼的眉头紧皱，嘶了口气。
他努力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想起自己在公寓洗澡，然后，然后睡着了，水关没关？应该是没关吧！手上的淤青应该是昏睡过去给磕出来的。
左徐安讲他扶起来坐好，从一旁拿过保温盒，一开盖满是食物的香味，诱的周子知直吞口水。
“是你房东发现浴室漏水了，然后就看见你晕倒在浴室。”左徐安将最上层的菜和汤端出来，“医生说你是低血糖。”
简单来说，纯粹就是饿的，熬夜熬的。
周子知将左徐安带来的饭菜吃的精光，竖起大拇指：“好吃！”
他从床上起来，拔掉输液管，左徐安连阻止都来不及。
手上拔针的地方还渗着血珠，周子知低头吮吸掉血珠，耸耸肩道：“我已经没事了。”
左徐安拦不住他，医生建议最好多休息，周子知笑笑，不置可否。
为了方便讨论，周子知拎着一摞书和纸张住进了左徐安的宿舍，左徐安正巧分了个单人宿舍，他住在学生公寓的顶楼。
房间不大，一张上下铺的绿漆铁床，一个宽一米长两米的木衣柜，外加一张靠窗横放的木写字台，就将房间给挤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窗户半开着，写字台上堆满了纸张书本，杂而不乱，相比周子知的公寓，算得上非常的干净整洁了。
周子知拿起桌上摊开的纸张，上面工整的写满了公式和数字，他又翻看其他的本子，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公式和数字。
左徐安将上铺的折叠木桌拿下来，摊开在床边，“我这没有多余的被子，你需要和我挤一挤。”
周子知无所谓摆摆手，堂而皇之的占据了写字台，墨水盖拧开在一旁，拿着钢笔吸满墨汁，继续算他没算出来的难题。
十几天过去了，周子知和左徐安还在原地踏步，左徐安的宿舍又迎来了一位同学，江州。
他是位不折不扣的数学狂魔，热衷于钻研各类难题，曾经在晨光日报上刊登过一篇论证某知名猜想的文章，被许多学士高度评价。
房门拉开的一瞬间，晚秋初冬的风吹进屋子里，周子知眼皮一抬，一点也不奇怪江洲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们这一班里，数学最好的除了江洲就是左徐安了，江洲绝望的抓头发：“那个……我想我们需要合作了。”
江洲家里因为和校领导有点关系，住的是教师公寓，房间宽敞明亮，只是装修很简朴大方。
左徐安看着两个人魔怔一样的昏天黑地的加减乘除，代数，函数，周子知突如其来的喊：“单向，单向。”又比如江洲没灵感了就爱把自己锁卫生间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两三天，靠着左徐安时不时给他塞点吃食维持体力。
只有左徐安每天会腾出一点时间来洗簌，那两人彻彻底底的灵肉分离，嗅不到空气里淡淡的异味，若不是左徐安逼着他们每天花四五个小时睡觉，只怕这两人早就魂归西天了。
“白教授的这道题太难了。”江洲终于从厕所出来，拿笔戳着本子，“我们根本不可能解出来的。”
左徐安正在写论文，闻言一顿：“还有十天。”
江洲一下子垮坐在地上，沮丧着脸：“我不想重修。”
至于江洲为什么会重修，那就在于这位同学的狂魔属性了，没事就爱钻研难题，钻研不出就把自己关厕所，一关就是好几天，课早就翘的不知超了多少节，本应该勒令重修，但白水还是给了他考试的机会。
周子知叼着钢笔拍拍他肩膀：“我也是，同志，革命还未成功。”
钢笔没有盖帽，墨水沾在唇角上，江洲从一堆草稿纸里抽出一张尚看着干净的递给他：“你脸上全是墨水。”
当然，江洲也好不到哪里去。
左徐安论文已经接近尾声，离交卷还有三天，周子知深深地绝望了，他想质问白水，为什么针对自己，但是找不到人。
“你现在看上去很糟糕。”左徐安评价。
周子知突然灵感乍现，顾不上朋友对他的点评，连忙趴到桌上，“我想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翻出一页新纸，在上面讲白水留在黑板上的公式誊写下来，激动的指着公式说：“你看，乍一看它和原来的罗伦定理很像，但你看这一处，有些许的改动，这应该是加工过的罗伦定理。”
周子知猛一拍腿：“我们按罗伦定理的方向去算是没有错的，但是我们没注意到根本问题，所以得出来的结果牛头不对马嘴的，但那个结果不一定是错的。”
江洲眼睛一亮，“快找，找我们之前算的。”
要找到最初算的那些草稿纸实在太难了，房间四处散落着他们写过的纸张，还有的被扔进木桶里，江洲当即决定重新算。
可算出来的结果还是很怪，三人抱着得出来的结果各自回家，周子知十多天没洗澡沤出一身怪味，身上的大衣还是借江洲的，毕竟入了冬，天气转冷，被北风一吹，身上的异味更加突出。
周子知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答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算出来的那串数字总觉得很怪。
不像是一串简单的数字，倒像是一串暗文，对了，数字……他想到灰皮笔记本上的数字，想到白水给他的那串数字。
这是一串加了两道密的暗文，他用希尔密码反推再然后又用希尔密码加密，最后得出另一串数字。
他得出结论后，匆忙抓上外套套上，将方才运算的过程潦草誊写一遍，急忙赶去代理教授的办公室，当他将密码摆在教授的桌上时，教授脸色微变，将他请到了院长办公室。
周子知和院长交集不多，只在开学时打过照面，院长人不高，戴着细框眼镜，是典型的学究形象，说话总是笑眯眯的。
院长与周子知握手，“你愿意加入天才班吗？”
天才班，只在别人口中存在着的班级，那里据悉是一群变态才能进去的地方，周子知十分心动，“当然。”
期末成绩出来的时候，周子知及格榜上无名，不及格榜上他也无名，倒是江洲破格出现在及格榜上，他把算出的结果交上去，代理教授说这的确是答案。
院长将那一串数字原封不动的还给周子知，笑了笑：“你不妨试着打电话过去。”
这句话一直在周子知脑海里飘，回到公寓时他忍不住拨动轮盘，按着纸上的数字拨过去，接线的声音他十分熟悉。
“你好。”
光听声音周子知就觉得这些天的委屈全涌上来，当即红了眼眶：“白水。”
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是他，愣了几秒后直接挂断电话。
周子知无措的举着话筒，白水不愿意理他，白水是真的不愿意理他。
周子知坚持不懈的拨过去，终于在第十三通时，电话接通了。
白水说：“你不应该打来的。”
“院长让我打过来的！还有，我”
白水打断他的话：“你解出来了？”
周子知点头：“嗯，就是这一串号码，这是你办公室的号码吗？”
那边的人叹了口气，“周子知。”听语气竟有些咬牙切齿，白水道：“明天下午，到林河路十三号找我。”
周子知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声线平稳：“下午什么时间？”
“随时，五点之前。”白水挂断电话。
第二天下午周子知搭车前往林河路十三号，那是一座独立的大院，正直冬日，树木凋零，入眼的都是参天的光秃枝桠，大院看上去竟有些肃穆。
他来的很早，下午一点就来了，青色铁门外一位制服人员将他拦下。
军服？灰青色的军服，这是政府军队标配的服饰，他在家中见到过不少穿这种衣服的人。
心中的怪异在见到白水时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水穿铁灰色军大衣的样子，肩上没有佩戴章衔，敞开的大衣下是一身墨蓝色制服，这个国家以深色为尊，紫色更是尊贵的颜色，但是紫色军装穿着很奇怪，所以便有黑色，蓝色，绿色，灰色等颜色军装之分，暗蓝色是蓝色中较高级的存在，周子知的父亲开议会时穿的则是暗黑色的军装。
然而周子知的注意点不在衣服的颜色上，而是忍不住咽口水，眼前的人真是要了他的命，这该死的制服，神圣的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侵犯。
白水身边的助理打量着周子知，他的助理也很高，和白水差不多高，同是一身军装，墨绿色的制服裤束缚在长筒黑色军靴中，脸消瘦而坚毅，那双褐色瞳孔冷冰冰的。
白水介绍周子知：“这是我的学生”，他笑了笑，“不过我想，他从来没把我当成老师。”
周子知不置可否笑笑，伸手过去。
墨绿色军装的男人虚握上去，盯着周子知：“张予阳。”
白水显然不愿过多的介绍张予阳，反而将他打发开，白水将大衣脱下披在周子知肩上。：“这边比国院那边冷。”
“出去走走。”
白水先周子知一步走出办公区，周子知贪婪的攥着大衣的袖口，想要将大衣上他的气息全都吸入鼻中，白水在他前面几步，周子知紧紧跟上。
周子知以为白水说的出去走走就是在院子里，结果白水将他带出了铁门，林河路除了十三号，就是一条空荡荡的马路牙子，两边都是秃噜的树杈子，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
白水停住脚步：“我可以打电话给学校那边，你已经及格了，你不该到这里来的。”
周子知想要解释，他要的不只是及格，他可以说出他解题的经过，可以说他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想要算出这道题，就是为了他白水，这道题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江洲不明白，所以曾经劝他放弃。
他想证明，他可以，他可以解决这些，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是白水出的题。
但是白水不给周子知解释的机会：“你现在已经及格了，回去吧。”
“亲爱的，你记性真不好，我说过，我想追你。”周子知尽力让自己笑的不那么苍白。
白水抬眼看他，不置可否笑笑：“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没有……”他微微停顿，偏头看着灰色石墙：“追男人的喜好。”
周子知浑身僵住：“你调查我？”
白水依然笑着，还是那么好看，该死的要命。
他也没有否认，也没承认，“院长那边我会和他说，你回去吧。”他再一次坚持。
白水的大衣还在身上披着，却还是挡不住北风的凛冽，然而白水一身暗蓝色修身的军服却站的挺拔，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他正笑着看着周子知。
周子知没想到白水会这么坚持，“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你这是在报复我。”周子知后仰着头与他对视。
“你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白水反问。
周子知愕然，白水没再理他，等再走到大院铁门前时，白水吩咐岗卫兵安排车送他回学校。
车来的很快，一辆军用吉普就停在大马路上，周子知裹着铁灰色大衣靠着岗亭站着，“我进天才班了。”周子知抖着腿忽然说道。
白水转身，司机将车门拉开，虎视眈眈盯着他，周子知缩缩脖子坐进去，冲那道暗蓝色背影大声道：“衣服下次还你。”
吉普车油门一直没关，轰轰响着，在车子将开之时，白水忽然回来，将他从车上拉下来，摔在灰石墙上，他弯着眼笑：“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