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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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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康文站在两人分别处,夜幕没有给她们机会,终于在所有人面前摊开。面对茫茫旷野,漫漫漆色,四周既然都是路,四周也就有可能都不是对的路。
可她不敢停下,脚步一停心上就发慌。她盲目的想着所谓的前面走着,愈发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到此处是偶然的决定,不管这群凶徒是谁的人,都只能先去过了张伯那儿才会知道他们改变了路线,在他们补给之时,提前埋伏此处。
张伯那儿是不是已经……..秦康文回过头依旧是暮色,和她的脑子一样混沌,“不会、不会”
她深深吸上几口气,掐住了哆嗦的手,一个劲的说服自己继续赶路。凶徒们不仅不是冲着安安和季和来的,甚至在费力保他们的安全,只要上了那条官道就不会有事。
席陆会往哪个方向去?
秦康文停住了脚步,不能再走了,好在是脚程没有离开他们原本定下休整的地方多远。
她抬起头,朗朗繁星圆润朔亮,月暗星明的晚上,她细细看着,“斗柄,勺头,北极星”,秦康文找到了北极星的方向,心想凶徒知道他们往镇番卫去,路上说不定还埋伏了人,北方席陆不会再去;
他们从南边聚源镇来,一路平阔根本无法逃脱;也不会是西边,她没有机会跑回头路。
秦康文这方确定了方向,便摸黑往东走。东边除了白姥山,还是那些不知名的光秃山脊,她能弃马隐身缝隙之中,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凶徒几人随着席陆一路曲折策马至一处石壁之下,见席陆的马被弃置于此,人已不见踪影,便立时下马。
此处景致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踏脚之处有软绵的阻隔,想来是健壮的草甸,耳边也罕见有了水声潺潺。
“点火”
火折子照亮一方天地,就眼前的一点景象来看,更像是一处山谷,只是与戈壁黄沙差得过大。沿着石壁尽头是一处孱弱的细水,细水自石壁另一头而出,延长出去。这周围好似也只有那一处是有藏身的口子。几人摸着石壁准备循着水源走。
“大哥,那女人一路上被我们跟的紧了就拉开距离,又怕我们跟不上,又故意缓下来。看起来像是钓我们来此处”,
几人其实心上都不安定,此时听他的话,都一时进退不得。
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一个女人而已,她就是个恶鬼,想咬死我们都还要废了一口牙”
“是,这一笔生意做完,够咱们吃上大半年,值”,几个小鬼也是财上心头,再不迟疑跟着往前走。
细水自一处半人高的山洞而出,几人弯腰而入,行了不到半刻。明显能感到豁然开朗,原来此处是两山之间留出的山谷,那细水也是其中一山上的积雪融雪。
几人继续举着火折子寻探出去,此处却只有细水流出一道可通人的口子,四周山体高险,朦胧的月落进了黑井中一般,只怕是只有从高处飞出。
“她会不会从别处跑了,那马是障眼法?”
“你们在找我吗?”
女人清寒的声音撞了山壁,在山谷中弥漫,渗出萧森之感。几人拿着火折子顺着女人声音的方向查去。原来她坐在石壁缝隙阴暗处,才一时间难以察觉。
男人心上隐隐不安,嘴上就不落下风,“二小姐,看来你是想通了,索性不跑了”,
“席振吩咐你们来的?”,席陆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要我的命吗?”
“我们只是奉命带二小姐回家”,男人只觉得这女人不过强撑,要是没记错,她几处伤口都不小,要是不止血,也能死在这里。
席陆眸光下沉,再毫不掩饰眼底的阴鸷,“哦,回家”
随着她颇为玩味儿的话音落下,山谷之中霎时间亮如白昼,几人被刺激的蒙盖住了眼。透过缝隙察觉那亮光像是用尽了气力,缓缓暗淡下来。谷中此时仿佛江南一阵雨过,呈现蒙了水雾的天青色。当然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很久,一阵赭红烟雾涌进,此间的颜色变混杂起来,映现青莲色。
“这是,这是什么,毒粉吗?”几人早早盖住了口鼻,已经做好了虽是逃出的身体姿态
女人疯狂一笑,“回家了,该回家了”,她拖着血迹缓缓走到几人面前,口中哼出诡异音调的曲子飘飘荡荡。
几人忙上前截人,却从地底缓缓渗出一只渐近膨胀的荼白鱼体,由小及大,女人站在其背上,由它慢慢膨胀起来。它一摆动青尾,搅动了那一蕴青莲色的雾气。这几人此时应该明白逃不过了,因为烟雾越加浓烈,目之所及除了颜色便只有女人和那只鱼型东西的所有细节。
那只鱼原本只是椭圆的荼白之色,此时它睁开了眼,那原本应该长着嘴、腮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只木楞的血红的鱼眼睛,沅白的眼珠子在血红中滚动一圈。从本该有鱼鳍两侧各自乍然伸出两张蝙蝠一般软翅,它振翅一凛。
几人原本惊恐,此时更是骇极,“这,这是什么?”
两侧各生的两幅软翅之下,藏着一张血窟窿,口中密布细碎的如软毛般的尖齿。此时四个口子各自扭曲的蠕动,忽而从中蹦出一根软体肉管,肉管外侧像是将口中那些碎齿带下来了一般,密密麻麻布了小东西。当然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些东西可要有趣多了,它们富有灵性在耸动。肉管直直冲着四人的腹部而去。
“啊——钻进去了,拉——帮…..我”
“啊——帮我拉出来”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但这只是他们的恐惧所致。
“你们还不会死的,羌古只是钻入了你们腹中,食一肺而已”,女人那般高度,似是卧在半截昏月之上,垂眼竟有一丝慈悲之态,仿佛一尊神像正在向下面的人降下甘霖。
“救……救…..救命”,
“救救,救救,救救我们,不是席振”
“不是席振”
他们开始求饶,开始希望他们的秘密能把一颗肺补回去。可是席陆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因为肉管上的小活物长大了,它们也不会对这些话感兴趣。手掌大小的肉球一般的鱼体,可除了一鳟鱼尾,便没有相似之处。他们四翅上布了四张尖嘴的口子,除此之外,它们没有眼,代替的是也是一张血窟窿。
“羌古诜诜,羌古揖揖,羌古蛰蛰
原母降下砂砾,玛罔河生浓烟,垒碑倒在那部脚下”
羌古诜诜,羌古揖揖,羌古蛰蛰
原母降下砂砾,玛罔河生浓烟,垒碑倒在那部脚下”
它们被释放出来,踽踽的向着着活人而去,在女人的吟唱中,将用血骨肉庆祝第一次开荤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