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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内忧外患(19)鼠影祟祟 ...

  •   黎帕那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轻轻地走到门敞开着的木屋前,望着黑洞洞的门框,大胆地伸出手,“叽啦”推开门,对了,身上带着火折子,于是从腰间掏出火折子,掰出封盖,当成蜡烛照明,蹑手蹑脚地朝木屋里间走去。

      明亮的火光柱扫视着屋里每一件陈设,到处落满厚厚的灰尘,这里分明废弃好久了嘛!

      窗子琉璃上有几道裂口,黎帕那走过窗前的时候,可以听见冷风呼呼往里面灌,显得格外冷,透过窗,她发现外面的天空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独远远的村落有些微弱的光,眼前整个世界似乎都是黑色的,只有火折子映照着这几丈远的距离,耳边格外的寂静。

      皮靴子在地上踩得踏踏作响,中间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时,奇怪的声音又没了,似乎只有自己的心跳,原来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脚步。她无意转了个身,突然隔壁的偏房里传来嚯嚯磨刀的声音,这次她听清楚了,确定就是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

      黎帕那踩着地上的碎瓦砾慢慢走到偏房破旧的门框后面,这时嚯嚯声戞然而止,显然是在静静等待她的进入。他感觉到危险的意味但趋于好奇心,又不可遏制地迫使自己向那间偏房里迈出了危险一步。

      火折子缓缓从门外移了进来,她的半边身体也跟着慢慢挪挪进门。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太过骇人的场景,她缓缓探进来半个脑袋,在光芒照耀下朝这间偏屋室内扫视几下,骇人的一幕顿时令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哈哈哈。天香长公主。没想到你这么容易糊弄,居然就真的跟过来了。”黎帕那看到床榻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死老鼠还是那种体型特肥胖,毛皮灰白色的老鼠,而那个黑斗篷怪人此刻正蹲在这堆鼠尸中间用弯刀撑着地面,两眼圆睁,恶狠狠地盯着她看着。她问他:“你到底是谁?”

      “要杀你的人。”

      “你就是那个杂种派来的?”

      “哼哼。我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到死也不知道!”黑斗篷怪人说罢,黎帕那就突然感到背后袭来一阵风,她尚未回过神,脖颈被人从后面用绳索狠狠套住,脖颈的肉往里挤,脸使劲发胀,头脑嗡嗡地发热,全身血液一股股往上涌……随着绳子越勒越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只是勉强还能呼吸几口,头痛非常剧烈,仿佛要裂开一样……“嘿嘿嘿嘿,只要过了今晚,所有的楼兰人都会知道天香长公主被害鼠啃死的消息。”黎帕那耳边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她眼冒金星,视野亦渐渐模糊……她使劲睁开眼皮子模模糊糊之中隐约看见黑斗篷怪人站起来握着刀朝自己走来。怎么。想杀我?休想。我黎帕那没有那么容易死!!

      黎帕那此时的意识还算清醒,耳边几乎完全听不到声音了,耳鸣很响,呼吸艰难,头部像要爆炸!她鼓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在黑斗篷怪人走近自己的刹那间,挥起手中的弯刀嗖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啊!阿拉勒!”身后那个用绳索紧紧勒住她脖子的黑衣人发出一声惊叫,黑斗篷怪人倒在地上,被生生划开的脖颈汩汩冒出鲜血,双目圆瞪身体抽搐几下,就断了气。

      黑衣人压根儿不知道黎帕那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就在目睹同伙被割喉,失神瞬间,黎帕那抬起左脚,狠狠踹在他的靴面上,顿时一声惨叫响彻漆黑的木屋。

      “啊!我的脚,我的脚断了!”黑衣人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松开勒住黎帕那脖颈的手边痛苦叫唤便后退出几步远。噢。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是装凶狠!黎帕那见状喜出望外,顾不得扒下脖颈的绳索,握着刀,微微弓下腰身,亮起一副准备迎战的架势。

      “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黑衣人满脸沮丧地问。“傻子,你太小看粟特人的武术了。”黎帕那冷笑着说:“我方才那一脚是用足了三分力道的,把你脚骨碾碎都绰绰有余。”说罢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在他脸上生生划出一道大大的血口子,鲜血慢慢渗出来。

      黎帕那这一刀的力道把握十分精准,只是划开黑衣人表层皮肤割断几条小血管而已。很快血液就会凝结,要不了他的命。

      “该死的,老子和你拼了!”黑衣人双眼通红地扑了上去,飞起一脚踢向黎帕那的面门而她只是毫不在意地抡起胳膊轻轻一挡…… “哇啊,你不是人,你的胳膊像石头一样硬。老子的腿啊!”可怜的黑衣人有苦说不出,也许在别人看来是他太废物没实力,实际上却是楼兰公主太凶狠,不仅一脚碾碎了他的脚骨,那比石头还硬的胳膊把他的腿也震断了!

      “说吧。谁派你们来我面前撒野。”黎帕那用手指轻轻拭去弯刀上的血迹,看也不看像狗一样趴倒在地的黑衣人。“少废话。要杀就杀吗给老子来个痛快!”黑衣人虽受内伤但气性依然强硬,似乎是在像黎帕那展示其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的气概?

      黎帕那最后问他一句:“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死吗?”他“大义凛然”地回答:“你不知死活敢和匈奴人作对,就是该死,你当初怎么没有死在大漠,还要回来做孽!!”……

      清晨初升的太阳刚刚跳上大漠,血红色朝霞和浓密欲滴的暗色云朵掩映着东方的曙光。

      黎帕那面无表情地斜坐在窗边,一只手托着额头,窗外大街上传来嚷嚷声:“知道吗?昨晚城外有一座废弃的房子突然起火了!”“好不容易扑灭火发现里面有很多烧焦的老鼠和两具无头死尸。”“什么来头?”“不知道。”

      “黎帕那。”尉屠耆急急忙忙跑进来,“你昨晚又……”他在她旁边停下,猛地注意到她双眼泛着红红的血丝,咋看过去忒骇人!“你的眼睛怎么了。”他弯下腰,关切地询问,并试图用手指去扒她的眼皮子一探究竟。

      “我还没死呢。”黎帕那推开他的手,眼角迸射出凛冽的寒光,宛如匕首般,几乎要在无辜的王子脸上也狠狠剜出一道血口子。“到底怎么了。”尉屠耆在她对面坐下,感觉她这话很古怪,是在责怪自己吗?

      “哼。”黎帕那又冷笑几声,黑镜子般深不见底的眼珠里似乎有朵朵冰凌花在颤动。“想和我斗。只可惜,太嫩了点。以为一条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计策,区区几只老鼠和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就能杀掉我?他太太太天真了。”

      “嗯?这几日城里的猫好像突然间变多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守城士兵看着大街小巷随处见到黑,白,灰,黄等各色猫儿慵懒地散步,可不是么,几乎每隔三五步就有一只猫慢吞吞走过来,有的高高仰着头神气活现,有的身后拖着一群小崽子,有的会对抬头冲着他们喵一声然后过来用头蹭靴子示亲热,也有的也会直接无视他们从身边窜过。

      “对啦!”旁边走过的一个抱着猫儿的年轻男子兴冲冲地对他们说:“因为闹害鼠嘛,家家户户都开始养猫。嘿嘿,真别说,这猫确实是好东西,喵喵叫几声就把家里的害鼠吓得到处乱窜!!”

      士兵忙问:“你们从哪里弄来的猫?”

      男子回答:“去西城区和粟特人买呗。简直供不应求,价钱越涨越高,足足涨了三倍。”

      士兵们急急忙忙赶到西城区,呵呵,这里居然变成了猫的天堂!大大小小各色猫儿集体躺在石阶上一字排开晒太阳,或在民居屋顶悠然午睡,或在街上漫步……无论做什么都成群结队俨如军团而且还不怕陌生,若无其事地扒陌生人的膝盖,更有十几只猫一窝蜂靠过来齐齐围住陌生人喵喵叫个不停,有些还会窜到脚边撒娇。

      “你看怎么样?”来到西城区买猫的全部都是吐火罗人或其他族人,他们正与粟特人讨价还价唾沫横飞:“二十个金币。”“不成。”蓄着大胡子的粟特男人比划出三根手指头:“三十个金币。”“你这不是敲诈勒索吗?昨日我的邻居花了二十个金币都买得到。”

      “傻子。昨日是昨日,今日价格翻涨了!”

      “怎么这样,你就是在敲诈勒索!”

      “哈哈哈哈哈!”大胡子粟特人拍着怀里打盹的皮毛白如雪,体格健壮的白猫,得意忘形地说:“你不买也无所谓,反正有得是买家!”

      “好吧。我买。三十个金币。”

      “这还差不多。成交!!”

      “太后为何精神不佳?”苏尔碧看着晨起的老妇人,眼圈有些黑,神情疲惫,疑是近日住持事务太过于操劳的缘故,“这两日貌似宫里的猫突然变多了。”老妇人抱怨说:“这猫叫声到半夜都不绝于耳……怎么回事?”

      苏尔碧回答:“噢,听闻天香长公主为了防止瘟疫,鼓动所有楼兰人养猫,原先养有猫的多养几只,没养的就买来养。”“不像话,真是不像话!”老妇人似乎不太痛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准备梳妆:“你去把她叫过来。”

      “太后,”苏尔碧以为老妇人生气要训斥黎帕那便好意求情说:“天香长公主她也是为百姓考虑啊,这两日宫里的猫多了,害鼠不敢跑到灶房啃噬蔬果,还有城里,再也没有出孩童误食害鼠啃噬过的食物而患病之事。幸好养猫养得及时!”

      “养猫好归好,但凡事也得有个定数,”老妇人说:“否则害鼠少了,猫满城泛滥也是一件麻烦事!”“太后!”侍女急急忙忙跑进寝宫,看着初起尚未梳妆打扮的老妇人,欲言又止。老妇人问她外面又怎么了?

      “嘘~~”半个时辰后,黎帕那牵着脖颈套金链子,一路上看见任何人都张牙舞爪显威风的阿墨还吹着响亮口哨,闯进太后寝宫看见一发群人,有贵族也有平民,纷纷发出抗议:“害鼠确实少了。但猫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整个国都城到处都猫满为患!草民开心不起来,日子也没法过了!街上处处是散发著恶臭的排泄物,饿猫会偷吃或破坏农田!”

      “榅桲、饼子桃、香梨、甜瓜、葡萄,佛祖啊,猫什么都吃。在牢兰海岸边流连的猫则不时撕咬鱼网,滋扰捕捞,甚至好不容易捕到的鱼都被它们吃掉……”

      “诶诶诶,你们!” 爱猫如命的黎帕那听见别人状告猫的种种不是,便沉下脸,驳斥:“城里闹害鼠,时日长了会传染疫病,你们居然怎么不知道感恩?”“是你不通情理!”老妇人训斥她:“百姓们有说不感恩吗? 害鼠泛滥是个隐患,但猫泛滥也会影响到百姓的生计!”

      那怎么办?猫泛滥,总不可能再像灭鼠一样灭猫吧。黎帕那左右为难想不出办法,热合曼惊慌失措地跑进太后寝宫,“太后!”双脚发软差点噗通跪倒在地:“不好了!”

      “格奈乌斯城总督来报……说是突然爆发瘟疫,死了近百人!”

      “什么?!”老妇人顿时脸色大变,身子哆嗦一下,手指着热合曼: “快,快,快叫他进来!”“太后,太后,尊贵的太后,格奈乌斯城告急,请求增援!”格奈乌斯总督盖尤斯闯入寝宫就噗通跪在老妇人面前,满脸惊惶。

      “你先别着急。”老妇人很快冷静下来,开口让盖尤斯说说瘟疫的详细情况,阿墨却突然浑身炸毛,身子弓成弓形,冲着盖尤斯发出一声声响雷般的怒吼,若不是黎帕那拉得紧它脖颈上的金链,处于暴怒状态的它肯定会挥舞利爪扑上去狠狠撕咬对方。

      老妇人瞪了阿墨一眼,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呀!吵死了。”“公主的猫像是在发怒。”一个贵族男子接过话说。“哪有这样的事,突然就发怒了。”热合曼觉得奇怪:“没谁招惹它呀。”

      “你们不了解猫儿。”黎帕那笑了笑说:“它那双眼睛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诶。”她盯着跪在地上的盖尤斯:“快从实招来,你最近做过什么缺德事。”

      “不。”盖尤斯看了看天香长公主牵着的异常暴怒的猫儿,矢口否认:“卑职没有做过任何缺德事。”话音刚落,阿墨挣脱金链子,张牙舞爪朝他扑过去,“啊呜,啊呜!” 发疯地用尖牙利齿撕咬其衣物、皮肉,其兽皮袍子碎成千丝万缕的布条,胳膊、胸口皆血肉模糊!盖尤斯痛得又跳又叫,试图伸脚就踹开它,它一闪身躲避攻击,竟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如同火上加油般冲到他腿前狠狠咬住腿肚不放。他痛得瘫坐到地上惨叫连连,“啊!啊!”——鲜血淋漓的场景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快把这孽畜拉开啊,拉开!”老妇人亦心惊肉跳,冲着无动于衷的黎帕那大吼道。

      “祖母,阿墨可不是孽畜!”黎帕那纠正老妇人的说话用词,然后对盖尤斯说:“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它会把你抓死的。”

      “公主饶命,饶命,”盖尤斯连声告饶:“卑职招供,卑职全部招供……其实,……格奈乌斯城很多百姓在信奉一种宗教,叫做偶像教。”

      “偶像教。”老妇人惊诧地问:“这是什么教派玩意儿?”

      盖尤斯解释说偶像教有一条理论认为世界上有一帮邪恶的人放弃对上苍的正确信仰而去崇拜恶魔。而这恶魔的化身就是一只黑猫,当它竖着尾巴走过人群时,信徒们必须匍匐在地亲吻它的面庞,然后向它宣誓效忠。

      黎帕那听完这条理论已经猜到四五分,她盯着盖尤斯问:“这什么意思?它想说明恶魔化身为猫,还是猫就是恶魔?”盖尤斯回答百姓们也没有过多猜测,总之有该理论,猫就是不祥之物。从此整座城邑掀起杀戮,猫遭殃了,尤其是黑猫。

      根据城内官员不完全累计,过去三年里百姓们最多一次能灭杀掉九百多只猫,灭杀方式多种多样,有的把黑猫扔进圆木桶然后悬挂在树上,人群围绕着木桶边走边用木棍敲打,直到桶破猫亡为止。有的直接把猫从城里最高的塔尖之上抛下让其活活摔死,有的拿着棍棒追逐这些可怜的猫直至将它们打死。

      盖尤斯说到这里,耳边传来“嗖”一声刀拔出鞘的声音,定睛一看,天香长公主抢过热合曼的佩刀,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胸膛刺来,吓得顾不得满身钻心疼痛,再次跪下告饶:“公主饶命!”“百姓们并不是恨猫,他们是害怕,猫既为恶魔的化身,一定会施用各种可怕的妖术祸害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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