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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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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的瑟瑟发抖!
见鬼的普普通通!
见鬼的高中生!
男人心中咒骂,却极识时务地松开手,女孩“咚”的一声跌到地上,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让男人眼角重重跳了跳。
故意伪装么?
“你……究竟,究竟对他们几个做了什么?”
男人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够逃走了。
——大变活人,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不用接触就能将人变没,男人不觉得凭自己的速度,跳窗或者夺门逃走之前能够躲开。
“还有,为什么单单留下我?”
若想对付他,这段时间足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他变没,男人想到这,提起的心微微放下来,但全身肌肉仍然微微绷紧,彰显着他并未完全放松。
桑连连感应到【维塔】中,已经消融了三分之一的三个人,略感惋惜。
可惜的是——她无权无势,手里连筹码都没有,根本没有讨价还价谈判的余地。
既无令人拜服的权势和好处,又无法用武力制服他们,运气好,被他们打一顿,在没有食物和水的状态下养伤;运气不好,这伙人拿不到想要的物资,将怒火发泄到她的头上,她极有可能小命不保。
他们四人不仅面相凶恶,一身煞气,衣角和裤腿处,有血液溅射到的痕迹,显然是见过血甚至是杀过人的狠角色。
所以,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收服他们为自己所用的可能。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就不一定了。
桑连连嘶嘶呼痛,颤巍巍站起身,细瘦的手臂理所当然状往前一伸。
壮硕的男人微微一愣,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去,如同伺候老佛爷一样,扶住了桑连连的手臂。
桑连连由他扶到床边坐下,她垂下脑袋,一头厚重的黑发蓬乱着,从男人的角度只能看到白生生的一枚发旋。
“唉,我这不争气的身子……”
桑连连落寞的、轻轻的锤了下自己的腿,惊呼一声,“好痛——!”
男人脸颊的肌肉重重跳了一下,彻底懂了。
“你是让我下去给你找点药?”
桑连连笑了,“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男人右眼皮突然一阵猛跳,预感不详的很。
“我只是……想让施暴者咎由自取罢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深深的瞳色宛若一潭幽湖。
男人表情愕然,这才明白,她留下他,只是因为他打过她罢了。
这么……睚眦必报吗?
壮硕男人表情死寂,一副躺平任锤的恭顺姿态。
这不丢人,他在心里暗道,这一点都不丢人,为了活下去,他杀过人、坑害过同伴,如今任人打几下又有什么?
再说,他的目光落到女孩细瘦伶仃的手腕脚腕上,心中不屑,小女孩这点力度踢打在他身上,怕是跟挠痒痒不差多少。
桑连连扭身从枕头下掏出一根棒球棒。
这是天灾开始前,她从一家运动商品店买的,一直放在背包里没有拿出来过。
男人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
“咣当”一声。
棒球棒被扔到床下,滚到男人的脚下。
“开始吧。”
桑连连倚着松软的枕头,唇角微挑,眉目淡漠。
壮硕男人的脸色难看起来。
咎由自取,原来是这样的咎由自取,让他自己亲手用棒球棒奉还曾经给她一拳一脚?
什么程度的伤害——她才会满意?
男人拿起棒球棒,沉甸甸的握着,握的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盯着自己的腿,片刻后,心中一沉,两眼凶光一闪,大喝了一声,棒球棒重重击向自己的左腿!
最后那一刻他下意识收回一部分力道,随着一声清脆的皮肉击打声,他痛的大喊出声,抱着左腿,满面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你的名字?”
眼眶中不受控而溢出的生理泪水覆盖视野,男人抬起头,朦胧中,他看到女孩微微俯视他的脸上,是超出她年龄的平静,令人心中止不住升起寒意。
他到底是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怪胎?
“名字。”
“鄂图。”
终于缓过最初那阵刻骨的钝痛感,鄂图察觉自己的腿并未骨折,暗中松了口气,转瞬,他的心脏又重新提了起来,接下来,不知道面前的女孩又会怎么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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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越野车呼啸着停在招待所的门前,吸引了诸多视线。
从越野车中下来四个人,两个稍年长的穿着非制式训练服,军绿短袖的后背都被汗浸湿了,另两个是十八九岁的高个少年,从车内出来,江竟铎擦拭脸颊的汗珠,忍不住抱怨:
“这鬼天气,若不是我妈不放心你,我才懒得陪你跑一趟。”
隋熵一个箭步蹿上台阶,江竟铎和两位安保人员互相对视,满脸无奈。
进了招待所,隋熵正在问前台的员工桑连连的房间号。
“帅哥,你找的是那位客人已经退房了。”
招待所内的员工已经换了一批,之前有不少外地的或者家远的,因不放心家人纷纷请假和辞职,老板又在附近重新聘用了几名员工。
老板倒是对桑连连印象十分深刻,先是有家人来提醒她收好物资等着他们来接她,结果,过了不到两天就有人来接了,真是幸福。
“会不会她已经赶去找你们去了?路上不巧跟你们错过。”
江竟铎惊讶极了,“怎么可能,她都不知道我们的路线,怎么找?”
尽管车队选择路线尽量择优,但路上依然状况不断,除了接二连三有人劫掠物资的,还遇上了小波虫群,他们要去的3号高速入口途中必经之处就是一处虫群盘桓之地,暂时无法,车队只能找了一处位置便利的空房子入住。
也就是这时候,隋熵不知突然发什么疯,非要回头去找苏连连,江竟铎想尽办法也没能劝服他。
前台员工也不清楚桑连连的去向,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跟离职的同事交接时,他曾听其中两人提过一嘴,那个女孩不是自己走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谁啊?”
江竟铎更加疑惑了,总之不可能是他们车队的人,她的家人全都在车队,更没派人来接她,听到隋熵要来找她后,苏叔叔连句嘱托都没有。
详细的情况员工也不了解,所问无果后,隋熵也只好放弃。
见他罕见的消沉,江竟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对苏连连,真的不是喜欢?”
隋熵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明明内心毫无波动,却在遵从内心后,离得越远就越是觉得后悔,就跟被人下了蛊一样,精神上备受折磨。
既然没找到人,他们一行只好原路返回。
而此时的桑连连正坐在一张轻巧的藤椅上,一条修长的小腿悠哉悠哉晃动,藤椅上绑了一把黑色大伞,投下的一片阴影正好将她罩进去。
只不过,这张藤椅并非是静止的,而是捆绑在鄂图后背上,他呈微微弓腰前倾的姿态,蒲扇式的粗手紧紧握在两肩的绳子,步履沉重,行走在太阳下,豆大的汗珠如串珠一样从脸颊滚落,摔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顷刻间就蒸发掉了。
“大小姐,咱能不能歇会?”
临近中午,鄂图感觉柏油马路似被晒得要化了似的松软,极度缺水导致他嘴唇干裂,被不断地舔舐后,细小的裂口渗出血珠。
他觉得自己要被晒死,外加渴死了。
桑连连问:“到你说的地方还要多久?”
“再有差不多十多分钟就到了。”
鄂图已经无力去想背着的女孩为什么要去虫群盘桓的地方,他只想休息,以及喝水喝个满足。
路两侧的民房空荡荡地洞开着,这里离虫窝已经算很近了,住在这里的居民早就在爆发虫患时跑了个精光。
桑连连指向右侧的一所房子,“食杂店,去那里休息。”
鄂图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用力舔了舔嘴角的裂痕,卖力的背着藤椅上的桑连连走过去。
桑连连从藤椅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腰臀,踏进食杂店。
鄂图快速解下身上的负重,将小小的食杂店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三瓶矿泉水,还有两袋糖果,在桑连连的允许下,扭开一瓶水,一口气灌进去半瓶。
剩下半瓶,他不舍得大口喝,小口吞咽着,眼角跟随着桑连连打转。
这女孩太会作践人了,而且一意孤行非要去虫窝瞧热闹,这不是去送死么?
他多么想掉头就跑!
可惜的是,也就想想算了,命就这一条,他不敢赌。
随着桑连连的走动,被翻到的柜台,横倒在地的货架,这些无人在意的废弃物一一消失,鄂图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认为她的能力是将人或物凭空变没,至于消失后是去了外太空,还是直接成了一团空气,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桑连连的行为,在鄂图看来,大致约等于玩耍、发泄,或者锻炼自己的超能力。
他一有机会就观察她,若非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相信这个女孩是有着某种奇异能力的人。
她消瘦又单薄,细胳膊细腿,看起来一踹就能踹断……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人有了奇异功能,为什么自己没有?!
“大小姐,你这特异功能,还是超能力的,是怎么觉醒的?”
鄂图忍不住羡慕嫉妒地问出来。
桑连连投喂完【维塔】,剥了一块糖填进嘴里,含着糖含混道:“大概是……靠意念?”
鄂图来了精神,“怎么说?”
桑连连微微一笑,白森森的贝齿将硬糖咬的嘎嘣直响,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两眼虔诚,“每天都许愿100次——我无所不知的智慧女神啊,看我的小脑袋多么的聪明可爱的份上,赐给我一个超能力吧!”
鄂图一脸无语,呵呵着转身,不想看到那副得意洋洋的“聪明相”。
中午稍作休憩,鄂图饿的肚子直叫,却也无法,趁着这功夫赶紧养精蓄锐,下午若真的去了虫窝,只求他能逃得生天。
“这就是地底出现的虫子?”
下午4点多,桑连连跟鄂图来到了虫窝的近处。
眼前的虫子聚集在建筑物的阴影下一动不动,每一只个头足有一只拳头那么大,形状怪异,拥有富有光泽的褐色甲壳,每一只足螯都带有锋锐的边刺。
它们伏卧的区域内,建筑物摇摇欲坠,被啃噬得坑坑洼洼,除了建筑物残存外,其他草木、路灯、木质长椅……全都消失无踪,不难判断,这些虫子什么都吃,连金属也不放过。
桑连连试着将视野中的两只虫子传送到【维塔】内,几乎顷刻间就被消融,幽暗的【维塔】中,如同黑色黏液般的物质缓缓起伏、蠕动,桑连连感觉到一丝极淡的喜悦。
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桑连连便知道是【维塔】反馈给她的信息。
桑连连站在马路边的水泥石墩上,隔着柏油马路,深沉地凝视着对面黑压压的虫群,纤细的手臂一指,深情地道:
“看吧,这是我为你打下的一片江山!”
“尽情地享受吧,宝贝儿!”
旁观的鄂图牙碜得要命,心中暗骂“中二戏精学院毕业的吧”,下一瞬,眼珠险些脱出眼眶。
密密麻麻,如同褐色海洋似的虫群乍然间消失了大片。
如同一枚爆竹扔到了陷入睡眠的虫堆中,无数虫子齐整划一地竖起警觉的触须。
下一秒,便发现了他们两个外来者,潮水般迅速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