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榷II（GL）》思寒嬅嬭

2、熊榷II（1）

　　开学典礼过后，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上学年结束的时候黄老师跟同学们说了，刘老师真的不教他们了。下学期将会由李老师担任新的数学老师。这个姓太常见了，黄老师就提了一句，大家也不知道李老师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新的数学老师进了教室，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美人。李老师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扎在脑后，戴副细框眼镜。眉毛细细的，下巴尖尖的，不施粉黛，但气质古典又知性。全班一片“哇”的声音，思寒却惊讶得睁圆了眼睛。
　　“我认识这老师！”思寒戳戳焦焦，拿出笔写了张小纸条推给她。焦焦却不在纸条上回复，直接拉着思寒胳膊凑到耳边压低声音问她怎么认识的。上课了，思寒不想第一节课就让老师注意到她俩这么夸张地交头接耳，赶紧示意焦焦坐好，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思寒，思寒，你快说呀！你怎么认识这老师呢？”焦焦不说话憋得难受，一下课立刻问思寒。
　　“我四年级上区奥数班，就是她教的。”思寒对李老师印象挺好的。她考进区奥数班的时候，有个老师就跟他们发表讲话，说区奥数班是福利性质，老师们都是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来给他们讲课。知道同学们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生，这里的老师也是区里选拔的教学尖子。只要他们用心学，一定可以有所收获。这个班每周六上午上一上午课，一学期十几节，基本不收钱，一共四个班每个班俩老师一人讲一周，老师们还自己印题印卷子给同学们做。李老师是她们班两个轮换的老师其中一个，另一个是个男老师，思寒觉得她讲得比那男老师好。她考进去的时候在班里排第十几名，四年级结束升五年级考试，就进步到第五名了。
　　“太好了！你给我们讲讲，有什么关于这老师的情报没有？”焦焦忙问。
　　“她说我们那上课的地方外面的街净是些砸锅卖铁的，让我们下课就赶紧走，没事不要上外面去。”思寒她们上课的地方旁边是个五金一条街。
　　“哈哈哈，砸锅卖铁——”焦焦听了就笑，但是接着又抓住思寒问：“不对，本女侠不是问这个！这老师脾气怎么样？她上课在班里骂你们不？”
　　“不骂啊。我们上课就讲题做题，老师都从来不训人。”
　　“焦焦你笨啊！区奥数班哎，里面都是和思寒大精英一样的大精英，老师骂人家干啥？”前座的嘉儿这时闻声回过头来加入了对话。
　　“也是。”焦焦赞同。
　　“不过我有一次把他们院子里东西弄坏了，李老师也没怎么熊我，最后让我走了。”思寒没好意思讲她干的事。教学校奥数班的“爱才”的老太太说年级里就两个聪明的女生，一个是思寒，一个是二班胖胖的。二班的那个女生也在区奥数班，和思寒坐前后桌，玩得挺好。有一天下课她们揪了学校旁边花坛里的月季花，用花瓣在下完雨的水坑里放小船。看花坛的大妈出来骂她们，骂得挺难听。思寒怀恨在心，到了下一周就叫着人家出来去破坏大妈竖那儿的晾衣架子。两个人一个在下面踢，一个吊在杆子上打提溜。那晾衣架就塌了，大妈找她们老师告状。李老师没怎么训她俩，就批评了几句，然后问她们家里谁来接。思寒是姥爷来，人家是爸爸来。李老师就让人家爸爸处理这个事，放思寒走了。思寒后来觉得挺对不起二班那个姑娘的，和她关系更好了，见到那大妈却老是用白眼翻人家。
　　“那就是说这老师脾气很好喽？不对，表情不像！”焦大女侠连连摇头。
　　“对了，她记忆力超好，不教我之后N久，在一群上学的同学里认出我来了，然后叫我去帮她拿了个东西。”思寒突然想起。
　　“啊？！那我想不交作业蒙混过关岂不是没门了——”焦焦捂住脑袋绝望地叫起来。
　　“思寒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嘉儿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思寒。
　　思寒无奈地点头，焦焦脸上顿时转晴，开心得一跃而起：“那太好了！思寒大精英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人！”

　　第二天的数学课，焦焦她们想打听的关于新老师脾气怎么样的问题竟然就自己揭晓了答案。原来上一节课下课后，有几个喜欢给老师拍马屁、打小报告的同学看见李老师是个年轻老师，长得也好看，就一窝蜂地凑上去套近乎。今天李老师走进教室，在上课前先在班里说了几句话。
　　“昨天早晨下课了，有几个同学来欢迎我，跟我开玩笑。同学们欢迎我，我很高兴。可能有别的老师喜欢和你们像朋友一样相处，我觉得跟大家做朋友也很好，如果周末或者假期的时候在学校外碰到同学们了，我也会对你们像朋友一样。但是，我觉得，在学校里面，我们还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我会当好大家的老师，你们也要好好做你们的学生。”
　　李老师漂亮的柳叶眉一丝温和的弧度也无，讲台底下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喘，班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下都听得见。思寒倒是心里暗暗偷笑，她向来看不上和老师套近乎的行为，看见这些人碰了钉子，幸灾乐祸地觉得他们活该。
　　李老师面无表情地在班里扫视一圈：“为了让你们看到我希望能好好教大家的诚意，我可以跟你们打个赌——倒数第二位紫色头发的女生，你叫新悦吧。”
　　新悦闻声站起来。李老师接着说：“以前咱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是阳阳，只有一个人不够，你当我的第二个课代表。——你坐下吧。——我这个人记忆力很好，从现在开始两天以内，我会把全班所有同学的名字都记住。你们可以监督我能不能做得到。如果我做到了，以后我怎样要求你们，你们也要做到。”
　　大家上课的时候还是一声也不敢吱，举手发言的都没有。李老师就点人起来回答问题。她先点第几排第几个，然后又问人家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居然都对了，看来她已经记住班里不少人名字了。下了课，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新悦上任数学课代表的事。
　　“新悦，恭喜你当官啦！以后作业可要通融通融！”嘉儿首先说。
　　“通融什么，李老师这么严肃，记性又这么好，你想害死新悦啊！”乖学生雪儿反驳嘉儿。
　　“对对，思寒昨天的情报不对！李老师这么凶啊！”焦焦直吐舌头，“新悦，当官也不好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伴君如伴虎，你要小心点。”
　　“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死党们七嘴八舌，新悦头顶黑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官当官，一个课代表算什么官。就是给老师干苦力。”思寒却撇着嘴挥挥手想把死党们赶开。
　　“思寒，你怎么能这么说？亏你还和人家新悦谈恋爱！你自己也当不上呀！”雪儿听了不乐意，维护新悦。
　　“我以前当过小组长，天天抱他们作业，又脏又累——不对，你说什么呢！你才谈——”思寒突然反应过来，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雪儿反应敏捷地早跑到教室前面去了。
　　“你那小组长也没有人家课代表大呀！而且你不是后来跟别人打架被撤了吗——”雪儿在前面冲思寒做鬼脸。
　　“雪儿冰激凌！闭嘴！”思寒追到前面去。
　　“寒思羽绒服！”
　　“雪儿冰激凌！”
　　“寒思羽绒服！”
　　思寒满教室追雪儿，雪儿一边跑一边跟思寒做鬼脸。新悦一听“谈恋爱”，腾地就脸红了，低下头去写自己作业，也不管她俩。焦焦和嘉儿更是乐得吃瓜看热闹。雪儿是练长跑的，思寒哪里追得上，在教室跑了两圈就不行了，气喘吁吁地坐回自己座位上来。焦焦和嘉儿见了都笑。

　　中午，思寒和新悦在小饭桌里吃完饭，坐在一起闲聊。她们倒是根本就没有聊到课代表的事，因为思寒对当班干部这种虚名比较不屑，新悦倒不至于那么愤世嫉俗，但是也不会像班里大多数同学一样，觉得这个事情很光荣。就觉得老师需要自己干活，那就帮老师干吧。
　　“思寒，你暑假在家里都干吗了呀？”新悦半侧面对思寒，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拉着思寒的手问。
　　“也没干吗，我去我姥姥家呆着了。新悦你呢？出去玩了吗？”过了一个暑假终于又能跟新悦这样一起说话了，思寒很开心，身子贴近新悦，闻着她淡淡的薰衣草香，眉眼和嘴角都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出去……出去玩了一次，去南部山区玩了。”新悦其实挺喜欢这样坐在思寒身边的。思寒体温凉，她的气息也清爽，此刻的心境还平静而幸福，让她感觉非常舒服。她其实天最热的时候去嘉米尔呆了几天，但是思寒靠的太近，新悦不觉有点害羞，想不好该怎么跟思寒讲嘉米尔的事，就乱编道。
　　“新悦，你放假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啊？”思寒问。
　　“……诶？”新悦被这冷不丁地一问，一下没反应过来，脸顿时就有点红。
　　“我可是想你了。也想焦焦她们了，不过我们在□□上也聊天，她们成天在那玩梦幻，发消息半天都不回，就抄作业的时候回得最快。所以还是想你想得多。你都不上□□。”思寒没察觉到，闻着新悦的洗发水香味儿自顾自地说。
　　“我不能经常上网，每天顶多上一小会儿。”新悦听思寒也想焦焦她们，心里还有点酸，但是听见思寒描述她们光玩游戏，觉得很有画面感，又想笑。新悦学习很认真，不像思寒每天随便写写作业，做完了就玩。她们这几个死党中间，除了雪儿家里管得最严，电脑设密码每周只能定时定点上网，上网最少的就是新悦了。不过新悦也不玩游戏，更喜欢看看书什么的。
　　“我想起来了，暑假我想你的时候还给你打电话了呢。不过你妈妈说你回老家了。”思寒突然轻轻敲了一下她们相握的手心，抬头看新悦。
　　新悦吓一跳，也抬起头问思寒：“啊？你什么时候找我了啊？”
　　“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候挺热。”思寒说。
　　“啊……那我可能回老家了吧。”估计就是自己去嘉米尔的那几天，没想到思寒正好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了。新悦有点心虚，想赶紧搪塞过去。
　　“你老家在哪啊？你回去呆了几天？”思寒听到却来了兴趣。
　　“就呆了几天。——你想找我玩吗？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玩。”新悦回答说，然后又觉得自己怎么在答废话，为了防止思寒发现不对赶紧红着脸转移话题。
　　“哇！真的吗？我只去过小雨和雪儿家，还没去过你家！我都不知道你家住哪！”思寒果然非常兴奋。
　　“我家离学校有点远，在36路终点站。”
　　“那么远？还好你平时上学都瞬移来。对了，新悦，我问你个事。你以前是还不会用念力还是自己不想用，我之前都没见过，看你放学也是去坐36路车回去，还是就是我没发现你用？”思寒说着话，目光锁定新悦颊边，描摹她下颌的轮廓和白玉般的肌肤。
　　“我以前念力被封印了，不能随便用……”新悦发现思寒专注地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地低头看她们拉着的手，“……这个有点不好说清楚，我本来想以后有机会会告诉你的，要不你这周末来我家玩吧。我可以跟你讲。”
　　“你爸爸妈妈在家吗？他们愿意吗？”思寒想起上学期她让死党们换个打熊族开会基地，别老在自己家，她们都说家长不愿意。
　　“我爸爸可能在家。他们知道你是我好朋友，会同意的。只要别带着焦焦嘉儿她们一大群人一块去就没事。”新悦说。
　　“对了，我再问你，你以前不会用念力，读心呢？我从以前就老觉得你可了解我了，好像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思寒现在特别高兴，新悦觉得又要淹没在她甜得冒泡的情绪里了。跟思寒相处，只要心思稍微细腻点，不需要会读心都能知道她想的什么。思寒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盛在眼睛里，盛满了溢出来飘得到处都是。但是除了上学期受诅咒影响的时候之外，她的情绪竟从没有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相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头脑更清醒，还会似有似无地感到一股安心。新悦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明明知道思寒娇气任性毛病一堆，还老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吧。新悦也弯起眼睛看着思寒笑，食指点点她专心问自己问题，还轻启着的嘴唇。思寒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微低头垂下眼睫身子向后倾了一点。新悦觉得有花从自己的心底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