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心死后前夫火葬场了》沈醉歌

12、第12章

　　夜总会内霓虹灯闪烁，音乐震耳欲聋，节奏感强烈的鼓点仿佛能震动人心。人声鼎沸，笑声、喊声、碰杯声交织成一片喧嚣。
　　男男女女的身影在舞池中央扭动纠缠，汗水与香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吧台旁，调酒师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酒瓶，酒精的芳香混合着笑声与DJ。

　　绕过卡座径直推门走进包厢，看见来者，包厢内众人略有惊讶。
　　“哟，蒋少，好久不见呐。”
　　“哈哈哈……现在还叫什么蒋少，该改口尊称蒋总咯～”
　　“蒋总最近不是事务繁忙，怎么今个又有机会跟我们哥几个叙旧了？”

　　在深夜被男人带来这种地方，江禾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在看清包厢内的场景后，他更是下意识地往后躲，可蒋逸辰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反倒掐住他的手腕，强迫他上前。
　　“……先生。”
　　“怎么？”蒋逸辰挑眉，“在跟我之前你不也曾在酒吧打过零工么？”

　　为了负担被抛弃的表妹江久久高昂的医药费，在嫁给蒋逸辰前江禾确实在法律范围内几乎用尽了所有能赚钱的方式，可他先前工作的地方是家清吧，并且只是在里头做服务员。
　　贫穷和原生家庭的不堪是他不愿触及的伤疤，此时被男人赤/裸/裸地当众揭开，江禾感到胸腔中一阵发闷的刺痛。
　　“……”
　　被男人倾泻下的冷锐不含感情的目光注视着，江禾咬了下嘴唇，即便他并不想走进灯光迷离烟雾缭绕的室内，可他最终还是被男人毫不留情地强制带入室内。

　　“蒋总好啊。”秦肇端起茶几上不知装着花花绿绿酒水的高脚杯，朝蒋逸辰敬了敬。
　　“蒋总今天应该不是来谈生意的吧？”
　　“不是。”

　　“那就好。”在得到蒋逸辰肯定的回答后，秦肇显得更加泰然，他摁下桌上的传呼铃，“服务员，给蒋总还有——”
　　秦肇的目光停在面容俊秀的青年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身量修长清癯的青年，青年白皙的肌肤在包房蓝紫色的灯光的映照下显透出一种别样的晶莹。

　　像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碎的瓷器。

　　感受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几番在自己身上流连，又或许是包厢内的灯光太过迷离刺眼，明明在开着地暖的室内，江禾却依旧忍不住感到身上一阵发寒。
　　面对秦肇望向自己的目光，江禾几番侧头朝身侧的男人求助，可蒋逸辰却不为所动，置若罔闻般地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角落，继续垂眸，细细品尝着手里的鸡尾酒。
　　“……我叫江禾。”

　　“哦，江先生啊。”秦肇暧昧地笑笑。
　　“给给蒋总还有这位江小先生再上两杯威士忌。”
　　“怎么？江小先生不喜欢喝吗？这家店的威士忌可是招牌，是从苏格兰进口的Glen Scotia，江小先生确定不试试么？”
　　面对男人递向自己的酒，江禾撇开视线。
　　“谢谢……我不喝酒。”

　　“哈哈……看得出来，江小先生平常应该不喜欢喝酒。”被江禾冷声拒绝了，秦肇也不恼怒，金丝边眼镜后的狭长眼眸依旧笑眯眯，“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江小先生说对吧？”
　　“如果江小先生是担心喝醉，那不如试试莫吉托，或是百利甜如何？”
　　“别太紧张——微醺才更适合这里的氛围。”
　　面对男人的步步紧逼，江禾不住看向不远处的蒋逸辰，后者却仿佛对他这边置若罔闻，依旧在看手里的商报杂志。

　　“……！”
　　见秦肇居然在给自己递酒时顺势抚摸上自己的手背，江禾惊得后背寒毛倒竖，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他连忙站起身，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江禾似乎感觉到男人把视线从杂志上移开，抬头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谢谢。”江禾站起身，趁机朝蒋逸辰那边坐了坐，“你们和先……蒋总喝得开心就好。”

　　听见江禾提到蒋逸辰，对面的男人们似乎收敛了些许。
　　人群中除了本身家大业大祖辈从政，与蒋逸辰合作不算太过密切的秦肇外，因为看见人是蒋逸辰带来的有些摸不清头脑，因此也不太敢主动向江禾搭讪，闻言也收敛了许多，转而又各自搂着怀里的漂亮女生男生说说笑笑。

　　*

　　如坐针毡了二十来分钟，江禾终于找到借口去门口透气。
　　因为搞不清楚外面的布局，江禾虽然内心极想离开这里，却也不敢乱走，只好堪堪站在走廊上，打算顺道找找指示图或者询问工作人员时，隔壁半掩着房门的包间内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碰——”
　　酒瓶落地的声音乍然响起，因为在推搡中一个手滑，酒杯从女孩手中滑落，玻璃杯被砸在地上，瞬间化作一地齑粉碎渣。
　　“怎么？老子请你喝酒你还不喝啊？”
　　看见眼前的场景初出茅庐的女孩一时有些愣怔，她呆滞在原地半晌，直到勃然大怒地男人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却是连连弯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可我今天已经喝了太多，实在喝不下了，怕吐出来扰了各位爷的兴致，真的很抱歉……”

　　“既然知道就别揽这份工作啊？老子花钱来还要来看你们摆脸色找借口？”
　　“对不起……”
　　“来这工作就应该知道规矩。”面对眼前几乎快被吓到哭出来的女孩，男人眯了眯眼睛，“要么你乖乖给老子把这些酒全部喝完，要么就把你们领班跟经理叫来。”
　　“……”
　　看着面前放着的十几杯五十度朝上的烈酒，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才来这里上班不到半个月，今天确实也已经喝了不少，倘若把这些酒全部喝完的话不知道要在医院里躺多久，这半个月赚的工资估计都付不起医药费。

　　就在女孩被男人凶狠的目光盯着，手指颤抖着拿起那杯加了生命之水的B25轰炸机时，目睹了全过程的江禾走上前，拦在女孩身前。
　　“她不想，你们别强迫她。”

　　“强迫？”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男人嗤笑出声，脸上的横肉跟着颤动，“到底是谁弄不清楚这里的规矩，敬酒不吃吃罚酒。”
　　上下打量江禾一番，原本气势汹汹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酒瓶，忽而笑了。
　　“既然你这么想逞这个英雄。”
　　“……看你细皮嫩肉的，那不然——你来陪我们？”

　　“哈哈……”
　　耳畔响起男人们刺耳的哄笑，即便如此江禾也依旧没有离开，反倒朝身后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呆愣在原地的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趁着他的掩护朝门外跑去。
　　“诶——等等……这家伙……好像有点眼熟。”
　　“……上次我去蒋家宴会，似乎在蒋逸辰身边看见过他……该不会就是他现在的夫人吧？”

　　听到这些话，方才还在哄堂大笑的男人瞬间噤声，但很快便又有人道：
　　“哈，什么蒋总夫人啊？哪家正经夫人连场婚礼都没有还搞金屋藏娇那套啊？就是一个玩玩的替身而已。”
　　“就是。”有了第一个人说话，跟着便又有人附和，“现在林少爷都回国了，指不定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是被蒋少玩腻抛弃了，所以现在才来这种地方啊——”
　　听到同伴的这番话，男人心底仅存的一点忌惮跟着烟消云散，眼见男人狞笑着朝自己走来，江禾往后退，却发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锁上了。

　　“！”
　　江禾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
　　“蒋总就在隔壁。”
　　“哎哟——”听到江禾搬出蒋逸辰，男人们笑得更加放肆，“你以为搬出蒋少我们就能怕了吗？既然你放走了刚刚那小妞，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酒你也得全部喝完！”

　　除了必要的应酬外，江禾平时喝酒极少，因此在喝到第二杯的时候，他的胃里就开始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怎么不喝了？刚刚逞英雄的劲去哪了。”
　　见江禾半蜷着捂着肚子倚在门口，为首的男人再次走上前，伸手拽住他略带自然卷的头发。
　　“啧啧……不得不说啊，这张脸确实不错，怪不得蒋少会拿你当个宝，做替身属实有些屈才了——”
　　在看猎物般上下打量完江禾，男人的手贴上江禾的腰侧，开始隔着衣物试图朝下延伸。

　　江禾用力甩开男人的手。
　　“……别碰我！”
　　眼前的青年看着清俊文弱，没想到他居然会有如此有力的反抗，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恼怒，随即嘴角却带上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好好……我就最喜欢驯服你这种桀骜不驯的野马。”男人眯了眯眼睛，似乎在一语双关，“——今天就该让你知道究竟什么叫做真正的规矩。”

　　似乎得到了男人的授意，周围的小弟们跟着一哄而上。在被钳制住手腕摁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时，江禾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神，因为屈辱，生理性泪水控制不住地顺着面颊滑落。
　　对方其实对男人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但看见美人落泪，他倒是被激发出更大的兴致。
　　就在男人的手快要抚摸上江禾的脸颊时，房门被人从屋外暴力破开，看见来者包厢内的人不由得愣怔，下意识松了对江禾的束缚。

　　“蒋总？您怎么来了——”
　　为首的男人站起身，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肚子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只能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叫唤。
　　周围众人都被蒋逸辰这一拳吓得噤若寒蝉，蒋逸辰抬头，阴冷的目光逡巡过众人。

　　“你们刚刚有碰他么。”
　　人群对视一眼，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没没有，绝对没有！”
　　“滚。”

　　*
　　压根不敢置喙这里明明是他们的包间，小弟们搀着蹲在地上的男人一哄而散。
　　等其他人全部离开后，蒋逸辰上前，指尖抚摸上他脸颊上被掐出的红痕。
　　“嘶……”
　　江禾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嘶。

　　在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男人找前台拿来冰袋敷在他脸颊上时，江禾方才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几乎如井喷般喷薄而出，方才没落下的眼泪此时簌簌而下。
　　江禾擤了擤鼻子，一如既往地轻轻。
　　“……先生。”
　　男人带着薄茧的微凉指尖抚上他的俊秀柔软的脸颊。

　　“就像之前一样乖乖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你想要继续深造，我可以请A市最知名的画家上门，我把最底层的储物室让给你，你照样能实现你所谓的梦想。”
　　男人嗓音喑哑，语气少见的有些柔软，他站在江禾身侧，包厢内蓝紫色的灯光侧打在他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下拉出一道阴影，显得他本就深邃的眉眼愈发幽暗不明。

　　“可……我最大的梦想是去佛罗伦萨继续深造。”
　　“……就像想吃车厘子的话，普通的樱桃是没法作为替代的。”
　　江禾顿了顿，他垂下眼睑轻轻：
　　“我也确实想要一点时间来梳理和确认我们的关系。”
　　“……”
　　暗色里，男人眯了眯眼睛。

　　“水。”蒋逸辰说，“不是酒。”
　　“谢谢您。”
　　伸手接过男人递给自己的水，江禾闻了闻，在确认不是酒后，毕竟一整个晚上滴水未尽，神经又因为刚刚的变故高度紧绷，此时放松下来口干舌燥，便在道谢后将对方递给自己的水一饮而尽。

　　在亲手替江禾上完药，青年站起身朝他道谢准备离开时，看着面前这张依旧看似乖巧的脸和他无名指上从未摘下的婚戒，蒋逸辰站起身，高大的阴影将江禾笼罩。
　　他顺势拉住青年修长清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小猫长爪子了。
　　没关系，剪掉就好。

　　“……先、先生？”
　　被男人突然这样拉住注视着，江禾起先有些不明所以，他想要收回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毫无力气。
　　“……！”
　　江禾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刚刚递给自己的水有问题。

　　脚上很快跟着没了力气，蒋逸辰上前，把身量清癯修长的青年搂在怀里。
　　“您……”
　　“我先前还是太过仁慈，让你在外头乱窜所以才有机会被那些闲言碎语带坏。”
　　在怀里小美人不敢置信瞪大的漆黑眼瞳倒影里，蒋逸辰凑近他的耳畔：

　　“——既然你这么不乖，那不如哪里也别去了，真真正正地永远只待在我身边，只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