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对象都出现了怎么破》豆鸭

12、第十二章

　　清脆的几声啪嗒之后，明亮的几束灯光交织在一起，照射在舞台的中央，然后便是主持人的出场，简单介绍节目的流程和各个导师的身份。

　　对观众来说极为无聊的开场环节在参赛选手心中更为煎熬，他们既不想开场结束的太快、也不想开场结束的太慢，这就是彭墨现在心中的想法。

　　耳边的一切都像是一阵风穿过他的耳膜，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彭墨只低着垂头、看着地面，并一下一下扣弄着自己的指甲。

　　他的脑里正循环播放着自己准备的歌曲，期间还时不时穿插一些成功或失败的幻想。

　　等到主持人声音高昂、宣布节目正式开始时，那些幻想也如泡沫一般啵一声全部破灭，只剩下踩在地面的清脆脚步声和越来越靠近的观众席。

　　自我介绍时，他说了什么，彭墨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音乐突然响起，然后自己便举起了话筒，抖着声音唱了第一句。

　　那时的他脑中瞬时空白了一秒，但嘴里却依然本能地唱出练习许久的歌词。

　　他的目光在坐满的观众席上胡乱飘动着，于是某一刻便见到了前排熟悉的男人，刹那间，像被什么东西糊住的所有感官突然开明了起来，耳边的音乐声也骤然放大，心脏跟随着音质极好的节拍声砰砰跳动着。

　　“裴哥，我什么时候才能上舞台表演。”

　　“不要急，以你的实力，很快就可以了。”

　　“真的吗？！那到时候紧张了怎么办？”

　　“嗯......我看很多人说，把观众当成各种水果蔬菜？”

　　于是彭墨稍显干涩的声音忽然之间就变醇厚了许多，他眼中扭曲模糊的各个人影逐渐变得清晰，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看清了观众眼中的情绪。

　　他们......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彭墨晃神，捧着话筒的手不由用力，他的心脏重新开始加速，像是被禁锢的血液也在身体中畅快流动。

　　数不清的视线正黏在自己身上，他脑中突兀闪过这点。

　　于是下一秒，兴奋、激动、喜悦的情绪便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将过度的紧张压在下面，彭墨控制住战栗的身体，仰起头，以一个稳定又炫技的高音结束了这首歌曲。

　　刚开始看到彭墨上场时，裴谨还有些意外，但等彭墨正式开唱后，裴谨的心里又升起了点点欣慰之情。

　　虽然彭墨一开口有些不稳，但后面发挥的却很优秀，比之前在非凡公司的时候明显进步了许多。

　　看来即便有了一个宽阔的平台，彭墨选择的是继续努力练习，而没有在原地踏步。

　　挺好的。

　　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会，裴谨看着彭墨恭敬地退了场，随后便又是静静的等待。

　　后面好几个人显然是没有彭墨表现的好的，要不是过于紧张忘词，要不就是歌曲有些普通，但到底都是海选进来的选手，每一个都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裴谨拿着手机，对着备忘录，将每一个人的表现都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正记录着前一个下台的选手时，他耳边猛地传来一阵阵抽气声，裴谨顿住，心中若有所感，便迅速抬起头来，恰巧和某个神色懒散的黑发青年对上了眼。

　　靳凯风蓦地笑了起来，他眼底映着灯光，小幅度的做了个口型。

　　裴谨心脏瞬时颤了颤，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第一个世界。

　　那时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每次都坐在前排的位置，一直一直看着眼前耀眼夺目的青年。

　　靳凯风收回视线，随意地拍了拍话筒，然后目光转向舞台右侧的导师席，直直盯着其中瞪大眼睛的那位，牵起嘴角说了一句：“我叫靳凯风。”

　　只说了这一句，青年就转过头去，示意工作人员放音乐。

　　音乐响起，靳凯风神态恣意，不管是新歌前期轻快的节奏，还是副歌突然变得诡异的曲调，他都一如既往的正常发挥。

　　但青年的正常对于别的选手来说，就是超常。

　　短短几分钟的歌曲，底下的观众却像是沉入了一场视觉和听觉相互纠缠的盛宴。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台上的青年轻易掌控，跟随着音乐的调子一起沉浮。

　　曲终，靳凯风喘着气，有些濡湿的黑发挡在眼前，他将其往后别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下的男人。

　　片刻后，裴谨才从青年构造的奇妙场景中抽出身来，他将不知何时屏住的鼻腔放松，抬眸迎上台上人的目光，回以赞扬的微笑。

　　“......啪啪啪。”迟了许久的掌声轰然而至。靳凯风的目光从裴谨身上缓缓移开，视线划过无数神色激动的观众，唇边的笑意不断加深。

　　“哇，这位选手实力太强了！”姜之桃从台上站起来，眼眸犹如找到珍贵的宝藏一般闪闪发亮，她压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重新坐下身来，想了半天后憋出一句话来：“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语言来描述你的表演。”

　　“真的是......太棒了！”

　　闻言，身后的观众发出一阵理解的笑声。

　　姜之桃脸上发红，继续道：“待会比赛结果出来后，选我做导师吧。”

　　话音刚落，除了笑容僵硬的原钰，另外两个导师立马不满了。

　　“不行不行，应该选我，我很期待能和你合作出一首新曲。”

　　“选我才对，这位......凯风先生一听就是搞电子乐的，我对这方面很熟悉！”

　　导师席上第一次因为一个选手起了争执，后台的导演万分激动地招呼着手下将所有画面完整的记录下来，他连节目第一期的标题都想好了。

　　就叫——惊！导师席竟因争夺种子选手而大打出手！

　　姜之桃：“我们这么争有什么用，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想法。”

　　“说的也是，那么，靳凯风先生，你现在心里意向的导师是谁？”

　　说罢，三股灼热的视线一齐盯向了神态散漫的某人。见话题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上，靳凯风抬起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端的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片刻后，他抬起眸，仿佛依旧陷入纠结般，视线不停在四位导师之中来回游走，最后才轻轻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靳凯风弯了弯嘴角，歪着头问道：“原......老师，你觉得，我怎么样？”

　　被突然提到的原钰身体颤了颤，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和以往一样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牵强，他便微微垂下头，装作翻靳凯风资料的模样，开口说道：“挺好的，还不错。”

　　离得近，靳凯风没错过原钰生硬的笑容，他忽而灿烂地笑了起来，在退场前语焉不详地道：“不错就好。”

　　后面的比赛，裴谨过得有些煎熬。等到今天的上半场比赛终于结束了后，裴谨便麻利地将自己东西收好，脚步飞速地朝后台方向走去。

　　将手机交给工作人员，裴谨进了选手们所待的区域，一边往里走去，他的视线一边快速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忽然，裴谨的视线顿住，脚下紧接着转了个弯，朝前方两人走去。

　　视线和靳凯风交错，裴谨不由自主地从青年有些汗湿的脸颊看到锁骨，于是他蓦地收回视线，转向另一个人，点头以示招呼道：“你今天表现的很棒。”

　　“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彭墨眼眸亮了亮，又很快沉寂下来，他声音平稳地道：“我会进步更多的。”

　　闻言，裴谨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赞赏之情：“你会的。”

　　和彭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裴谨再也不能无视掉旁边目光变得幽沉的靳凯风，便和彭墨说了一句有机会再聊，他随即将手中的盒子提起，面对着靳凯风说道：“新品，要试试吗？”

　　一边说着，裴谨一边忍不住躲开了青年的眼眸。

　　只是好一会后，手上的重量也没有消失，裴谨刚想抬头好奇地看一眼，便听见头顶传来了靳凯风轻轻的笑声。

　　下一刻，手上的盒子换了个位置，靳凯风心情极好地将其打开，然后咬了一口绵软的泡芙，眯起眼满足道：“不错。”

　　见到靳凯风吃得开心的模样，裴谨蓦然理解了喜欢投喂宠物的人的心情，他盯了一会后，开口问道：“你不会选原钰当导师吧。”

　　靳凯风将嘴里的泡芙咽了下去，然后舔了舔粘在唇上的奶油，“当然。”

　　***

　　此时场馆中另一处地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原钰抖着手打开了自己房门，然后脚往后踢，砰一声将其猛然关上。

　　他倏忽蹲在地上，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手指放在头顶胡乱动着，将头发抓得凌乱。

　　片刻后，原钰停下了手指的动作，目光无神地盯着地面，张合的嘴里开始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原钰猛然站起身，神情扭曲，含着阴霾的目光在不大的房间中四处乱扫，片刻后，他将床上的抱枕拿了起来，随即又用力地甩在了地上。

　　但他心中的火气和俱意却一点都没有消失的痕迹，于是原钰的目光慢慢凝在了玻璃或陶瓷制的物品上。

　　半小时后，一位工作人员紧张地敲响了原钰的房门，可等了一会，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便迟疑着又敲了一次，“原老师，你在吗？”

　　这句话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工作人员看了眼露出半张脸、笑容温和的原钰，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违和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笑有点奇怪。

　　或许是因为只露了半张脸吧，工作人员这样想到。

　　“有什么事吗？”原钰声音轻柔地问道。

　　“你的手机忘拿了。”说着，工作人员将一个手机拿了出来，放在缝隙处。

　　原钰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将其拿到了手中，“谢谢你。”说罢，不等工作人员回应，他便将门轻轻关上了。

　　望着紧闭的房门，工作人员眨了眨眼，刚刚一瞬间她好似透过缝隙瞧见房内的地面上有些许玻璃碎片，嗯......大概是原老师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