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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番外3 ...

  •   番外三

      最后的齐氲&沈煜林

      齐氲很少去后悔什么事,但之后的几年,他反复的想,如果能回去。回到那一天,他一定会换一种方式。

      沈煜林十七岁生日,大闹特闹了一整天,一直到半夜,他的那些朋友才各自散去,楼下狼藉一片,齐氲从房间出来接水喝,听到老妈跟阿姨说明天再收拾。

      齐氲很早就退出那群年轻人的疯闹,舒服的躺在床上用投影仪看电影,他这几年的作息不怎么健康,习惯晚睡,一时很难调整。喝完水回房间,准备再翻个纪录片出来助眠。

      门缝突然露了一道光线,线面渐渐散开,沈煜林的身影堵在门口,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出个声。”齐氲说,“出去还是进来。”
      沈煜林没有丝毫犹豫的关门,爬上齐氲的床,和他脑袋挨在一起。
      “你不高兴吗?”沈煜林说,“我那些朋友太吵了吧。”
      “是太闹腾了。”齐氲叹了口气,“我老啦,受不了你们年轻人的疯闹。”
      “你才多大啊就装老成。”
      “大你七岁呢小少爷。”齐氲转个身躺在床上,“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沈煜林也陪他一起躺着,“就是没喝到酒,还有,你撤得太早了。”

      齐氲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盯着天花板上一小圈灰印,投影仪的光昏暗不定,看得并不清楚,但他很确定,他不需要光就能看到。
      那是有一年,沈煜林在他房间拍足球留下的。

      沈煜林轻声说:“明年十八岁,就不这么闹腾了。”
      “怎么?”
      “只要你。”沈煜林翻个身,看着他,“你陪我就够了。”

      齐氲感觉到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脸,额头,鼻梁,刚到嘴唇的时候,他惊慌的跳起来,“你刚刚说没喝酒是吧!”
      “嗯?”
      “我有。”齐氲从床底上拽出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他的宝贝存货,“应该还有啤酒让你试一下。”
      这又是一个多么糟糕的提议,齐氲在翻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又把箱子合上,同时他听到沈煜林带笑的声音:“对我这么好啊。”

      齐氲顿了顿,又把箱子合上,再次推进去,“没有啤酒了,剩下的不适合你冒险。”
      “胡扯,我都看到了,快拿出来!”沈煜林拽着他的胳膊。
      齐氲:“真的没有,剩下的不适合你这小孩!”
      沈煜林:“你拿不拿!不拿我去告诉干妈你偷偷藏酒了!”

      齐氲笑起来,盘腿坐在他床边的毛毯,“去呗,顺便告诉她你也想喝。”
      沈煜林:“······”
      齐氲道:“我这个年纪做什么才用得着藏吗,我就是懒得下去拿。不过真不能让我爸发现,不然要跟我抢了。”
      沈煜林叹了一口气:“现在这招威胁不了你了。”
      “对的。”齐氲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下,“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不想走。”沈煜林在床上滚了几圈,半夹半抱着被子,“你的床比较舒服。”
      齐氲道:“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沈煜林低声道:“以后总要习惯的。”

      齐氲心里咯噔一下,他想,择日不如撞日,他还是要跟沈煜林说明白。
      他盘好腿,一副要打坐入定的样子,“煜林,你听我说······”
      “你还没回答我。”沈煜林也下床,坐在他对面,背靠着床,“等到十八岁,你会陪我,对吧。”

      齐氲被他这样盯着,竟然有种无处可躲的感觉。
      “不止是我,煜林,还有很多人陪你。”齐氲说,“而且以后你过生日,最好在自己家里。”
      “你嫌我烦啦。”
      “我一直都很嫌弃你啊。”齐氲笑了笑,又收敛了神色,“煜林,你听我说,我······”
      “我爱你。”沈煜林忽然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
      齐氲:“······”

      齐氲道:“不要胡闹。”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之前那几段恋情,从来没有听过这三个字。
      很常见的,却又带着神奇魔力的三个字。

      “我没有喝酒,我很清醒。”沈煜林靠过来,抱住了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我爱你,齐氲,我一直都爱你。”

      回忆到这里,都还是美好的。
      他记得少年有些忐忑的声音,柠檬味的沐浴露香气,热切的肌肤接触,还有试探性的,青涩的吻······
      而齐氲的拒绝打破了一切,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态度一定很粗鲁,很伤人,以至于这么温情的画面,演变成激烈的争吵。

      争吵惊动了齐氲的父母,他们披着睡衣赶过来劝架。
      他们眼里,沈煜林一直是乖孩子,齐氲在外面混迹过久,身上的气质多少有些不好惹,这次回来连老妈都说过,齐氲不说话的样子有些吓人,但沈煜林怎么就不怕他呢?还敢跟他表白,疯了吗?

      似乎是老爸说了什么,让齐氲有点做哥哥的样子,对弟弟的态度好点之类的。
      齐氲就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那你最好让他离我远一点!我喜欢男人,他要是不小心被我带歪就完了!”
      一出柜,二堵死了他和沈煜林的路。
      真是山崩地裂的一个晚上。

      -
      不久之后,沈叔叔安排沈煜林出了国,听说是他自己要求的。
      齐氲也从家里搬了出来,开了咖啡店,算是在宁城定了下来,和父母的关系也一度降到冰点。

      但两家人的联系还是没断,逢年过节,谁的生日,都会在一起聚一聚。
      每次见面,沈煜林的变化都很大,齐氲有心为当初的事情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始终没什么正经的交流,沈煜林的生活缤纷多彩,早已把齐氲远远隔绝在外。

      齐氲的父母觉得两人疏远些也好,免得生出多余的事。
      只有沈叔叔不知道内情,在饭桌上乐呵呵的开口:“煜林也跟你齐大哥喝一杯啊,以前你们俩那么好,出去读书不能把感情读淡了啊。”

      沈煜林脸上的笑容不漏破绽:“我看您就是故意找借口灌人家酒,我跟齐大哥好着呢,知道他酒量不好,才不害他。”
      “你小子,自己酒量差还说别人,来齐氲,叔叔跟你喝一杯。”
      齐氲连忙站起来,说了些吉祥话,再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齐氲偏过头咳嗽,只觉得眼角微微发涩。

      吃完年夜饭从酒店出来,大人们还在一边寒暄,齐氲打电话给司机把车开过来,他喝得有点晕,手机揣在兜里,靠墙眯了会眼睛,忽然,大衣口袋里被塞了个东西。
      齐氲睁开眼,沈煜林已经快步往酒店大堂走了。
      他低头,看着那瓶解酒药,还有在耳边一闪而过的那句——“瞎逞什么能”。

      -
      作为有点懒的咖啡店店主,齐氲是不可能上早班的,但偶尔有特殊情况,只能他来顶上。
      这一天的早班却很很奇妙,因为来到咖啡店的第一位客人,居然是沈煜林!

      齐氲的瞌睡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沈煜林面无表情说:“一杯美式。”
      “哦。”
      美式做好了,沈煜林又看着放蛋糕的玻璃柜台:“可颂面包。”

      齐氲:“店里吃还是打包?”
      沈煜林:“打包。”顿了顿又道,“给我上司的。”
      “哦。”齐氲帮他打包好,递给他问道:“那你自己呢,还没吃吧。”
      沈煜林看了他一眼,扫码付账。
      “你想吃点什么吗?”齐氲问。
      他以为沈煜林会直接走人,没想到他说:“我不喝咖啡。”
      “······啊?”
      沈煜林:“想吃中式早餐,你这儿又没有。”
      “隔壁有!”齐氲立马说,“我让人送过来。”

      那之后,沈煜林每次来他店里吃中式早餐,再给他的上司——居然是郑晞——带咖啡和面包回去。
      他还是郑晞的司机,有时郑晞下班来店里喝酒,沈煜林把人送来后,都会在门口等一会才走。
      很冷的天,齐氲冲了一杯热可可递给他,要他进去坐,他又不肯。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沈煜林对他爱答不理了。

      “齐氲,我们永远都相差七岁。”
      这天,沈煜林忽然叫住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句。
      齐氲那天回家才想起来,他当时拒绝沈煜林的话里,好像说到了年龄的问题。
      不止是年龄,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他有时候会很想念那个小年糕,黏着他,把他当作最值得信任的人,他还想问问沈煜林,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什么时候发现那份依恋变质的,怎么确定的。
      怎么那么确定,那是对恋人的爱呢?

      而齐氲自己,却好像一点点开始确定了。

      对沈煜林,他很期待能进一步,能有一个结果,但就像现在这样也好,不咸不淡,每天都能看到。
      他该知足,只是不免的担心,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有一天,那个人离开,连声招呼都不必打。
      不确定的关系,要承担太多未知的风险,且没有立场委屈。

      -
      “喂,干妈让我回去吃晚饭。”
      齐氲还在想着怎么侧面打听他会不会留下,沈煜林又问他:“你回不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让齐氲觉得温暖,好像他们是一家人。

      他笑:“怎么,怕被盘问女朋友的事啊。”
      说完又有点后悔,沈煜林哼了一声:“我有什么怕,追求者都排着长队,是干妈叫我问你的,说你好久没回家了。”
      齐氲苦笑了一下,“好啊,一起回。”
      沈煜林:“你,和你爸的关系还很糟吗?”
      齐氲道:“就那样,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不敢和他对着来了。”
      沈煜林点点头:“哦。”神色有些黯然。

      齐氲还是头一回坐沈煜林开的车,总觉得有些新奇,一开始还担心他的车技,开了一会就完全没这个顾虑了,心里刚松口气,就听驾驶员说:“提醒你一下,我现在还每天接送我们上司。”
      “我知道。”齐氲说。
      “知道还那么紧张。”
      有吗?而且这小子一上车就目视前方,头都没转一下,怎么看出来的?
      他调整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一些,从兜里摸出巧克力来啃,等红灯的时候,齐氲掰了一半递过去,“吃吗?”
      “不吃。”沈煜林说。

      不吃拉倒。
      刚收回来,沈煜林又猛然拽住他的手,血盆大口夺去了剩下的巧克力。

      指尖酥酥麻麻,齐氲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以为你要啃我的手。”
      “你和别人谈过吗?”沈煜林嚼着巧克力问。
      齐氲的脑筋还没转过来,怎么一下扯到那儿了?“你是说——”
      “对,就是你当年那么激动拒绝我以后!”
      齐氲:“······”
      齐煜道:“没有。”
      他转头看着窗外。

      绿灯亮了,车子在前方转弯。
      沈煜林怪声怪气道:“怎么,这么多年,齐哥哥都没有找到不幼稚和真正成熟的人吗?”
      齐氲丝毫不生气,反而觉得现在的沈煜林很可爱,他熟悉的那种可爱。
      齐氲问:“你呢?”
      沈煜林继续他现在的声调:“我懂什么爱情啊,一个被大人宠坏的无法无天的小屁孩。”
      齐氲没憋住笑,收获了沈煜林狠狠的一个白眼。

      一路上,齐氲像个受虐狂一样,听着沈煜林各种明嘲明讽,觉得十分满足。
      终于有点当初小年糕的样子了。

      一直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沈煜林的委屈才终于倒完,长长的松口气。
      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的时候,齐氲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煜林,我们——”
      沈煜林道:“你闭嘴。”
      “哦。”
      好吓人哦,齐氲连忙松开了。
      沈煜林:“让我缓一会儿。”

      回到家,阿姨迎在门口,齐氲给沈煜林拿拖鞋,自己边换鞋边问:“阿姨,我妈是不是亲自下厨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夫人不在家呀,她陪先生去参加酒会了。”阿姨笑眯眯的说,“你们想吃什么,跟我说。”
      齐氲好像明白了什么,转头看了看沈煜林,又道,“我们都行,随便做点吧。”
      “哎,好。”

      沈煜林换了鞋直径往楼上走,齐氲追上去,“怎么回事啊。”
      沈煜林理直气壮:“就想来你家看看,不行啊。”
      “行。”齐氲笑着道,“直接说就好了嘛,干嘛还拿我妈当借口。”

      沈煜林哼了一声,进了齐氲的房间,他刚跟着进去,沈煜林就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在门后。
      齐氲道:“怎么,还要跟我打一架啊。”
      沈煜林拽得更紧:“我问你,你喜欢我们现在这样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难度在于,是可以将这个人拉近,还是推远,

      齐氲沉吟了一会,看向他的眼底,轻声道:“不喜欢。”
      “为什么?”
      齐氲道:“因为不满足。”他低头吻了一下沈煜林紧握的拳头,“不满足和你只是这样。”
      “齐氲,你他妈——”似乎意识这样骂不妥,沈煜林很快又低呵道:“你就是个混蛋!”
      “我是。”齐氲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煜林,你要不要跟我——”
      沈煜林突然重重的吻上来。
      和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吻不一样,这个吻带着强烈的攻击性,霸道的宣示着主权,想要将这个人吞噬,占为己有,最后融为一体。

      “小年糕。”好久才慢慢变得温柔,齐氲吻了吻他的唇角,“现在成大年糕了。”
      “闭嘴。”沈煜林又追着吻上来,“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你。”
      “我也是。”齐氲抚着他的后背,“我们之间,还有我们的父母——”
      “我爸不用担心,我会去说。”
      “现在不着急。”

      沈煜林瞪着他:“你又想偷偷谈然后把我甩了?”
      “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又,’”,齐氲亲亲他,“我一次都舍不得。”
      “切,说得自己好像很痴情。”沈煜林在他身上乱摸,“那些先不管,我还有大事没办呢。”
      齐氲笑起来,听到楼下阿姨在喊吃饭,齐氲应了一声,摸摸他的脑袋,“吃完饭再说,”
      “我今晚能光明正大留下了吧。”

      “当然,”齐氲又想,“不然去我租房那儿,不用顾忌别人。”
      “不行,第一次就要在这儿。”沈煜林说,“要喝啤酒,还要放纪录片。”
      要从齐氲脑海里那段美好记忆后面,重新接上新的美好回忆。
      “快,快去吃饭。”沈煜林抓着他的胳膊出门。

      “哎小年糕,”下楼梯的时候,齐氲突然伸手在他后颈摸了一下,“有句话忘了说。”
      沈煜林转过身,一副“小爷准备好了快点来表白”的表情,齐氲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能不能认真点!”沈煜林皱眉。
      “好啦。”齐氲捏了捏他的脸,“我爱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沈煜林还是有些感动,他吸了吸鼻子,“有点生硬,以后还是得多说点。”

      “还有一句呢。”
      “我会陪着你。”齐氲在他头顶亲了一口,“以后,一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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