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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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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去看她,陆蒺藜的哭诉,莫名让宁思远心中多了种别扭的心疼。“你昨日胡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现在?”
“你还说她!”陆琇转头瞪他,女儿一哭,他便顾不得别的,只想拉下她的袖子帮她擦眼泪,“乖女儿,不哭了,爹爹这就帮你去出气!”
可在场只有青荇的视角才看的真切,小姐那被捂住的脸上哪里有半颗泪珠,不过干嚎的起劲。忍着心底的好笑,她低垂着头,假装也是分外忧愁。
“都是传言,那么多人,爹爹还能都按着他们打一顿?”空闲的一只手捂住胸口,陆蒺藜的哭腔哀怨又委屈,拿捏的刚好够惹人心疼。
陆蒺藜的这句话倒是不错,宁思远郁结地吐出一口气,也看向陆琇。“世人皆愚昧,我们只要让皇上不相信就好。再说了,倘若咱们真的找了那说闲话的人出气,不就更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心虚而恼羞成怒。”
陆琇再怎么耿直的武人心思,在这长安城里爬到这一步,也自然不会当真莽撞行事。冷静下来就知道,宁思远说得都是真的,对女儿也就是更为心疼。
捏准了父亲的心思,陆蒺藜撑了好久不眨眼,终于憋出几丝泪水,立马放下捂脸的袖子抓住父亲的手。“爹爹,皇上若是召见了,女儿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委屈,求得皇上为我证明!”
“好好好,爹爹同你一起去,看那些长舌鬼们还敢不敢污名我女儿。”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轻擦去她的泪珠,陆琇又端来一杯水,“乖女儿,不管他们,再吃一点啊。”
抽吸几下鼻子,陆蒺藜推开自己面前的碗筷杯盏,“女儿吃不下,想先回去哭一会,总不能在圣上面前想起方才的委屈,再惹得陛下不快。女儿回房了,爹爹再坐一会吧。”
生怕自己多待一会要笑出声来,陆蒺藜委委屈屈地捂嘴站起来,拉着青荇就跑。
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宁思远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不对劲,“将军,真的要让小藜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我都答应丫头了。”陆琇回得毫不迟疑,知道宁思远心中的担心,便又劝道,“我们昨日商定要不要带上她,是怕她脑子没转过来继续胡闹,可你方才也看到了,她有多乖巧,不会有事的。”
“可是……”
见他还想多言,陆琇挥袖打断他,兀自站了起来。“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相信我女儿。思远,你们昨日拜了堂,纵然我以前没多看得上你,如今也是真心把你当成了女婿。我知晓我女儿贪玩又胡闹,我也知晓你有诸多看不惯她的地方。可你们既然成了婚,我还是希望你往后能把她的心情放在第一位。”
说到最后,陆琇眼中已经多了些警告的意味。目光掠过他已显佝偻的脊背,宁思远压下心底的思绪,站起身郑重一拜。“岳父所言,小婿都记下了。”
“小姐,你刚才装得可真像,我都差点信了!”刚走出陆琇的院子,青荇便忍不住笑嘻嘻地开口,方才小姐拉下袖子的一瞬间,就算知道她是装的,自己见着也有些难过,更何况是将军。
脸上满是得意,陆蒺藜甚是豪情万丈地一挥手,“好说,你家小姐哪有演不像的!我就是盼着这流言传的再离谱些,就算不能让皇上信服,给宁思远戴一顶大绿帽子,我也解气!”
虽说压根不知道陆蒺藜是为了什么,青荇也跟着捏紧拳头,重重点头。
余光看到了青荇的表情,陆蒺藜心中生出些兴趣,眯眼笑着捏捏她的脸,“我看你这样子,我若真嫁给宁思远,你怎么想?”
“宁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君子之风,虽说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小姐嫁给他也是好的。”
撇着嘴,陆蒺藜完全没有同意之处,继续问道:“那要是嫁那个罗止行呢?”
歪头回想一下,青荇回道:“荆国公平日里很低调,其实他内里如何没人知道,但是光看外在表现,国公应当也是不错的。况且家世不错,小姐能嫁也好啊!”
望着小丫鬟一脸的认真,陆蒺藜突然咧着嘴开始笑,“那倘若我去大街上找了一个卖糖人的小子呢?”
“那也好,软弱易拿捏,他定然不敢欺辱了小姐。而且还会做糖人,小姐不是最喜欢吃甜了嘛。”眼角弯弯,青荇晃着手幻想,“小姐那么好,嫁给谁都能过好日子,只要小姐一直带着青荇,那就永远都是好的!”
真是个傻丫头,这般好的青荇,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能照顾好,在宁思远发动叛乱的时候非要她出去探听消息,让她年纪轻轻死于非命了呢?陆蒺藜笑着笑着,突然扭过头,尾指飞快划过眼角,拭去些水珠。
尚不知道自家小姐情绪变化的青荇笑地愈发单纯,快步跟在她身后唠叨,“不过小姐如今变了好多,要是您以前的性子,想要什么只管横冲直撞的,将军肯定不许。如今小姐会这样迂回,真好……小姐,你慢些,刚吃完不能走太快啊……”
清风吹来,积累了一整个冬天的力量,桃枝也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努力,只等着一朝春风来,便是万树花开。
长安城的另一边,国公府里罗止行正提笔描摹着一朵红杏,今日他换了件暗色深衣,外罩一件绛红色大氅,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极为贵气。
带着长均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罗杰待他收笔才上前。“国公,陛下召见。”
“国公今日穿的好生正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郎艳独绝!”长均也凑上来,他是罗止行身边的侍卫,前几日家中有事回去了一趟,方才回到长安。
先笑着同罗杰打了招呼,示意自己知道了,罗止行才看向他,“回去一趟,倒是有文化了啊。家中夫人可还好,仍是不愿搬到京城来吗?”
憨厚地笑着摸摸后脑勺,长均如常在他身后半步站定,“是,她说是习惯了乡野,还是愿意在那边待着。”
点点头,罗止行走到铜镜前打量一下自己的穿着,一回头,就看到罗杰望着自己发笑。“我是要去见皇上的,不得整顿一下衣着?”
“是,老奴也没说您是为了别的啊。”罗杰顺着点头,似是分外认同。
难得他能被噎住,再解释反而莫名其妙,罗止行摇摇头,看向长均。“你可有治擦伤的药?”
立马从腰间拿出一小包用纸包住的药粉,长均困惑地递给他,“国公受伤了?属下只不过离开了三日,怎么就……”
“咳”,目光在那包药上停了片刻,罗止行却没有接过来,“并非是我受伤。”
诶呀,这个呆子!罗杰看不下去,一把拍上长均的肩膀,“你以为谁都和你这般糙?受伤的是个姑娘,要用上好的不能留疤的药,最好是用精致的小瓷瓶装着。”
“药是用来治伤的,又不是好看的,还精致的小瓷瓶。”长均对这种要求嗤之以鼻,却还是在袖子中翻找许久,才摸出一个粗陶瓶子,“就这个吧。”
让罗杰戏谑的眼神盯着,心里没鬼也会面庞燥热,罗止行轻咳几声,故作自然地快速拿过就转身往前。“快些备车吧。”
忍了许久的笑,直等到罗止行走远看不见了,罗杰才抓住想跟上去的长均,迫切地同他分享,“昨日他去陆家婚礼赴宴,席间出去闲逛,似乎和陆琇的女儿有了些交集。”
“国公那般容易迷路,还总爱逛。”长均吐槽一句,才惊地跳起来,“不对,那个陆小姐名声恁差,昨日还成了婚,国公和她有什么交集?”
又是个木头,也就多亏了幼时的婚约才有了夫人,罗杰嫌弃地看他一眼,“昨日的婚礼也不算是完全礼成,再说了,反正也快退婚了,只要国公爷喜欢。不与你说了,我去备马车,你快些随国公进宫去吧。”
尚未从午觉中完全清醒过来,陆蒺藜就被拉起来收拾妆容,紧接着被送上入宫的马车。如今坐在马车内看着愈来愈近的宫门,陆蒺藜双眼迷离,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女儿别怕,待会见了皇上,你就说你们一时争吵负气。听闻荆国公也被召见了,他也一定会为你说情的。”看着女儿的侧脸,陆琇不免出声劝道。
陆蒺藜苍白着脸点点头,马车恰在此时停下来,已然是到了宫门口。
“下去吧。”宁思远也看到了她的脸色,下车后状似不经意地又在她身侧说一句,“放心,有我们呢。”
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陆蒺藜转过头不想搭理他,没想到一转头,却看到了另一辆马车。“爹爹,那是荆国公吗?”
没等到回答,马车便停了下来,下车之人不是罗止行还有谁。只是他身侧也多了个挺拔的侍卫,看起来还挺精神。
罗止行也最先望见了她,浅笑着整理衣服走过来,“见过将军,宁公子,陆小姐。”
“止行,你也来了,等会还得劳驾你跟皇上说情了。”陆琇笑着客套,皇上毕竟是罗止行的亲舅舅,他说话总还是有分量的。
低垂着眼笑笑,罗止行模样温和,却也没有明确应下。
唯有宁思远颇有些不自在,“先进宫去吧。”
“等一下”,谁知罗止行却突然叫住,目光移向陆蒺藜,“在下有几句话想同陆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