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翻天覆地[综穿]》莫子乔

52、第 52 章

　　不过等薛蟠去把水放干净了、又新换了一身内外衣裳回来，谢祄严正以待，等胖熊出招好回击时，却见这小胖子一张白胖圆脸上虽然有几分赧然，却不见初识时那份戾气，还认认真真过来谢他，只说“谢谢叔爷爷好意”，又道“是我失礼了”，客套起来仿佛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偏偏又总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傻气。

　　谢祄仔细打量着这头小胖熊，发现褪去了那点子戾气之后，倒真就从懵懂里透出几分天真来——
　　尤其那直愣愣看过来的目光，说是傻也行，说天真也还真是很天真的一孩子
　　——谢祄忽然就也有那么点儿赧然。

　　当然，愧疚是不可能愧疚的。

　　就是吧，谢祄觉得这娃子虽长大了好些，也仍然是个未成年，白长得这么大个白胖，其实是个连上厕所都不知道举手打报告的小傻子……
　　小孩子嘛，只要不太犯熊，略和气点儿也没什么。

　　谢祄依然劝水劝点心，也依然一口一个“你爷爷我”，薛蟠也依然傻乎乎的，可那气氛就是不一样了。

　　贾琏：“……”
　　贾琏表示他看不明白，左右两家都是亲戚，就当他们真是爷孙好了吧！

　　不过贾琏很快就会发现，谢祄和薛蟠意外的好了，他却很不好了。

　　说起来，贾琏这还是第一次下江南。
　　往常荣宁二府往这边走礼，用的都是管事男女。
　　好在江南这边都是实在亲戚，也知道荣宁二府的情况：那两府上拢共就那么几个正经爷们，还要么有官爵职司在身、要么岁数太小不好走动……
　　自然没谁会去挑那个理儿。

　　也就是今年。一来，贾琏已然及冠，初秋时都当爹了，怎么算都是大人了，总不能再一味拘在京里，不叫他走动走动；二来，也是贾敏随夫来江南也将五年了，虽平日与京中书信不绝，老太太也不只一回打发了心腹嬷嬷来探望，到底没个实在主子前来，老太太心里多少还是不自在的。
　　只是家里人丁就那么着，老太太虽有点儿不自在，也不好说什么。

　　可巧，三年里头，林家把那稻禾种了五六茬了。
　　打去年初就开始满江南挑了好些地方试种着，因着亩产实在惊人，有那伺弄得实在好的，竟能比寻常稻种翻了一番儿，今年更是给种到京里头去了——

　　虽说林家自个儿在京里的动静小得很，只种在林家自家庄子上，连荣国府这样实在姻亲都不曾叨扰。
　　到底上皇和当今都重民生，去岁江南的动静又那般大，种出来的稻种又不限制买卖，那皇庄里头，自然也少不得种几亩。
　　这一种就不得了，才抽穗开花的时候，就有那种地的老手看出不凡来；等到今秋收割时，上皇与当今竟都亲自到场，亲眼看着谷子打下来、亲眼看着谷子上了称……
　　因知道上头关注，皇庄里自然照料得格外仔细些，最好的那一片地，亩产居然超过六石了！

　　亩产六石，那是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眼下就是太平年景，由最好的农人在最肥沃的土地上耕种，风调雨顺无虫无灾，能亩产二石就算不错了，绝少有将近二石半的。

　　林家传出来的稻种，却能亩产六石！

　　这代表什么？
　　代表“盛世无饥馁”不再是阿谀奉承的鬼话，代表他们老徒家果然是天命所归啊！

　　太上皇老怀大慰：“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林卿之后！即便只养下个小闺女，也比别人家七八个臭小子捆一起都强多了！”

　　皇帝：“……”
　　皇帝绝对有理由相信太上皇这话意有所指。
　　毕竟皇帝今年才刚一口气得了两个小皇子，分别排行七和八。

　　但你爹就是你爹。
　　哪怕当了皇帝，你亲爹要暗讽你白生了七八个儿子，还抵不上别人家一个闺女时，你也只有听着的份儿。

　　何况皇帝自己都对林家传言中那个“女农神”稀罕得了不得，要不是如今林家连根独苗苗都没得，千亩地里就打了这么一朵小花苞；再加上林海祖父又是他这亲爹的伴读，还病死在和他爹最为君臣相得的时候，叫他爹念念不忘了几十年；就是林海勉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皇帝真恨不得将林家这个女娃娃抢过来封个公主，哪怕给个长公主的尊位，他也舍得啊！
　　可惜，他舍得，林海却必是舍不得的。

　　这会子，皇帝也就只好听他爹在那里“哈哈哈”，高兴完百姓们的饭碗有着落之后，就又夸起他那林卿来。
　　一开始虽有点儿踩自家孙子捧人家曾孙女儿的意思，好歹还算和这瑞禾扯得上边儿；，说到后头，连眼前金灿灿的稻谷都进不去他那双眼了，满嘴里都是“林卿如何”、“如何林卿”的……

　　皇帝到底当了好几年皇帝了，再孝顺亲爹，终究多了点儿小脾气，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没有再忍，先故意提醒他爹：
　　“真是上天保佑！竟叫皇儿在位之时，能有神女捧着这样瑞禾现世来！”

　　太上皇就忽然卡了一下。
　　太上皇虽说这两年身体好了，也没少因着心里头那点儿不好明说的不自在，捧着小儿子、大孙子的来和皇帝打擂台，到底皇帝是他认真挑选的继承人，不说十分满意，那也是矮子里头千挑万选二三十年才勉强拔出来的高个儿，是他所有儿子里头，最为适合治理当今天下的那一个。
　　是以此前，太上皇不管怎么作，还真没动过换皇帝的念头。
　　也从未认真后悔过自己退位退早了。
　　除了这时候。
　　可恨没有后悔药。

　　太上皇斜眼看了皇帝好一会儿，皇帝只作浑然不觉。
　　他居然还要在太上皇的懊恼里在掺上一把玻璃渣：
　　“说起来，也是可惜了贾师傅。要是贾师傅能多活十来年，亲眼看看他挑的好女婿给他生得这般好外孙女，还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太上皇：“……”

　　太上皇越发觉得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明知道他嘴上最常念叨的是林卿，心头最刻骨的却是代善，偏偏还要故意来招他！
　　一时之间，太上皇郁闷得连高产水稻的后续都懒得理会了，直接甩手就去了郊外行宫。

　　可怜天下父母亲。
　　哪怕是太上皇这样的爹，才刚怎么给皇帝气得满心闷气，还是惦记着中秋宫宴要给皇帝点儿脸。
　　行宫才住每两天就又回了京城，就是宴上格外惦记两个伴读，看着贾赦把好好儿一张像了他家代善足八分、偏偏一双眼睛随了史家桃花样的脸时，也没那么烦躁了。
　　倒肯和颜悦色嘱咐他几句，尤其赞他“友爱幼妹”，又特特叮嘱他“敏儿给林家诞下明珠，殊为难得，你日后也还要好生帮衬着”诸语。

　　要说，贾赦白有个好爹，偏没能长一张好脸。
　　再加上早些年搅和进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本身文武上头又有限，就在袭爵的关键时刻狠吃了一把亏。直
　　至今日，也依旧是个虚爵儿，还是个一口气从国公降成一等将军的小爵位。

　　贾敏的丈夫呢？
　　别看巡盐御史的品阶算不得高，却是实实在在实权在握。
　　更兼他们夫妻恩爱，上头更没个因着贾敏生不出儿子就瞎折腾的长辈……

　　贾赦能照看贾敏什么？
　　太上皇也就是故意那么一说，好叫那些已经快忍不住正蠢蠢欲动的、那些暂且还能勉强忍耐的……
　　这一个个的，好都晓得，林家那个农神小姑娘，那是他老人家罩着的。

　　敢找他不自在，那就是找他老人家不自在！
　　到时候且看是谁不自在？！

　　贾赦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不，今年都不等老太太示下、二太太安排，他先就比往年提前一月有余，把年礼厚厚准备妥当了，更打发了贾琏亲自送过来。
　　首要是叫太上皇知道他、乃至他荣国府全府上下，始终一如当日他爹在世时，始终把他老人家放在第一位，随口一句吩咐就惦记得很；再则，也是给贾琏一个机会，赶紧和他姑太太、小表妹亲香亲香。

　　小姑娘明摆着日后前程无限了，连林如海都明显现得了不少好处——
　　中秋宫宴才过去几日？江南原本那些小动作不断的，自甄家起，可不都老实了许多？

　　这时候不赶紧拉关系的，那是傻子！
　　没看二房那假正经也都憋不住了吗？
　　可惜珠哥儿去得早，宝玉又是老太太的眼珠子，哪里舍得叫他不到十岁的小人儿，就大老远跑扬州去？

　　贾赦算盘打得啪啪。
　　要不是孙女儿实在小，他恨不得把儿媳妇也派过去，好叫她知道，二房那算是她哪门子的姑妈？
　　出嫁从夫懂不懂？
　　扬州那养了颗太上皇都稀罕得不行的明珠神女的，如今才正经是她姑妈呢！

　　不过这算盘再怎么打，贾赦好歹不至于存心叫儿子落在外头过年。
　　否则也不会巴巴儿的，非提前了一个来月送年礼了。
　　可不就是为了给贾琏留足回京过年的时间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