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长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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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祁佳玉问道。
“对。我知道没办法欺骗自己，如果真的错过卓于群，我可能会更加痛苦。
我告诉他我的顾虑和诉求。人总要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或许是爱情和面包，或许是浪漫和现实。为什么就不能同时拥有呢？
为了事业不能长久陪伴在他的身边是我的真心话，不愿意放弃和他的感情也是我的真心话。我说我要去国外两年，他同意了，对于这一点，我很感激他。
是的，感激。如果性别对换，我是男性，他是女性，我去国外发展事业根本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还会被说成是有抱负的好男人。可我偏偏是女性，这意味着我不得不碰运气。
遇上不能理解我的男人，我便只能爱情和事业二选一了。
庆幸的是，他理解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还对我说：‘你不需要觉得我在做出牺牲或者觉得自己自私。我也同样很自私，如果你让我舍弃自己的研究课题陪你出国，我也是办不到的。我和你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规划。我没办法为你舍弃自己的未来，又怎么能要求你为我舍弃你的未来呢？’
那时我确实心动了，哪怕这样的话是假的也是说在我心坎上的话。或许有人会说，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他既没为我提供经济上的援助，也没陪着我照顾我付出时间和精力，口头上的承诺和好话谁不会说？其实是有别的缘故的。
我大学刚入学的时候，副班里头有一位学长，听说竞赛好，绩点高，很不错的人，对新生也很热情。我自然是早做打算的，先问了班主任和辅导员保研、出国的一些情况，他们跟我说专业上的事可以找学长咨询，我便去问了。
他爸爸是其他大学的老师，妈妈是做房地产的。他给我提供了很多专业上的建议。有一次他说看中了我的能力，竞赛要带我一起，劝我抓住机会，不管出国还是以后找工作，这竞赛啊、发论文、申请专利都是不错的选择。
除了我，当时组里的都是学姐、学长，我很感谢他赏识我，竞赛结果也很好。第二个学期，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听说他开始逃课、不交作业，夜不归宿。学校和他的父母联系了，他仍是发疯一般想要堕落，无奈之下，他的父母送他去当兵。
当兵一年重回大学后，他又像我刚认识他的那样认真学习，重读没过的学科，抹去那段堕落的经历。这么兜兜转转下来，我和他成为了同一届毕业生。
我为出国资金犹豫的时候，他说他可以帮我，去同一个国家，同一所学校。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所以拒绝了。然后他说出了让我至今难忘的言论，他说：我正好缺一个照顾我的人，我替你付生活费和学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我感到好笑，一个巴掌直接扇了过去：‘请问你今年三岁吗？你凭什么认为我有义务要照顾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自以为的对我的施舍会让我感激涕零？竞赛过程我付出的努力不比你们多？你们仗着学长学姐的身份指使我做这做那、跑东跑西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要感激你们？’
他感到难以置信：‘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当过一年兵？’
我冷笑道：‘不好意思，你嘴太欠。你难道是自愿去当兵的吗？你这样的公子哥真是可怜，在舒适圈里待久了，根本不敢踏入真正的社会。’
那之后我便意识到，这世上的男人并不总是靠山，也可能是巨婴，在他们眼里，照顾家庭、体贴丈夫的女人是好女人，一心只考虑自己、野心勃勃的女人是坏女人。
再后来，我三十一岁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了他。他说起自己的种种经历，说起房地产如何不景气他母亲怎样赔了钱欠了债，说起他父亲怎样学术造假被革了职批了脸。他说自己在一家教育机构做雅思培训的老师，又送了多少孩子出国，每每看到那些年轻的孩子，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他说他也曾谈过洋妞，醉生梦死，也曾夜宿街头，哭至天明。
我既没有嘲讽他也没有安慰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起码现在落魄平凡的你终于能够平等地看待我了。
这是插话，没多大意思。再说到我和卓于群吧。我们商量好后拒绝了节目组的请求，理由是我要去国外他要做他的项目和论文，没有额外的时间进行拍摄。很快网上关于我们的热度就下去了。
我现在时常会想，当初那批磕cp对我和卓于群表达祝福和爱意的人跟后来卓于群出事后骂我和卓于群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呢？其实是也好，不是也好，别人看到的始终是你生活的一角和他们愿意相信的一面。并不是别人喜欢看我们在一起，我就和他在一起。别人讨厌看我们在一起，我就和他分开。
临别的时候，卓于群说他替我在英国找到一个认识的中国人，我可以信任对方一起住，总比一个人住安全点。
如果是其他女性，会觉得感动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比起感动，我的第一反应是猜忌：成年人之间的客套话。说是替我着想，谁知道他和对方具体是怎么谈的？说不定他作为中介还能拿不少回扣。
不过我没有把我内心的猜忌说出来，违心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在国外的时候，除了工作，我还约谈了心理医生，想解决自己抵触亲密行为的心理障碍。
我没有告诉卓于群这件事，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只要谈到爱，就绝不可能不谈性。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仍然会去想，如果我没有治好自己的心理抵触，这个人还会接受我吗？
在梦里的时候，也只有借着梦境里那个十六岁的年纪，我才能问出口，问他能不能陪我一起成长，能不能接受我和别人的不一样。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让他治愈我，而是知道他能否接受无法被治愈的我。
我产生想和他结婚这个念头是一次小事促成的。在我刚回国不久的一次工作中，我的电脑故障了，导致部分数据没能储存，虽然我平时一直有定时保存数据和备份的习惯，但那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备份都一并消失了。当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修电脑的都关门了。我自己在网上搜教程找毛病也没什么用，无奈之下打算重做，正好他问我睡了没有，我就说了这件事。
然后他就带着两台电脑来找我了。他让我用他的电脑继续做数据，他帮我看看我的电脑，不保证能修好，因为他也不是专业的。如果实在修不好，那他帮我一起做数据。
我感到很惊讶：‘你不是学物理的吗？为什么计算机也会？’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学物理也有物理建模之类的要用到计算机的课程。你以为物理专业出来的都去搞物理了吗？我当年的同学很多毕业后都转去计算机、电子工程、信息工程、经济金融或者一些别的行业了。像物理、数学这一类基础学科，毕业后要么做老师搞科研，要么转其他行业，哪有高中老师吹得那么夸张，真以为学好物理化就能走遍天下都不怕了？’
我便问他：‘你当初也有考虑过转行吗？’
他笑了：‘算是考虑过吧。我爸的厂倒闭求我那会儿，我是想过要不自学个计算机去公司里面当程序员用青春换钱。我可不是自吹，你物理都能学好，学计算机、经济或者电子一类的真不算特别难。可惜我哪怕自学了点计算机，最后还是想继续走物理这条路，和我爸的关系也是因此更加不好了。’
我边新建表格边和他说话：‘我和你就完全不一样了，我选专业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自己喜欢什么，只是综合考虑自己的分数、各个专业就业后的最高收入、自己的能力水平后选的。我查询到同声传译英语一天能挣六千，法语能挣一万，虽然比不上阿拉伯语等小语种，但是英语和法语的应用比较广，也不算特别劣势，所以学了英语和法语，顺带着后来自学了点日语。’
我一直都是一个世俗的人，比起所谓的热爱，我更在乎我所付出的努力能带给我多少回报。想要做到同声传译非常难，所以我常常随身携带录音笔，将自己的每一次翻译都录下来，空闲的时候不断去听自己的翻译，看自己有哪些地方翻译的不好。
我高中时并没有录音的习惯，会在梦境里想到用手机录下和乔莞尔的对话可能也是多年做翻译工作养成的已经刻入身体的行为。
你听到这里应该明白了，我和卓于群存在着这样的矛盾，我会为了生活妥协理想，他却不能。他会为了别人，所谓的人际交往委屈自己，我却不能。
他没能修好我的电脑，最后帮我一起做完了数据，跟我说了句晚安就回去了。也就是那一刻，我产生了想要依赖一个人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长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