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序』淡离 ...
-
再次睁开眼，眼前如鸿蒙初开，混沌一片。
半晌，才渐渐听到有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又过了良久，终见一丝白光。
这突如其来的一亮吓得我差点跌倒，伸手扶了半天，竟扶不住任何东西。
耳畔传来的声音渐渐清晰。
我定了定神，仔细地辨认，他们叫着龙姬，似乎只叫着龙姬……
“龙姬，龙姬，是谁的名字么，我的么？”
我喃喃地低语，像着了魔般地不可思议。
但只是一瞬，脑海里的万千思绪又归于沉寂。
失落渐渐地蔓延过身体的每个角落，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什么都忘记了。
我是谁？这是哪里？我是怎么到的这里？
恍惚间，向四面望去。
除了惨白，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失落变成了失望。
我任由自己无力地瘫坐在地、垂首不语。
隐隐地，似乎觉得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弃了……可究竟弃在了哪里？
有人靠近，我感觉到了，因为一种压力。
我不敢抬头，只是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
来人静静地注视了一会，便说，龙姬，跟我们走吧。
龙姬，又是龙姬……
我愣愣地想着，头不自觉地抬起，眼中尽是迷茫：“你们……是在叫我么？”
我疑惑地问了句，随即又低下头去，自顾自地言语：“我是谁？是谁？……”
“她忘了么？”一个人问另一个人。
“她会记起的，带她走。”另一个人说完，转过头盯着我，冷冷命令道，“起来，我们不会扶你。”
我记不起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却对他说话的语气莫名地抗拒！
骨子里的骄傲被挑起，我微微抬头，一眼瞥了过去，似笑非笑，张口欲语，终是忍住。
缓缓起身，还未站定，来人手一挥，我便身不由己的跟了上去。
周围隐隐泛起丝丝雾气，始终白得昏天暗地，让人模糊了时间的逝去。
我慢慢地跟着，心底有什么东西渐渐变得清晰。
好不容易止住脚步，我气喘吁吁，微微定神，故作镇静地问：
“这是哪里？我怎么到的这里？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一口气说完，心下莫名紧了紧，赶忙撇过头去。
前面的两个身影一滞。
“她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一个人问另一个人。
“她会知道的。”另一个人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哦，原来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黄泉路，要去的当是奈何桥了吧？
听他们如此说得明白，反而平静不少。
我牵了牵唇角，默不做声跟了上去，心下微感诧异──我竟然对死并不惊奇。
为什么？难道生与死于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
黄泉路漫漫，白烟袅袅。
不知行了多久，隐隐有水流的潺潺声从前方传来。
“当是奈何桥？”心下猜测。
抬眼望去，烟波浩淼，海天之间竟是猩红地铺了满地的红莲。
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似是老人的一双手，又似是男子的一张脸，
他桀骜不逊的容颜，仿佛千年万年都不会改变。
“原来这黄泉路上也是有莲的。”我喃喃低语。想必我生前是钟爱莲的吧。
只是不知为何，这如血、如火、如荼、妖艳不可方物的红莲，竟会看得我满目凄然。
“过去摘下你的彼岸花吧，看看你生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耳畔有人叹息。
彼岸花？是了，黄泉路上，又怎会见凡世的红莲？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叶两不见，生生相错。
我迟疑了，愣愣地挪不动一步，伸出手却又缓缓握紧，终于摇了摇头。
“你……不想记起生前么？”一个人问，他没有起伏的语气里尽透着不可置信。
我定定地望了那片彼岸花，嘴角淡淡地往上牵起：“如果想要记起，那当初何苦忘记？”
那人听了后，又是一阵叹息，半晌又问了句：“那你来世可有什么心愿？”
听他提到了来世，心下莫名一颤，我后退了两步。
良久，抬手指向奈何上的那座若有似无的桥，神色凛然一字一句地道：
“若有来世，我当做那桥下唯一的一枝白莲，不复堕入红尘，只愿生生世世看尽沧桑的变迁。”
说得竟是如此地决绝，无怪换来那人的再次长叹。
“过桥吧，时辰不早了。”说完，他径直向桥上走去。
我似是没回过神，仍顾自伫立，虽说不愿记起，脑海中的一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走吧。”身后有人好心地提醒了句。我才默默地牵起衣裙，缓步跟了上去。
奈何桥上奈我何？我亦步亦趋。
越接近彼岸，眼里的凄然越明显。
无数的画面交织在一起，从不知名的地方排山倒海地涌来，让我措手不及。
是谁的容颜，倾城绝艳，未老却先残？
是谁的眉弯，轻挑微蹙，一瞥定青山？
是谁醉倚栏，望月望天，寂寞无人解？
又是谁的眼，望谁的脸，眼底却全是数不尽述不清的爱怜？
终是忍不住，我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涟涟。
越过彼岸花，便是森罗殿。
前尘往事忆起的、忘记的，转瞬皆成过眼云烟。
任由画面一一在眼前浮现，唇角始终牵着一抹淡淡的弧线。
我知道倘若再往前踏一步，步步都将是望无尽、却难返的深渊。
回眸、再回眸，也不知那奈何桥畔的誓言是对自己的禁锢，还是应了前尘往事的心酸？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落花漫天。缠缠绕绕，纷飞坠地，铺成了粉红粉红的一片。
只是，轻轻触碰，便又碎成了记忆点点……
睁眼盼花开合眸任花败相望，相望终是两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