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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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开学一个月，父母并没有来学校看过自己，谭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反正大家是相看两生厌，还是别跑来影响彼此心情的好。
“小沭，呃……”周颜带着点扭捏的走到谭沭床下面，“今天下午没课，你要不要去哪里？”
谭沭放下手里的书从护栏上探出头，看见周颜的头顶的发旋，有点奇怪平时都很干脆直接的他怎么突然转了性：“不去。”
“那个……我爸来看我，所以……呃，我是说他请我们出去吃饭，改善一下伙食，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周颜忐忑的表情让谭沭费解。既不是在逃罪犯见警察家属，也不是丑媳妇见公婆，有必要这么紧张？
“好，我去准备礼物。”谭沭翻身下床，打算换好衣服就出门买个见面礼。
“啊？不用礼物的！”周颜眼睛都瞪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吃饭而已，干什么要买礼物？”
“见面礼不能少。”谭沭却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每次跟着父亲去拜访那些“关系不错”的叔叔伯伯时，从来没有少过“见面礼”——也许这份见面礼并不一定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绝大部分时候都能击中对方的心中所想，“你爸喜欢什么？”
周颜张了张口，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小沭，我们只是去敲诈我爸一顿饭而已，你真的不用这么认真！”
在校门口见到周爸爸的一刹那，谭沭觉得完全不需要介绍，就可以知道这两人之间关系匪浅。并不夸张的说，那种给人感觉十分相似却绝对不会与他人搞混的气质比任何东西都更具权威。这并不是说他们长得很像。相反，如果仅仅从样貌上来判断——就算现在还没有看到周颜母亲——谭沭也以一种奇怪的信心坚定的认为，周颜不是他父亲的孩子。
周爸爸不是很高，最多一米六八，绝对不到一米七，在谭沭和周颜面前都矮了半个头；头发有点长了，风一吹就在额前晃来晃去；一身浅色的休闲看上去居然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如果不是那种只有岁月的洗礼才可能产生的历练感，谭沭绝对会认为这是周颜他哥！
“爸，他是我室友谭沭！小沭，这就是我爸！”周颜很是热情的为两人介绍。
“呵呵，小沭我家臭小子就辛苦你照顾了！”周爸爸笑得一脸灿烂，只是看着谭沭的目光怎么感觉带着点恶霸对“良家妇女”的打量？
“叔叔客气了，其实都是阿颜在照顾我。”谭沭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回去时，对方戏谑的目光更明显了。虽然这目光并不会让人生厌，但谭沭还是感觉不自在。
“爸，我们去吃点什么？”周颜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谭沭的别扭，微微向他这边挪了一步，当住周爸爸的视线。
“随便你们喜欢吃什么！我把你老爹的钱包摸来了！”周爸爸很自然的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儿子的脸上，那语气里带着小孩子恶作剧得逞时才特有的得意。
“爸……”周颜叹气，“爸爸他应该知道了吧。”
谭沭确定他从这声称呼里听到了无力。不过，听他们两说话，感觉周爸爸口中的“老爹”和周颜口中的“爸爸”应该是同一个人吧？但是面前这个不也是周颜的父亲吗？怎么周颜口中又是爸又是爸爸的？
“管他呢！我们先吃饱了再说！哈哈哈哈哈！”周爸爸嚣张的笑声直接把他的岁数减到了个位，“走，我带你们去好吃的！”
无奈看着大步向前走的周爸爸，周颜对身后一头雾水的谭沭解释：“我有两个爸爸，爸和爸爸……你能理解吗？”
“嗯，”谭沭大概能明了，“养父和生父。”
“呃……”周颜表情有点尴尬，还想解释两句什么，已经走出很远了的周爸爸停下脚步来催促两人。
“来了！”周颜没有再说什么，拉着谭沭大步追了上去。
周爸爸带两人去的并不是什么五星级大饭店，也不是什么名气大酒楼，而是偏僻巷子里的一家小店。大而老旧的招牌上圈起来的一个“鱼”字昭示着这家店的主营。
走在前面的周爸爸推开毛玻璃门进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这家地理位置“僻静”的小店生意可一点都不僻静。
“赵爷，还有没有桌子？”周爸爸进去后冲一个正端着干净碗筷走过三人面前的老人问了句。
“老八啊，有桌子有桌子！楼上正好还有一间干净的！”被称呼为赵爷的老人一看到周爸爸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应声的语调里充满喜悦，好像看到国家领导人，“走，上楼！”
周爸爸也没管身后的两个少年，乐颠乐颠的跟着赵爷上楼去了，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身后应该是还跟着谁的，回头来催促：“快点，免得位子被别人占了！”
谭沭从来没有见过周爸爸这种人。比起父亲这个身份，也许朋友更适合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身份的周爸爸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要了酒来灌两个未成年人陪他喝，周颜脸上的表情透着“果然如此”的无奈……谭沭突然很想明白周颜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
饭吃到一半时周爸爸的手机响了，面色得意的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后挂上，周爸爸向周颜宣布“你老爹要过来”，然后对两人说了句“我下楼等他”离席。
“他们不会有争执？”谭沭不多的好奇心被勾起，难得多说了点话，“养父和生父能以这样和平友好的方式相处很少见。”
“呃，其实……”周颜表情不是很自然，话到这里一停顿，仿佛在下什么重要决定，“这两个都是我养父。他们住在一起……这样你能明白能理解吗？”
对于周颜道出的事实，谭沭仅仅反应了秒就转过弯来。谭沭并不觉得恶心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世骇俗的，反而是周颜的坦诚对他的冲击更大一点。
“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不是吗？”谭沭夹了一筷的鱼到沾水里沾了沾，虽然辣得嘴都要麻木了，也出了一身的汗，但是还是很想继续吃下去。这样爽快的吃饭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实在新鲜得很。
周颜看着谭沭，脸上不自觉的浮出温柔的笑，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周爸爸却在这个时候念念碎碎的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跟周爸爸衣服同款同色的男人。
“尽给我找麻烦，烦死了。你蹲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最好！”周爸爸拉开凳子坐下，砸过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对方。
“易，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吗？”那个随后才到的男人在周爸爸身边坐下，透着点笑意的声音听在谭沭耳朵里却有着遥远的熟悉感。
“颜先生……？”谭沭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疑迟过，如果真的不是他眼花、不是他耳朵出问题的话，那么面前这个优雅华丽到了极致男人，应该是那个很少出席各种宴会、基本不出现在任何媒体上的颜氏总裁。谭沭十七年的人生中，也仅仅见过这个男人一面——在庆祝自己家公司成立的周年宴会上。当时应邀前来的他也没有待到宴会结束就走了。
颜氏当家回以一个亲切到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用这么客气，你是小颜的朋友，直接称呼就可以！”
“爸爸，他是我在学校新认识的朋友，谭沭！小沭，这是我爸爸！”周颜继续为两人做介绍，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泄露”的是怎样一个惊天大八卦。
“叔叔好。”谭沭有点不知所措，平时父亲的教导和已经习惯这样场合的从容统统都不见，拘束得像个从来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手脚完全不知道该摆放在哪。
“小沭像易小时候一样可爱！”言祁笑起来，眼角浅浅的印子越发增添出一份成熟稳重，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
在谭沭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时，周爸爸已经一拳砸过去：“少欺负人家小孩子！”
吃完晚饭后周颜的两位爸爸把他们送回了学校。并不招摇的私家车是满大街都能见到的型号，不知道是言祁还是周爸爸的车，不过选择这样一辆车送两人回学校确实是很合适。谭沭是个讨厌麻烦的人，所以这辆不知道是谁的车很和他的心，不过另外一方面又觉得不管是谁所作出的这个决定，都可以看到他们对于周颜这个儿子的细致入微的体贴。
“呃……小沭。”
告别了周家两位爸爸，两人相对无言的回到寝室，周颜先按耐不住有点诡异的沉默开了口。
“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庭情况，今天就这么冒昧的把你拖了出去。”周颜坐在自己桌前的凳子上，低着个头像个被大人责备了的小孩。
“有什么问题？”谭沭并不觉得周颜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如果自己处在他的立场，也不会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特别是他的其中一位父亲是颜氏当家时。冒这么大的险把他们暴露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坦诚得有些愚蠢的行为了。
“但是，”周颜继续在那里蠢笨地坦诚着，“我还是觉得瞒着你不好。”
无可否认，周颜真诚的表情配上这句没头脑的话，让谭沭的心脏猛烈的一收缩。也许，这个白痴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朋友。
“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他们是一对恋人……我不希望因为这个理由被你厌恶所以一直没有说。但是如果不告诉你，我心里总感觉有个石头压着，”周颜小心斟酌着用词，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一方面是怕直接说了被你讨厌，一方面又是不想隐瞒你，心情很矛盾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所以拖到了现在。至于今天，我真的只是想请你一起去吃饭的，并没有想到爸爸会过来……”
“爸爸？”谭沭打断了他本就断断续续的话。
“啊？”周颜不解，反射性的一抬头，对上谭沭并没有什么愤怒或者厌恶的脸。
“为什么你叫言先生爸爸，而叫‘周爸爸’爸？”谭沭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很白痴，可如果不问点什么，看着对面周身都散发着小心翼翼气息的周颜，实在很难受。
“呵呵，这个啊！”很好通过表情解读思想的周颜马上就换起了笑脸，“因为当初收养我的时候还很小，最开始会的一个字就是‘爸’，爸就抢着要了这个称呼；后来为了区分，就让我叫另外一位‘爸爸’。”
周颜笑起来，灿烂得十万电伏。当初刚会叫爸这个字时，周易抢着说是在叫自己，还很炫耀的跟颜色说这娃太可爱了，这么小就会叫爸。其实那时候他已经两岁了，因为迟迟不会说话才没有人愿意领养。
“很有趣的人。”谭沭用这五个字高度概括了周爸爸在他心里的形象。不过，想到周爸爸临走前一反之前的嬉笑、满脸严肃的对他的叮嘱又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了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倒霉在女人身上，背后有小人’？怎么听着这么像路边骗钱的江湖术士？……虽然说得这么玄乎其玄的自然是没什么人会相信，但被第一见面的人这么说心里总是有点怪怪的。
“那是我爸的职业病！”周颜继续笑着，并没有觉得身为新时代的好青年不该信奉‘封建迷信’，“他在这方面很灵的！小沭你最好注意点！啊，要不什么时候我找爸给你看看，能‘改’的就‘改’，能‘挡’的就‘挡’了（注一）。”
谭沭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周颜的热心热情：“不用麻烦，我没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