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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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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都城北是制陶作坊,城西才是集市,与汷阳截然不同。因而比照汷阳城区布局而前往城北的王孙衍二人相视一笑,转身走向城西。
所幸卢都虽加强了城中的管制,但并未影响国民的生活,他俩所都之处一片祥和,也不见有宵小之辈出没。
“卢国的陶瓷也是一绝。”钟离昔在靠西的作坊门前停下,拿起一只印纹陶碗对王孙衍道,“子苒,送我此物如何?”
“游思,你这可是在拿碗乞讨?”王孙衍调侃,边把钱交给在旁看热闹的作坊主。
钟离昔颇为满足地把陶碗收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向王孙衍稍稍行礼道:“既然子苒满足我这个请求,不防再答应我一件事?”
“嗯?”王孙衍往西而行,问跟随上来的钟离昔,“我今日出门前就感到背脊生寒,就知今天准没好事。现在看来,区区一个陶碗打发不了你,游思你有何话但说无防。”
“子苒想必已经知道我把太子留在宛县的理由。”钟离昔突然提及太子,使王孙衍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笑道:“自然知晓,不过是此山难行那山行。”
钟离昔笑而不答,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王孙衍既然已经说出那话,即表示他已经知道钟离昔真正的用意:卢界驿馆相会之时,钟离昔曾与王孙衍提及余木巧与水龙栏,颇有点要引荐余木巧给王孙衍认识的意思;但当时王孙衍并不在意,钟离昔又与太子息提及余木巧,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那水龙栏可真能解汷水的天灾?”王孙衍见钟离昔默不作声,又问,“若余木巧真有这份才华,我助你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
“咦,我刚刚有提及水龙栏吗?”钟离昔抬头看着王孙衍,见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道,“子苒,你多心了吧?”
“游思,你就不认吧。”王孙衍摇摇头,说道,“我依稀记得你近来多次与我重提汷水之事,又与余木巧私交甚密,使我不得不生疑。你这人啊,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可利用之人。”说着,他停下脚步伸手握着钟离昔,“但你也该知道,我一向甘于被你利用啊。”
“说利用就难听了,我只是尽我可能让我认识之人发挥所长,不白来这世上一趟。”钟离昔不苟同好友的话,“对于子苒你这种天纵之才,我自然是多加用心。”
“哈哈哈,这话说得我提心跳胆。”王孙衍一笑,见前面便是城西集市,便寻一酒肆领钟离昔入内。
此间酒肆由酒肆主人一人经营,他见客人来到,便取出黄酒招待。其时酒肆尚有数名铜匠打扮的国民。
钟离昔挑靠街道的座位坐下,望向人来人往的集市,见小贩吆喝挑夫行过,不由一笑。
“眼前景象可是你希盼的治世之象?”王孙衍靠着钟离昔坐下,问,“若□□不乱诸侯无争民有所居士有所托,游思你有可打算?”
“自然是逍遥四游。”钟离昔答道,“可惜你所说的治世不是你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卢国当下可是风雨前的平静。”
“平静吗?我只觉暗流汹涌。”王孙衍笑道,还要与钟离昔分辨,未及开口便被酒肆中另几位客人的对话引开注意力。
听闻其中一位客人说道:“被公子绍翟关起来的石佑夫真是冤枉,他只不过先归附公子遨,后来又投靠左相,便被公子绍翟以‘不忠不义’的名义送到大牢里。”
“其实我认识那个石佑夫,他真是一个呆子。我早跟他说卢国君主只会任命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不会让我们这些普通国民做官,他还真为了修什么城河去巴结卢国贵族谋求官位。”另一人说道。
这两人边大口喝酒边为叫石佑夫的人打抱不平,王孙衍二人也从中得知石佑夫这号人物:他是卢国城东青铜工坊的其中一个坊主,锻炼水平数一数二,尤其擅长制作各种奇形怪状的青铜器;据说他曾利用一种与众不同的矿石锻炼出新的青铜,用这种青铜锻炼出来工具比其它的更为结实坚固。然而无人欣赏这种青铜,使得石佑夫妄想利用它来为卢都挖掘护城河以向众人证明此物的作用。但是护城河的施工得经过卢国诸侯王的首肯,所以石佑生才想成为司空属下,借机向卢公纳谏。
“是个可用的人才。”钟离昔也听见那些铜匠的话,转身对王孙衍说。
“你是指王佑夫自身的才华,还是指我向公子绍翟那个提议的人选?”王孙衍看着钟离昔,“让可用之人发挥他本身的能力,是游思你的爱好。那么这个重责我就不与你争功,全由你来做吧。”
钟离昔正要反驳王孙衍的话,但转念一想,便应下劝服石佑夫这个差事。对钟离昔而言,石佑夫是个一心为证明新青铜器能力契而不舍之人,只要让他的青铜器得以发挥作用,那么劝他配合公子绍翟作一出戏给左相旧部看也是易事;再者,钟离昔对铜匠口中提及的新青铜很有兴趣,若然那真是好东西,只需劝服余木巧把它用诸修筑水龙栏之事上,便能使石佑夫得尝所愿。
王孙衍似是看出钟离昔动的小心意,叹气一声说道:“看游思你应得这样直接爽快,我是不是该为石佑夫默哀?”
“非也非也,子苒,你勿忘了你刚刚答应我一事。”钟离昔笑望王孙衍,“我已答应太子将余木巧介绍给他,那劝服太子让余木朽发挥所才的事就拜托你了?”
“太子想要的是王佐之才,我坦诚跟你说,余木巧这种能人并非太子所求之人。”王孙衍说着,沉思片刻又道,“但若你要太子重任余木巧,我确实可以为你游说。只不知你要如何报答我?”
“以汷水之滨再无水患为报,怎样?”钟离昔回答。
“哈哈哈。”王孙衍大笑,便是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