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阳光》果木木

2、第 2 章

　　那一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一出台，闹的全国上下一片欢腾！从此往后家里个个都成了独苗苗，一家齐全的六个大人围着一个小的转，是捧在手里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齐全点的也不拉后，经济好了，什么都紧小的，吃的好，穿得好，七十年代的苦日子，早就抛到脑后了！
　　杨光赶上个好时代出生，父母都是国企的安分员工，祖父祖母一边少了一个，家里四个大人，全都当他宝似的护着。杨光是独生子，他前面那年出生的，很多都不是独生子，家里一般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他就是那个分水岭。
　　那个年代已经不时兴“重男轻女”了，但是盼来个宝贝儿子，杨家上下怎么说都会沾沾自喜些，逢人便把自己宝贝疙瘩的照片拿出来现现。惹得生了女儿的人家，心下不甘面上却也不得表示，私底下偷偷找人改户口或者交点钱再生一个，所以这计划生育，控制住大的了却也没控制住小的。
　　无病无灾的杨光长的确实挺阳光，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庞，像极了杨父，领出去没人不夸小杨光长的可爱，一看就是杨父的种，每每杨父都乐的合不拢嘴，睁不开眼。
　　儿子聪明伶俐，三岁上就会背唐诗宋词，杨母一有同学聚会准的领着宝贝儿子，让他在人前露一手。三岁啥也不懂得杨光也不知道害羞是什么，次次站在饭桌旁，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有模有样的背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惹得一大票叔叔婶婶，阿姨大爷轮个的在脸上亲，圆圆的脸蛋，被亲的红彤彤的。
　　日子过的飞快，杨父杨母工作有了变动，突然没日没夜的忙了起来，杨光被送到了姥姥家，跟姥姥生活的日子可以说是杨光最快乐的日子。因为姥姥不会逼着他学习认字，不会让他背唐诗宋词，更不会限制他出去玩。
　　所以四岁上的杨光成了放羊的孩子，天天早上出门，晚上半夜爬回来。三餐倒是不拉，到吃饭的点准时进家门，吃了饭扔了筷子就跑。姥姥是拽都拽不住人。
　　那时候都是平房，前后院的孩子多，一聚就一大帮，杨光鬼灵精怪，一时成了那片地方的孩子王。姥姥家附近的小孩大多他这个年岁的，最大也没比他大过两岁。于是杨光成天带着一帮孩子上方揭瓦，到处乱窜。
　　姥姥家住巷尾，巷子是东西向的，直直的一条，横穿过去是一个小型的工厂，具体做什么的杨光也不知道，只是那面有个小二楼，很容易就可以上到房顶上。然后杨光就带着人每天去跳房楄玩，被人发现轰出来瞅个空再溜进去，再被轰出来，乐此不疲。
　　杨光父母的公司离姥姥家不远，杨光很多时候也会去那面玩，不过那面就要比巷头的那个工厂要严，很难进去，以前杨光小跟着父母进去过，门房碰个认识杨光的人也会放他们一群小孩子进去。后来工厂里加了很多危险的东西，所以他们这些小孩子玩的地方就被禁止了。
　　可是杨光才不会听这个茬，隔三差五的从外面翻墙进去，或者跳河槽里从下水道钻进去。厂子很大，三分之二是空的，闲置着各式车辆，起重机，还有废旧的运输机。一帮小孩子，不论男女都爱去那运输机上跑，皮带还是很有弹性的，所以跑着带劲。只是运输机大概是运过煤的，一帮人玩完回去个个都跟泥猴似的。
　　当然，玩归玩，可他们还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大人发现难免不是一顿打或者一顿臭骂。姥姥不是什么家庭妇女，年轻的时侯那可是很要强的女强人，走路上没人不恭敬地喊声姐或者嫂子。所以，疼小子自然是疼的，毕竟一手拉拔大，但是这种事情，该打的也没手软过，杨光没少因为玩挨姥姥的揍。只是杨光人小鬼大，挨打前先说两句好话，不论什么原因先喊“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次次奏效，也就没有多少皮肉痛苦了。然后雨过天晴照样跑出去。那会没有什么游乐园啊，旅游团啊什么的，大人也都忙着赚钱，回来督促下孩子学习，能玩的地方也就家里附近这点地方，远点的杨光根本就没去过。
　　转眼要过五岁生日了，杨光是秋天出生的，生日小，杨母考虑着送他去上学，只是不到岁数学校不收，想进去不只要考试还得给学校塞点钱。姥姥说孩子还小，不着急，等过了生日再考虑。
　　隔眼杨光生日到了，当天父母休假，带他去市里游乐场玩了一圈，拍了照片回来。下午进家门看到跟姥姥做在外屋的不认识的一家子人，杨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个子比他矮一点的小男孩看，看的人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姥姥介绍说这是新搬过来的邻居，褚姓，旁边二叔家的屋子空了租给他们一家子，二叔去女儿家帮着带孩子了。杨父笑着打了招呼，说褚姓很少见哪，褚家男主人挺豪爽，笑呵呵地跟杨父打成一片，他们工作上原来有联系。
　　姥姥招呼褚家小孩吃苹果，糖，瓜子，褚小孩不好意思，很腼腆，伸手接了糖怯生生地道了谢，低着头偷偷打量杨光。杨母倒是跟褚母很是自来熟，姐妹淘似的凑一起说话，也没理两个孩子。姥姥拍了杨光后脑勺一刷子，怎么不跟小哥哥打招呼？
　　哥哥？他还没我高呢？才不是哥哥！杨光心里犯嘀咕，嘴上没说，也没动静。褚母听到这才岔开话题在炕那面喊起来，“褚卫，怎么不跟弟弟打招呼？这么没有礼貌？”
　　一听这话，怯懦的褚小孩才抬起那双水汪汪的花眼，瞅了杨光一眼，扭捏地说了声弟弟好。
　　杨光有些不服气，什么弟弟？挪到褚卫身边量了量个头，嗯自己比他高了有半个拳头。抬起下巴道：“我个子高，我才是哥哥！”
　　一句话逗笑了家里所有人，唯独两个小孩不明所以还在互瞪眼。杨母揪了杨光的耳朵拉他到身边道：“以后要跟小哥哥好好相处！”
　　“为什么他是哥哥？”杨光窝在母亲怀里翻来覆去，时不时看一眼坐在凳子上乖乖的褚卫。
　　“他生日比你大啊！他比你大一岁！”姥姥销了苹果皮，把苹果递给杨光啃。
　　然后杨光多了一个大他一岁的小哥哥，他还很小大人的跟褚卫父母保证会好好照顾褚卫，有些内向的褚卫不知所措的看着一家人哈哈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