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粉生猛》旖旎之下

13、第十三章

　　大雨过后，泥泞的山路走起来十分费劲，四岁的平南拼命地跟上父亲的步伐，脚底打滑，狠狠地摔了一跤，与同龄孩子不一样，他的脸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瘦削干瘪，颧骨高高突起的脸庞沾满了泥土，他双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父亲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个高大的男人，阴郁的脸庞始终笼罩在平南的头顶，让人不敢靠近，不敢轻举妄动。

　　平南走不动了，坐在不知名的墓碑前，默默地抹眼泪，他只敢躲着哭泣，这是仅有的权利。

　　妈妈走了，从此以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父亲下山了，瞥了一眼平南，眼神里的厌恶让平南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

　　“平南，吃饭了吗？”

　　平南见到沅程捷的妈妈，慈祥和蔼的脸庞堆满了假笑，怀里用崭新的棉袄包裹着嗷嗷待哺的沅程捷，露出个圆滚滚的头来，看见平南脏兮兮的脸庞哇哇大哭。

　　“阿姨好，我没有吃！”

　　平南实话实说，父亲买的一大箱过期的面包都被他吃得只剩包装袋了，看到阿姨手上拎的水果不停吞口水，水果对于自己来说，比较奢侈。

　　“来，给你，先填肚子，帮阿姨照看一下小沅，好嘛？”

　　“好，谢谢阿姨！”

　　平南站着一边啃苹果，一边面无表情心里却嫉妒地瞪着闭着眼睛吸奶嘴的沅程捷。

　　平南平静地接受了父亲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带了外面连孩子都有了的情妇回来，一个星期后，参加了父亲的婚礼，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笑得那么开心，父亲对母亲总是板着脸，更在无数的夜里拿起木椅子就往母亲的身上砸过去。每次看见母亲痛苦流泪，额角冒血，满身伤痕地抱着自己不停地说，孩子，对不起。

　　平南只是瑟瑟发抖，躲在母亲怀里哭，不停喊着妈妈，妈妈，以赶走来自父亲带来棍棒的恐惧。

　　母亲带着平南来到三桥，这是一座老桥，见证了江源的变迁。

　　那是一个百年一遇的极冷的冬季，平南牵着母亲冰冷的手站在桥上，凛冽的寒风把脸都吹冻僵了。

　　“妈妈，我们回去吧，好冷！”

　　“小南，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吗？”

　　“我愿意！”

　　母亲蹲下来抱着平南痛哭，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20元塞进他的口袋。

　　“小南，想吃糖葫芦吗？”

　　“想！”

　　平南拿着糖葫芦站在桥头，看见母亲站在桅杆上，看了一眼自己，她笑得很灿烂，纵身跳下，解脱了。

　　平南吓傻了，糖葫芦掉在地上，泪珠子不停地掉下来，默默哭了一会，突然趴在栏杆缝隙号啕大哭，卖糖葫芦的阿姨跑过来询问。

　　“妈妈，妈妈！”

　　糖葫芦阿姨看着湖面一圈圈扩大的波纹，抱住平南，叫来了警察。

　　平南生病了，病得神智不清，嘴里只喊着妈妈，等病好了，就是跟着父亲去墓地看死去的母亲。

　　阿姨准备了一桌子菜，平南狼吞虎咽吃了两大碗，把肚皮撑得圆滚滚。

　　“小南，叫妈妈！”

　　“妈......妈！”

　　平南即使千般不愿意，在吃饱的诱惑下，笑着叫了妈妈，直到平南上高中，能够独立，才敢不叫。

　　沅程捷很依赖平南这个好哥哥，那个在巷子口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哥哥。

　　沅程捷吃得好睡得好，奈何个子太矮，总是站在第一个，大个子也欺负他。沅程捷上六年级的时候，被隔壁初中的人拦路抢钱，他害怕把钱都给他了，可是人总喜欢捏软柿子，看到他唯唯诺诺胖胖呼呼，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你知道吗？当我趴在地上起不来，看见飞奔过来的平南的时候，我想，哥哥来了，自己得救了”

　　“你小时候到底有多胖多矮啊？”顾文刊打趣道。

　　“你这人抓重点好吗？”

　　“好好好，你说！”

　　“平南确实把三个人打得起不来，蹲在地上背着我回家。回到家爸爸不分青红皂白就甩了一个耳光，平南冷哼一声，走回自己房间。我拉住爸爸的手，吞吞吐吐地讲完事情的经过，跑回房间里去”

　　平南坐在床上，给了一个眼色让沅程捷关门上锁。

　　“哥哥，抽烟不好！”

　　沅程捷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哥哥，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靠近嘴巴，用力一吸，朝自己吐了一口气。通红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翘着二郎腿懒散的样子，眯起的眼睛看着窗外，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小沅，喜欢哥哥吗？”

　　“喜欢，最喜欢哥哥了！”

　　“那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嗯，当然！”

　　“那你现在过来亲我一下！”

　　“啊，好的！”

　　沅程捷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平南的嘴唇，然后平南哈哈大笑。

　　“小沅，来，哥哥抱抱！”

　　沅程捷觉得哥哥最好了，从来不说自己胖，喜欢抱着自己睡觉，给自己讲童话故事。

　　“平南永远那么温柔！”顾文刊不免想到了以前。

　　“对啊，他很温柔，那是他精心布下的陷阱，就等我只羔羊掉下去了！”

　　顾文刊越发好奇平南的过去了，十年前，平南对自己的事绝口不提，十年了，自己也逐渐淡忘了过去，现在，沅程捷痛苦地讲述，勾起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