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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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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此事,唐赫马上结束了比赛,送萧再谨回宫。
骆箐站在路口看着马车离去,她有点懊悔自己当时的反应。她应该说很疼,那么萧再谨就会心生怜惜,指不定还会带她去看大夫。她为何偏偏说没事?定是被他的容貌给迷昏了头脑。
她往前只知道萧再谨是个少年皇帝,能力不足,所以需要宋淮的辅佐,没有人提过他竟然生得如此出众。
这些年,他的风头都被宋淮遮盖住了,没有谁在乎。
骆箐突然很替这位年轻的天子不平。
吴琳吴琦此时也猜到了萧再谨的身份,有点羡慕骆箐被他打到,虽说得忍着疼,但到底是给皇上留下了印象。
现在皇上还没到选后的年龄,但也没有几年了。
不过她们都装作不知,忙着送骆箐去医馆。
确实是轻伤,就擦破了点皮,大夫开了涂抹的药膏之后,骆箐就归家了。
骆家的长辈只知道她去吴家做客,并不知她还去了西城,而骆箐也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祖母与母亲。
她觉得,还不到时候。
萧再谨回宫后,先是把汗水打湿的衣袍换掉。
唐赫坐在外殿等候。
萧再谨出来时,十分懊悔:“朕不该贪玩的,明明也不怎么会打马球,却一时兴起不顾后果。”他看到那个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显然是被打伤了,“你去查一下是谁家的姑娘,务必多赔些银钱。”
唐赫大喜,以为萧再谨终于开窍,对那姑娘有意,便道:“臣马上去查……皇上可想再见见那位姑娘?”
萧再谨一愣。
唐赫挤一挤眼睛:“臣可以将那姑娘弄去酒楼,到时皇上出宫便可与那姑娘……”
萧再谨听明白了,喝道:“你浑说什么!”
唐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生气,马上认错:“是微臣失言。”
可唐赫的话已经激怒了萧再谨。
他贵为天子,言行岂能与登徒子一般?见一面就要让手下把姑娘骗出来私会?那简直是在侮辱他。
“你下去吧,”萧再谨挑眉看着唐赫,“最近朕要修身养性,不再出宫。”
唐赫感觉到萧再谨的不悦,不敢再说什么,躬身告退。
萧再谨坐下开始看书。
过得半个时辰,有小黄门前来禀告,说是刑部查到了杀害周济达的凶手。
这桩案子花费数月,萧再谨也等待了许久,急忙叫小黄门召刑部负责此案的季珣入宫。
季珣惴惴不安来到宫里。
之前得宋淮提醒,他派了人去羽山调查,结果凶手查是查到了,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棘手的人物,他一时都不知如何处理。正好皇上召见,可以借此揣摩下皇上的心意。
萧再谨看到他就问:“到底是谁杀了周济达?”
季珣跪下行礼,偷偷抹了把汗:“回皇上,早前抓到的女刺客原是羽山长明派的弟子,因心术不正被驱逐出师门,但她的习惯不曾更改,接到任务会用特殊的笔墨写在竹签上,是以长明派掌门……”
萧再谨听得不耐烦:“这些等会再说,你先把幕后主凶告诉朕!”
“是。”季珣小心翼翼道,“女刺客写在竹签上的名字是金陵知府裴翠岩。”
裴翠岩?
萧再谨怔住,而后忽然用力一拍御案,厉声道:“岂有此理,竟又是他!他为何要杀周济达?”
季珣道:“臣还在调查。”
“你马上前往金陵彻查此事!”
“是,不过裴知府,臣该如何处置?”
“到金陵后立刻扣押,查清楚倘若真是他杀了周济达,就在金陵处斩。”萧再谨说完后又叮嘱,“在此之前切莫泄露消息,叫他逃脱。”
季珣傻眼,本来以为裴翠岩是驸马,萧再谨多少要顾着真定公主的面子,哪里想到他毫不手软。
“皇上圣明!”季珣拜服道,“臣马上前往金陵。”
走出皇宫后,他都在心里感慨,先帝在天有灵必然会很欣慰,大魏的这位年轻天子大公无私啊。
萧再谨却是怒不可遏。
裴翠岩背叛真定公主就罢了,竟然还派刺客杀了周济达,他真是瞎了眼睛才让裴翠岩去当知府。
萧再谨越想越生气,真想把宋淮请来,好好倾吐一番。可又觉得羞愧,当初宋淮可没有提名裴翠岩,是他自己要升任的,如今裴翠岩成了凶手只能说明他不会识人。
萧再谨只好自己闷在肚子里。
金陵的天乌沉沉的,正是要下雷雨的前夕。
裴翠岩坐在书案前,心神不宁。
那日真定公主当着他的面拂袖而去,他本是想追到燕京的,然而身为知府却不能随意离开。
再者,真定公主在气头上,就算他追去了又能如何?已经被她发现了,还不如让她冷静一下。毕竟他们的儿子都这般大了,真定公主还能撇下他们父子不成?裴翠岩思来想去,写了一封信送去燕京。
这封信用了他所有的本事。
极尽温柔,极尽诚意,悔意。
不过那位姑娘他并没有丢弃,只是换了一处更为隐蔽的地方。
再过几日,真定公主就该收到信了吧?
他这么想的时候,门突然被踹开了,两名衙役冲进来,一左一右将他拿下,随即季珣出现在他面前。
“季大人?”裴翠岩一脸惊愕,“你这是作甚?”
“周迎春你认识的吧?”季珣语气淡淡。
裴翠岩道:“谁是周迎春?”他忍不住挣扎,“我是此地的知府,季大人要办事,怎么也得事先问过我吧?”
季珣道:“我是奉旨办差,还请裴知府见谅。”
难道是萧再谨命令他的?裴翠岩心头一凉,暗道真定公主把他养外室的事情告诉萧再谨了?可他想了想又否决了,真定公主不会那么无情,她就算生气,也是一时的。
他揣测之时,季珣的下一句话将他打入了冷窖。
“周迎春是长明派弟子,你派她杀了周济达,你可认罪?”
裴翠岩惊得说不出话。
那周迎春被抓他是知道的,但因为了解这个人所以并不怕她会招供,当然起先也有些惊慌,可后来一直没有动静,他就放心了,谁想到隔了两个多月,周迎春竟然开口。
他勉强应付道:“我不认识什么周迎春。”
季珣也知他不会承认,一摆手:“押下去。”
衙役押着裴翠岩往外走。
大风起,天上雷声滚滚,一道道闪电劈下来。
有雨点落在脸上,裴翠岩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能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要是当初不贪心……
要是当初没有遇到那姑娘,他就不会动情,也不会想要给她世上最昂贵的珠宝,最漂亮的裙衫。
他也就不会跟周济达联手,从织造局里挪金银。
裴翠岩一声长叹。
燕京也下雨了。
绵绵的雨丝,只能将屋檐打湿。
很快太阳就出来了。
真定公主坐在院子里看信。
这封信她已经看了五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滋味。起初她确实是很生气,恨不得把信撕了,但看第二遍的时候她就有些释然了。她是很喜欢裴翠岩,喜欢到愿意为了他付出所有,然而裴翠岩对她却非真心,这封信不同于他之前写得任何一封。
可以想见,这是他无奈之下倾尽心力哄她的招数。
可她此时已经心无波澜。
一个人的心死了,无力回天。
真定公主把信折好,拿回书房,叫丫环烧了。
她看着信一点点化为灰烬。
养外室这件事是章玉姝亲眼目睹的,是以她也很关心真定公主的情况,这日去探望过之后,倒是放心了,回来与宋淮道:“公主看起来已经想通,我也能睡个好觉。”
被欺骗诚然是难受的,但直面真相何尝不是更痛苦的选择?她因为宋淮所托,将真定公主带去了金陵,她一直过意不去。
宋淮道:“她以后只会更加庆幸。”
章玉姝明白他的意思,感慨道:“女子嫁人真的得擦亮眼睛。”
翁鹤在门外道:“都督,骆公子来了。”
章玉姝是回燕京后才发现宋淮收了骆棠做徒弟,她摇摇头道:“你平日已经十分忙碌,还给自己找事情做。”
“也不是经常教他的。”
章玉姝仍是不满:“这么想教人武功,还不快些成家生个儿子,到时你就算天天教,我也不会说你。”
前世母亲也会催他,可他实在是事务繁忙,顾不过来,后来等闲时想成亲,再去挑选,却发现心里已经有骆莺,再后来不得已起兵……宋淮道:“母亲莫着急,孩儿也在考虑了。”
难得他松口,章玉姝抓紧机会:“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
“好。”
“那我过段时间请几位姑娘来家中。”
“这倒不必,我自有打算。”
他不是待在都督府就是在宫里,能见到什么姑娘?章玉姝不满,正待要说,却忽然瞥见他脸上的笑容。
她忽然想起了离世的丈夫,他那日打定主意要娶她时,脸上就有这样想压抑着,但又压不住的隐隐春色。
难道说,儿子早就有意中人了?
章玉姝又惊又喜。
这姑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