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殇若水

75、五月、六月（4）

　　“罪人姬景，你可知罪？”
　　“臣无罪。”
　　姬景比他们更要震惊，为什么自己是一身魔气？他甚至都怀疑这雕像是不是出问题了。
　　但曾经那么多次在雕像下沐浴圣光都没有找出来，为什么偏偏现在照出来了？
　　有人要陷害他！
　　姬景当即为自己辩护：“请陛下查清真相！臣无罪！”
　　“你说无罪就无罪吗？”他听见身边的圣师阴沉的声音，“你身上的能量，可比那些魔物强多了。”
　　姬景顿时觉得身体发凉。
　　为什么？他明明一直都是……圣师这话，不就摆明说他是一个魔物了吗？
　　下面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骑士团的人都在议论着，姬景气的身体颤抖，突然这时国王开口了：“让他们上来。”
　　谁上来？
　　他听见了两道脚步声。
　　“参见陛下。”是他的弟弟姬乘，还有一个不知名的老妇人。
　　国王好笑的看着姬景，又看向那个妇人：“据说是你接生了他？”
　　“是的。”那妇人身体颤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浑身被黑雾包裹……直到金光落下，他才拥有光明的能量。”
　　姬景听的头皮发麻，双拳紧紧攥着，听这位妇人所说，自己的力量……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
　　“好了。那你呢，臣的亲王。”国王看向一旁单膝跪着的姬乘，笑的很欣慰。
　　姬景却是一愣，姬乘什么时候要成为阿托蕾雅的丈夫了？他都没有跟家里人说。
　　“是的，陛下。臣的力量完全回来了。”姬景听完这话却是下意识使用自己的力量，这次错愕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一丝光明力量了。
　　照姬乘那么说，自己原本的力量，都是从他身上夺取的？可他分明从来没有做过！
　　“伪装成人类扰我国家。姬景，你可知罪！”国王的声音一下子有了震慑力，底气更足了：“来人！将他押入大牢！来日祭天！”
　　“我无罪！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什么都没做！”姬景无力的挣扎着，可他的剑早已被夺下，又失去了能量，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押入大牢。
　　牢中昏暗潮湿，处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有老鼠张狂的从身边大摇大摆的跑过，角落里甚至有血迹。
　　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扫，一旁还有发霉的饭菜，几只苍蝇绕着发馊的饭菜飞舞。
　　姬景坐在草堆上，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自己为国家付出那么多，现在告诉他他自己不是人，这谁能料到啊？
　　他心如死灰的想着，想找人倾诉，可就连其他犯人都在嘲笑他。
　　“还队长呢，一个魔物罢了。”
　　“以前看他那么厉害，没想到是个卑贱的魔物，呸！”
　　“哈哈哈，听说马上要他祭天！有的看了！什么圣骑士队长，不过是个魔物罢了！”
　　姬景坐在角落，眼中逐渐失去了光泽。
　　他想起离去前颜怀曲的话，难不成他是提前知道了这些事情，想要警告自己吗？
　　到最后，只有魔物相信自己，真是可笑。
　　姬景看着自己没有丝毫力量的手，手腕上原本金色的花纹现在已经变得漆黑一片，自己该不会真如同他们所说，是个魔物吧？
　　可自己明明就是个人类。
　　但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姬景心说自己早该知道的，一切的友谊，亲情，都是建立在实力与权利上。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就会被世界所抛弃。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了来探望他的姬乘。
　　说是探望，不如说是来嘲笑他的。
　　“看看你现在，多狼狈啊。”姬乘遣散了其他等闲之辈，站在铁门看嘲讽地位看着他：“哥，蹲大牢的滋味不错吧？这就是你跟我抢的后果。”
　　姬景这是真的被他搞懵了：“我抢你什么了？你说清楚！”他对这个弟弟有多关照众所周知，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你夺去了我太多，曾经是这样，现在也是。”姬乘笑的癫狂，一点儿也不像姬景记忆中的弟弟“我说过，黑暗永远无法打败光明！黑暗就该永远被镇压在地底！它不配！他不配哈哈哈哈……”
　　疯了，真的是疯了。
　　姬景不想承认眼前这个疯子是自己弟弟。
　　姬乘很快就离开了，再也没有人来看他。
　　他希望颜怀曲可以来救他，可他们非亲非故，且只见过两次，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他来救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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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回闹得还真大。”九天之上，一位神明朝凡间望去，冷笑一声：“这群凡民永远都是这样，所以我讨厌他们。”
　　“话不能这么讲。讨厌是讨厌，但毕竟还需要他们的信仰，稍微施点恩就行了。”美神洛弗珈德高傲的说着，随后抬头，长舒一口气：“只可惜了那个人类，被主上害惨了。”
　　黑暗神的属下所剩无几，所以光明神去人间玩乐去了。
　　只可惜了，他的玩乐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能被主上赐死，是他的荣幸。”战争与侵略之神塔达理嗤笑道。
　　在他们心中，唯有光明神是主上，虽然他们都诞生于这颗星球，却没有人成为星球的主人。
　　但光明神为众神之首，称他一句主上也不过分。
　　“话说这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诞生时一身魔气吓死个人。”洛弗珈德想起当初看到的一幕，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那个时候，他们真的是被吓坏了，还以为凡间诞生了一位魔王呢。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会投胎的魔物罢了。
　　“好了，看主上接下来怎么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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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送上火刑架前，他看见往日里热心善良的百姓此刻对他一脸唾弃，臭鸡蛋，烂菜根砸到身上，姬景垂下头，对他们失望了。
　　每个种族都是如此，都是非我族者，其心必异。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身上有魔气的生物不是魔物，哪怕他为国家付出了很多，只要出现错误，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打压。
　　这是现实。
　　姬景眼前一片灰暗，他偏过头，与他母亲失望的眼神对上了。
　　姬母偏开头，不敢去看他，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就当是，没有这个儿子了。
　　我无罪……
　　我无罪……
　　我无罪……
　　他无力的张开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数日的饥饿让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想自证清白，可没有人会相信他。
　　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再相信自己。
　　姬景回想起父亲的严厉与母亲的温暖，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圣骑士继承人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是……那一切都不会存在。
　　没有人相信他。不论是大人，小孩，还是老人。
　　就连之前对他心有好感的姑娘，如今也是一脸的嫌恶，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生怕被沾染上魔气被当成魔物斩杀。
　　“罪人姬景，你可知罪。”被绑到火刑架上是，一旁的圣师开了口，声音是那么的充满权威，那么的蛊惑人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呢。
　　他没有罪！他没有罪！
　　他想大声的喊出来，告诉所有人，他没有罪！
　　可干裂的唇却只能让他发出沙哑的声音，颤抖的，依旧带着自己的顽强的声音：“我……无罪……”
　　“你本身为魔物，却化为人形蛊惑人心！扰乱国度！这就是你最大的罪！”
　　他听见国王高昂的声音，姬景费力的掀起眼皮，想看清下面的人，想告诉他们自己没有罪，他为了国家付出那么多，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魔物身份而导致众叛亲离。
　　那他之前做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了谁啊……
　　“在此，执火刑！祭拜光明神！饶恕我们的无知，赐予我们更为强大的力量，打败那些黑暗中的魔物！”圣师说完话，炽热的火焰便从火刑架下面开始燃烧，火焰中蕴含了强烈的光明能量，足以让一个高阶魔物灰飞烟灭。
　　“这里属于光明！光明神的光辉将永远普照大地！”姬乘语气严肃，表情也很严谨，但姬景却迷迷糊糊的听出了几分嘲弄。
　　他为什么要信任光明神呢？就连那位神明都抛弃了自己，自己为什么还要去信任他呢？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光明神！
　　“我愿永堕黑暗，拥抱极夜……”他看着下面众人的嘴脸在火舌中扭曲，张口呢喃道。
　　心已经冷了，他对这些人再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他不想再去守护他们了，他们不值得自己去守护……
　　他们从未信任过他……
　　“我说过，哪怕你众叛亲离，被世界抛弃，我也会信任你。”
　　眼前一片模糊，在人群沸腾的声音中他似乎听见了颜怀曲的声音，假的吧，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但是，谢谢他，至少有一个人相信他。
　　一只手隔着火焰抚上他的面颊，漆黑的浓雾霎时间笼罩住整个刑场，火焰被黑雾一次性吞噬，颜怀曲紧紧搂着怀里衣衫褴褛，被火灼伤的人。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你！”
　　颜怀曲将自己的能量不要钱的往姬景身体里面输去，在姬乘的剑要斩来时带着姬景在一片混乱中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