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人间景》绯月鱼

5、五

　　21.

　　芥川在刚和太宰开始同居生活的时候曾在周末回过几次家。某一次他在和银交代清楚最近的事情后去书吧找到了岚。

　　——岚君，在下有一个疑问，太宰先生在这里会一直活下去吗？

　　——会以原时间轴死亡的方式死亡哦。

　　——之后呢？

　　——之后？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请告诉在下。

　　——……固执这一点倒是和太宰学了个十成十啊。

　　——在下很抱歉。

　　——……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回归原时间轴。

　　——一切？

　　——是的，一切。就像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回到原时间轴。

　　除了太宰治的死。

　　所以在芥川的记忆中太阳还是东升西落，海水还是涨潮落潮，芥川龙之介依然是黑手党中为了自己老师的一个认可拼命的不吠的狂犬，太宰治还是那个武装侦探社那个有着自杀癖在可靠和不可靠中间无缝交换的社员，他的记忆里没有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他只记得他在那次和武装侦探社的又一次合作任务结束之后习惯性地去找太宰先生。

　　结果被告知太宰先生死了，死在敌方组织继承人的手里。那个继承人逃了出去，抓捕到的继承人只是一个替身。

　　他被中也前辈压着回去妥善处理了身上的伤然后他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睡不着了，索性起身离开去查找线索。

　　查找线索的路上他花了一分五十九秒停下来目送太宰先生被送去安葬，背景是一片生灵的喧哗。
　　第二天在确定残党的据点后，他路过花店买了一束艳红的花打算去看一眼太宰先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红色，他只是觉得比起白色的雏菊太宰先生应该会更喜欢这种颜色，所以即使拿一束红色的花去祭拜很不合理他依然没有改变选择。

　　但是现在的他知道原因，太宰先生前两天夜里揽着他曾这样说：芥川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比芥川君先离开的话，可以麻烦芥川君送我一束红色的花吗？
　　芥川注视着太宰微笑的棕色眼眸没有说话。

　　——无论什么品种都可以，淡红大红深红都无所谓，只要是红色不是白色的就可以了。

　　——如果这是太宰先生的要求的话……在下答应。

　　然后翻身背对太宰无论太宰再说什么都不搭理他，结果睡着后又习惯性的蜷进太宰的怀里握住太宰的一点衣角惹得还没入睡的太宰在一旁暗暗发笑又不敢笑出声吵醒他而憋得十分辛苦。

　　是因为和太宰先生约好了啊……

　　芥川这样想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22.

　　第一本书出版后芥川依然在写作，他会在早晨提前起床帮太宰准备早餐然后去甜品店坐一天。晚上太宰处理完黑手党的事物后他们会在一起回去的路上挑一个看上去顺眼的店解决晚餐然后回家。偶尔他们也去酒吧芥川端一杯茶陪太宰喝酒，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会不定时的到来，芥川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那三个年长的损友吵吵闹闹，黑色的眼中薄薄一层的火焰涌动，那外面黑暗中闪闪发光的荒芜一边破损一边愈合。

　　芥川的第一本样书给了太宰，是没有他字迹的那本。而他曾经写下的那几行字可能再也无法传达给太宰先生了吧，芥川曾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看着隔了一层玻璃的街道这样想过，随后又被太宰先生发来的消息提示音拉回思绪。
　　芥川君，今天的事物有点麻烦所以想吃你做的饭呢。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吐槽这莫名其妙的逻辑芥川却只回复了六个字，

　　好的，太宰先生。

　　结果最后这顿饭是芥川送到医院去太宰才吃上的。

　　“嘛嘛，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呢～”太宰一身病号服坐在床上，
　　一边吃着芥川亲手喂的饭一边这样和芥川解释。在这里第一次见面和芥川打了招呼的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在一边看着芥川习以为常的动作都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

　　芥川面无表情地安静地继续找手上的动作没有接太宰的话。

　　“芥川君？芥～川～君～～生气了吗？”太宰看着芥川低着头闷不做声的模样心中好笑，结果被芥川塞了一嘴蟹肉。

　　“太宰先生，”芥川用那双过大的纯黑的瞳孔注视着太宰，“您会在在下不知道的地方死去吗？”

　　太宰看见黑色荆棘上的火焰笔直地延伸，薄刃一样几乎斩开那片如天空般包裹在外面的荒芜，芥川的眼神暗淡而灼热和那个作为他部下的小骗子几乎一模一样，他仿佛听见了嗜血长刀不甘嗡鸣的声音。

　　“喂……”中也在一边想要说些什么，被尾崎红叶拉住。刚才那一瞬间他们都能感觉了阴冷的杀意，不是针对他们，反而是针对散发出这个杀意的人本身。

　　是因为在下不够强大，不够聪慧，不能站在您身边所以您受伤时在下才这样无能为力。

　　太宰轻易从芥川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想法，芥川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思。

　　“比起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死亡，现在我快饿死了啊芥川君～”太宰这样说着，并没有回答芥川的问题。

　　芥川愣了愣后道歉，“抱歉，太宰先生。”他眼中的一切波动被他瞬间压下重新归于平静。

　　在芥川收拾好东西躬身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太宰伸手摩挲着他晃到眼前的花白鬓发。

　　“芥川君下一次要和我一起去吗？”

　　芥川震惊地抬头。

　　“不愿意吗？”

　　“……在下会拖累您的。”

　　“不会的哦，”太宰的眼神是少有的严肃，“绝对不会的。”

　　芥川关上病房的门一手捂着嘴走过拐角，在身体得到好好保养的现在他的肺病已经好了很多，所以现在他只是单纯的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但依然遮不住他现在连耳根都红透的颜色。

　　太宰先生……太犯规了啊……

　　在那之后，太宰先带着芥川去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转了一圈。按中也的说法“那个混蛋就是在光明正大的炫耀”然后被太宰“中也羡慕的话也可以去找一个啊”噎住。芥川在两个人中间不知所措，尾崎红叶从一旁揽过他离开“不用在意，太宰君的小男朋友，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芥川捂住嘴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