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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笼中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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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未时三刻(下午三点半)许,董府门前果真驶来一辆轻型马车,随后便有一身形魁梧之人进府来接董贤。
董贤眼见申时未到,加之来人并不是王获,想起刘欣创制的暗语,于是警惕地问:“你说你是太子派来接我的人,有何凭证?”
“小人怎敢欺瞒公子,实是奉太子之命来的。”那红脸汉子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娴熟地用双手比划出“六心”姿势。
对方既准确无误地给出了暗语,董贤自然疑窦尽散,跟随汉子走出董府大门。
刚跨入车舆,但见坐席中央摆着一个表面雕刻有牡丹花图案的小锦盒,便轻轻将它拿在手里端详。坐稳之后暗自思忖:许是刘欣担心进宫路上自己百无聊赖,特意备在车内专供解闷的小玩意儿。但不知里面装着的会是个什么东西......
受好奇心驱使,董贤轻轻打开锦盒的锁扣,不料就在做完开启动作的一瞬间,只见锦盒内放着的一颗红色弹丸似的圆球蓦地裂成两半,同时发出嘶嘶动静,随之从破裂处冒出几股青烟。事发突然,令人防不胜防,董贤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在吸入青烟片刻之间便晕厥了过去......
等到勉强睁开眼睛,头痛感尚未完全消除。董贤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整个人仰面横躺在一面长方形的石台之上,四周是空旷的殿堂,黄铜的香炉,被供奉着的巨型四天王像,怎么看怎么像是间庙宇。他试图坐起来一探究竟,不料浑身竟瘫软如泥,手脚更是完全使不上力气。至此,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次自己又遭人暗算了......
忽然听到开门和关门相继的声响,然后两个汉子行至石床左右,满脸猥琐地盯着猎物看。
董贤立刻认出,站在右侧的红脸汉子,正是从董府接走自己的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这样的尤物,本该留在身边慢慢享用才是,可惜了......”站自己左侧的黑脸汉子咽了咽口水。
“你急什么?等拿到酬金之后,即便往后遇不到这等好货,这辈子艳福也是受用不尽的!”红脸汉子伸手去拂董贤飘在前额的几缕秀发,却见对方将头甩到了一边。
“我看这小子的脾气倒大得很呢,也不知道如果换成是在太子床上,他会露出怎样的骚样来......”黑脸汉子吁了一口气道,“真是让人期待得很!”
“谁说不是?我的腿刚迈进董府,才跟这小子打个照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上他,你说世上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妖孽呢......”红脸汉子略作回忆状。
“也是,实在是奇怪的很。你说我吧,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对一个男的发生兴趣,谁知看见他,这副身体就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浑身充满了征服欲......”黑脸汉子皱了皱眉道,“更搞不懂的是,照理说这小子样貌虽然生得出奇地好,但长相其实一点不‘娘’,反而挺阳刚的,外表也看不出任何‘受气’,实在纳闷我怎么会对他动了那种念头......”
“你们意淫够了没有,小爷听着很不爽!”董贤身体虽不能动弹,但语言功能貌似没有受到妨碍,“既然现在刀握在你们手上,我已沦落为案板上的鱼肉,是男人的话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也好让小爷死个明白!”
“你得罪了谁,难道自己心里会不知道?想想看,你小子引诱太子,最恨你的人是谁?”黑脸汉子冷笑着反问道。
“到时候验货的人会来,让他自己瞧就是了,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红脸汉子提醒道。
“果真是太子妃指使你们绑架我的?”董贤骇然,心想太子妃真会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上次碰面时听她的语气,明明不像如此决绝的性格啊!
“事已至此,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劝你还是省些精神吧,待会把你俩大爷伺候顺遂了,我们一高兴,自然会让你死得痛快些!”红脸汉子咧嘴笑起来。
“如果你们把小爷放了,对方给你们多少酬劳,我双倍相赠!”董贤尝试各种脱身办法。
“你死到临头,居然动起了这些脑筋,实话告诉你,没用!”红脸汉子摇了摇头。
“对,没用!我们若私自做主放了你去,到时雇我们的人追究下来,必定性命难保。再说了,试问换做是你,知道被人加害,等到恢复自由身之后,难道不会想要报仇雪耻吗?”黑脸汉子讪笑道,“更何况是两个想要先占你便宜,再杀你灭口的人呢......”
董贤见对方软硬不吃,只得另想别的办法,于是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去。
正在此时,庙外传来有人扣门的声音,红脸汉子示意同伙过去将门打开。
“哟,姐姐亲自到了,小的们不胜荣幸。”黑脸汉子嬉皮笑脸地将一男一女迎进大殿。
“少跟你姑奶奶油腔滑调的,我点的货,得手了没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当然,当然!姐姐吩咐的事情,我等敢不照办?”红脸汉子也走上前,领着来者走近石台说,“姐姐请过目,您点的货在此,可有丝毫差错?”
等到一男一女走到眼前时,董贤本想抓住机会看清二人的相貌,乞知对方都用绢布遮面,装束也精心伪装成寻常百姓的样子,隔着布巾连声音听上去都有些走样,更不必说认长相了。
“做得很好!”年轻女人看过董贤的脸后,便示意身旁的蒙面男子,将手里提着的大包袱交到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手上,“这是主人赏你们的,够你们花销一世的了。你们拿了钱财,切记速速离开长安,走得越远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小的们凡事都听姐姐安排就是。不过我瞧姐姐手上的镯子,好看得很,紫不溜丢的,还镶了足金,不如一并赏给小的们如何?”黑脸汉子注视着戴在女人右手腕上的那只紫玉镶金手镯,贪得无厌地请求道。
“不愧是姐姐的东西,又是花又是云的,嵌在紫玉镯子上还挺养眼。”红脸汉子感叹道。
“这是对你姑奶奶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断不能赏给你们,就别再做梦了!”女人抬起胳膊自我欣赏一番,严词拒绝道,“你们不如抓紧把这件事办妥,或杀或剐,处理干净了,拿上钱,走得远远的,过你们的逍遥日子去吧!”
“姐姐提醒的是,我们必定做得天衣无缝。”红脸汉子唯唯诺诺道。
“对对对,姐姐放心,我们一定毁尸灭迹,让这小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黑脸汉子回得更直白,“为了替姐姐和姐姐的主人出气,我们哥儿俩已经合计过了,待会先慢慢折磨这小子,保管叫他痛不欲生,再慢慢......”
“跟我啰嗦什么?你们怎样处置他,随你们便,你姑奶奶可没工夫听你们瞎掰。只一点,主子的意思,务必让这小子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女人嘱咐完,朝蒙面男子说了声“我们走”,便朝大殿外走去。
“小的们恭送姐姐!”红脸和黑脸两个汉子送走来客,合上殿门,重新走回石台跟前。
“到我们的时间了,大哥你看,该从哪里下手呢?”黑脸汉子朝董贤伸出钳子般的大手。
“先扒光他的衣服,咱们仔细赏鉴赏鉴,看看这副令堂堂太子爷着迷不已的躯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红脸汉子也跟着朝董贤伸出了强壮有力的双手。
怎么办?面对两个狂徒的无耻冒犯,董贤一时间一筹莫展......
同日午后申时。董府门前。
“什么?小姐的兄长刚才已经被太子派来的人给接走了?怎么可能!”王获与董贤之妹董赟初次见面,正要惊艳于对方的婀娜美貌,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暂时收起了审美之心,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是事先说好申时来接人的吗?”
“未时三刻便有辆马车来接哥哥,进来一个红脸大汉,哥哥似乎问了对方什么话,然后就随来人走了。”董赟猛然想明白过来,知道情况有变,吓得魂不附体,拉住王获连声请求道,“如果接走哥哥的不是太子派来的人,那哥哥岂不是有危险?王将军,您一定要赶快把哥哥给找回来啊!哥哥眼下没准已经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迟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寻您兄长,哪怕是翻遍全长安城,也要把董公子给找出来!”王获虽然这般安慰董赟,但内心忐忑不已。情知事态严重,当下绞尽脑汁思索歹人的目的和可能的去处,可惜唯一的线索仅有一辆轻型马车和一个说不清出处的红脸大汉,貌似查无可查。
怀着焦急的心情,王获准备离开董府,打算沿途向路人问询马车和红脸大汉的下落。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的一声响过,离府门最近的一棵大桑树树干上,便多了一枚枪头形状的飞镖,尾部还系着一根白绢条。
王获快步上前,拔出飞镖,解下白绢查看,只见上面用黑墨写着九个大字:
董贤被困城南天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