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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何以默做陌无见 ...

  •   “从此处,沿着发洪的河流推进,虽有些危险,但部族牧民避洪,必然不会在此附近驻留,若我们从此处......主帅?”诸遗正讲着,突然发现易清望着旁处,且眼神冰冷,注意力并不在布阵图。
      顺着目光看去,只帐外不远处一棵平平无奇的大树,枝叶被骤雨打的有些凄惨,并无异常,有些费解。
      再看易清,已然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的让他继续。
      诸遗眉头动了动,继续说了下去。
      易清错漏前半段,军中某些暗搓搓等着看他出糗的人却看到易清流畅的复述并总结了诸遗的话,且提出的几套作战方案虽锋芒毕露,却也能看出其确实采纳了其他将军的意见,佐以相辅,既锐利又不失稳妥,如此的方案却仅仅是提出以供预选,并未盲目自信,一意孤行。这般认真谦虚的态度,叫大部分将领都频频点头。太子天赋如斯,国之幸也。
      下午,雨势未见平缓,反而愈演愈烈,易清令将士停止操练,在军医提示下,命伙夫备了姜汤,以防感染风寒。
      因着不必操练,军中清闲,兵卒将各位大大小小的将领住所都打扫了一遍。为防止有贼人趁机作恶,主要将领住处都由亲信之人打理。
      易清不在帐内,一只白净的手放开抹布,小心捡起榻下扫出的瓷瓶和锦囊,轻轻拂去上面尘土,仔细收好。那手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虎口斜切,纵横到腕骨。若有人在,怕是要感叹,好好一只可堪抚琴的玉手,生生被这一道疤毁了美感。
      又至夜间,拂泽未至帐内,如同往日一般宿在树上,入定静修。
      湛河窝在树梢,远远望去像一团卡在树梢的云朵,睡得香甜。
      半晌,嫌雨点落在身上打的有些烦,翻了个身,眼都没睁,让拂泽在顶上拦起一道结界。
      拂泽的结界做的巧妙,无形的屏障连接着片片树叶,凹凸不平,却打不到他二人面上,也不至于太突兀叫人看出端倪。
      当然,无心人看不见,有心人自然也错不过,只是做便要做的妥帖些,总叫别处的监察仙官抓不住错处才是。
      拂泽做完这些,满意的闭上双眸,准备静修片刻。
      忽然,不远处传来“啪嗒”一声,很是清脆,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帐内无端的破碎声虽小,甚至没有引起戍守的兵卒注意,拂泽却没有错漏这细微动静。帐内许久不闻旁的声响,拂泽有些微担忧,睁眼抬眸看了一眼树梢,便悄无声息的窜进帅帐。
      拂泽本以为易清糟了什么可以避开他视线的暗算,还是昨夜的昏迷术法对凡体造成了什么后遗症。怎么也没想到,进来之时,看见的,是易清正面带慌乱的扒着后背,好像在找寻什么。
      拂泽从未见过易清露出过这种带着点惊慌的表情,微微有些诧异。可看到他后背那近乎消失了的疤痕,突的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甚至很得意的想:“谅你也想不到,费心留的日后找我算账的证据被我提早发现并成功抹除,哼。”
      拂泽就带着笑,看易清扒拉着后背。
      看不到,可手却感受的出来,原本狰狞甚至有些凹凸不平的疤痕近乎消失不见。想着这次算是吓他一下,让他提心吊胆一段时日了。结果易清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又平静下来,从容的擦身,穿好亵衣。
      他平静了,拂泽就不了,看这小子突然的冷静,淡定的接受现实的样子,看戏的乐趣就没了。甚至不经心想,这家伙是不是猜到了些什么。
      本就是个小插曲,却在拂泽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而后几天,总觉得易清看到他了,自己暴露了。为此甚至想了许多点子,准备试了试易清。
      于是,帅帐内的一些书本,时常消失。虽都是些闲书,但确是平日里从不叫旁人碰触的太子私物,无端不见,还未等得及兵士惶恐,易清便淡定让人退下。
      有时,白日里,桌上突然出现一杯茶,汤色清透,瞧不出是何物泡制而成的茶汤,杯子看着是白玉的,可却有着如同裂纹一般的红色石纹,自杯底沿着杯壁延展而上,很自然,也有种独特的美。易清也不找人问明来由,端起便喝,喝完还顺手将杯子敛进衣兜里。
      再比如,午膳,菜里出现一条五彩斑斓的活虫,易清极其淡定的叫人拿来个痰盂,将方才吃下去的菜全数呕了出来,简单漱口之后,又回来将虫夹下,寻个匣子装了起来,命人撤了膳食。军中传出有外敌闯入内部,意欲谋害主帅之事,也被易清一力压下。
      诸如此类桩桩件件,都向拂泽表明,易清这小子真的发现他在身边了。
      “忒,白搭进去我一件赤瑕杯。”拂泽踹了一脚平日常待的树,树身一震,树梢上打盹的湛河险些被震下来,揉揉眼睛落下来一些,挂在树干上趴着,懒洋洋的问:“怎么了?”
      “易清知道我在附近了。”
      “啊哈,那怎么办?直接现身?”湛河打了个哈欠。
      “不能,我在人间从未表现出什么与仙身或修仙着有关的行为,虽不知道他为何丝毫不见惊讶,不过应该是知道些什么,除了我手边的茶,我在人间从未见过他饮不明来由的东西。”拂泽想到此就想到自己那些杯子,心中窝火极了。
      “也就是说,虽不知缘由,但是他的确知晓是你在,那怎么办?又不能现身说法,也不可动手抹除记忆的。”湛河瞪着眼睛看着拂泽。
      “不知道,本来没什么,但是不知为何,见他那副理所当然的笃定模样,便心中窝火。”拂泽泄气的闭了闭眼。
      “要不这样,左右前几日千缘仙君不是召你回去有事嘱托么?那你便回去办完事再来,天上一两个时辰的,人间少说一两月了,你也知道的,我只负责监护,半分不插手人间事,待过几日他觉察不到你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如此咯。”湛河坐起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拂泽,
      “除了酒。”拂泽斜了他一眼,心里相当清楚他这突然的好心是为了什么。
      “啊,可以不现在喝,你直接弄去我洞府,等我回去述职时再饮。”湛河本有些失落,而后又兴哉哉的提议。
      “什么酒?”拂泽一把抓住湛河脚踝,把人拽下来。
      “竹酒,南海的那个。”湛河从地上爬起来,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被拽下来摔在地上时有多狼狈。
      拂泽没说话,伸手扒了随意挽着墨发的水沫玉簪,摇身一变,水蓝色的衣服正式了不少,虽还是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秀样,但明显可见的部件增多。领口端正,多了腰封。肩膀两边各有两条眼神稍深一些的飘带,长短不一,一前一后的搭着。不似女仙裙带那般柔软,带子略宽略厚,末梢还坠了玉饰,是一种会让人不自觉端庄起来的饰物。之前的锦囊不见了,腰间便少了坠饰,拂泽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麒麟,淡蓝色却不似水晶清透的玉质,连着一条长长的深色流苏,煞是好看。方才松散下来的墨发此刻被银色叶冠束起,两缕鬓发顺服的贴着颊,额前两缕须发,随意的飘忽着,有些花哨却又显得人仙逸温和些。
      “我不在的时日,你小心盯着些,莫要出了差池。”拂泽理顺麒麟玉坠下的流苏,冲湛河嘱咐道。
      “嗯嗯,你放心去吧,别忘了我的竹酒。”湛河乖巧点头,一副馋猫样。
      “若是误了事,就将你送去空尘境。”言罢,随意弹出一指灵息,便离开了。
      回了上清境就不好握着摇鸾晃来晃去了,可拂泽又不想如同湛河那般,弄个“酒卿皆不负”的风流扇招摇过市,乐器这种东西又是无一精通,除了偶有精品私藏,并无一趁手,干脆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后,什么法器都不带。
      湛河看着拂泽离去的身影笑了笑,待确定人已经走远,立马蹲下身,火速扒开拂泽方才站定位置的土,果不其然,扒出两坛酒。
      湛河抱着坛子跳回树上,潇洒的拍开泥封,畅快痛饮。
      被拂泽胁迫着戒酒,已经许久不曾这般酣畅了,湛河简直舒坦的想伸个懒腰。手习惯性的某个树杈那摸了摸,掏了个空,有些许奇怪,但因美酒在手,便没有多加在意。
      树梢上有几个小叶人,正凑在一起,趴在枝头看着他,悄悄记录着一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何以默做陌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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