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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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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一惊,就连凤潇也不敢再放肆的又吼又叫了,所有人都被水云寒这副从未出现过的可怕模样给吓住,过了好半晌,丁伯宕才上前一步,结结巴巴的道:“水……水师弟,你……你这是怎么了?”他知道这个水师弟平日里是极注重仪容端庄整肃的,今儿这模样实在是不同寻常,心里正琢磨呢,却听水云寒淡淡的开口道:“三师弟,你跟我进来,其余的师兄弟先请回去吧。”
丁伯宕十分不满,水云寒这个举动,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但现在对方是代理的掌门人,他有再多的不满也要先放进肚子里,因此怨愤的瞪了水云寒一眼,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而他一走,其余的人也就没有看眼的必要了,哗啦啦如潮水般的退出去,只有空离风沙小月牙还留在院子中,忧心忡忡的看着那个小屋,不知道水云寒和凤潇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从来都不对盘的两个人能不能爆发大战,现在可是群龙无首的时候,万一大师兄和三师弟再窝里反……空离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凤潇跟着水云寒来到他的屋子里,还不等对方说话,他就沉声道:“你叫我来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掌门他们的去向吧?哈哈……”他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一双眼睛中满布血丝,上前一步愤怒的吼道:“你现在告诉我有用吗?二叔和那几个长老已经遇险了,生死不明,我要怎么救他们,我……我甚至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他们,我……我更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水云寒,你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这个消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就算我没用,就算我们大家的修为都低的可怜,可是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好过二叔……掌门他们去冒这样大的险……”
水云寒就坐在那里静静听着,直到凤潇发泄完毕,他才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用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道:“你吼完了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一头只知道蛮干的牛有什么差别?你想去帮掌门?好啊,你告诉我你拿什么帮他们?你说举全派之力去降妖除魔,哼,你知道有几个人愿意跟你去冒险?你虽然聪明,可是历练太少,根本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你以为,那些和你称兄道弟的师兄弟们,真的就和你齐心协力吗?算了算了,这些东西,不是说说你就能明白的。”水云寒有些烦乱的挥挥手,然后又正色看向凤潇,一字字道:“我现在要告诉你的的是,凤师弟,你……应该长大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凤潇还等着听他的下文,结果却没声了。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他,冷冷道:“就这些?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派里的师兄弟们不可信,就是要告诉我应该长大了?”不能怪他心生疑虑,在印象中,水云寒可从来不是这么感性的人。凤潇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猛然间,一个想法蹿上脑海,骇的他的心都抽紧了,一把抓住凤潇的手臂,他大吼道:“你有二叔的消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二叔他们在哪里?他们现在怎么样?告诉我,快告诉我,水云寒……”
“他们已经死了。”水云寒云淡风清的给出了答案,就好像是在和凤潇说“我今晚给你烤黄羊吃”一样,因为他的语气太平淡了,以至于凤潇一时间都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松开了水云寒的手,喃喃念了两句:“死了……死了……”然后就蓦然惨白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向水云寒,嘶声道:“你……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我不相信,二叔……二叔他很强,他不会死的,你……你骗人,你是想长长久久的要这掌门之位,所以才来骗我,你咒二叔,你在咒二叔……”他起身向水云寒扑过去,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然而轻轻松松就被对方一个弹指给击退。
水云寒转过头去,他的悲痛欲绝丝毫不比凤潇差,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倒下,最起码在凤潇的面前不能倒下,他还要激励这个天才师弟快速成长,他还要和凤潇一起,去为掌门和前任掌门报仇,他要用凤潇对逝者的痛和对自己的恨这双重力量来激励他,让他展现天才的实力。所以他不能倒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强逼自己将一切情绪都深埋心底,当再睁开眼时,他的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就算有个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也会怀疑刚才他那痛苦的表情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凤潇如同摇晃一棵小树般不停摇着水云寒削瘦的身体,他疯狂了,虽然在血色和潇洒的述说中,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如今真的从水云寒的口里证实了这个消息,他却拼命的否认起来。泪水顺着他的脸一滴滴落到地上,向来以流泪为耻的少年,此刻却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而水云寒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任他摇晃发泄,任他嘶声的哭嚎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这一刻,凤潇……只有这一刻脆弱哭泣的权力,就让他发泄个够吧,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赤子之情了。
一想到此处,一颗心便如同滴血一般,痛的他几乎蜷在一起。但他的身体却依然挺立如石,过了好半晌,他才豁然站起,对仍在哭嚎的凤潇冷冷道:“够了,掌门和众位长老还真是瞎了眼睛,说你是什么天才,却不知你根本就是熊包一个,不想着怎样努力修炼,替他们报仇,却只知道在这里妇人一样的哭哭啼啼,我实在是懒得看你,你自己就在这里哭个够吧。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警告你,掌门和长老们的死讯必须要保密,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九玄派一定会大乱,你听明白了吗?”他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进到里屋,而门一关上,他的身子便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掌门的死讯是他刚刚得知的,从昨天夜里就始终觉得心神不宁,一直熬到今晨,第一缕阳光出现后,他才终于聚集了全身的所有真元力,利用敏感的神识,在阳气的帮助下去感知掌门和长老们的魂魄。他这几天每天都要用这个方法来探查掌门等人的魂魄,以此来感知他们是否还活着。这耗损了他大部分的真元力,可他根本顾不上,只要能知道对方还活着,他便能够安心。然而今晨他探查的时候,却连半丝魂魄的气息也感知不到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凤空和其他长老们已经彻底的魂飞魄散。也是这个认知,让他不能自抑的以那种形象出现在师兄弟们的面前。
其他派的长老们如何,水云寒无法得知,那个妖物如何,他也不知道。事实上,凤空和九玄派所有长老的逝去,已经抽走了他的全部力量,可是他还不能倒下去,他还肩负着更沉重的担子,还要完成掌门临走前的嘱托,要让凤潇成人。虽然在凤潇的面前,他是冷酷无情沉稳缜密的大师兄,可是当他进了自己这间卧室,发现整个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却从心底泛出一股更深的无力和茫然感,不管怎么说,他也只不过是个在山上长大的青年,即便他的眼睛远比此时的凤潇更加明亮,知道哪些人是真诚待人哪些人是不怀好意,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屋外的哭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知道凤潇离开了,带着这突如其来的悲痛,和对无情自己的仇恨。他衷心的希望对方可以从今天开始成长。慢慢的坐下来,正看到床底下的的那些烧烤用具,他想起这段日子里,凤潇总是像一只惦念着肉骨头的小狗一般,天天往自己这里跑,然后垂涎三尺的看着自己烤那些东西,乖乖的在旁边等待着烤熟的一刻。而等到真的烤熟之后,他就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大纸袋的烤肉离开,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多余的话,每次来也只有几句“拜托了,谢谢”之类的场面话,可是水云寒能够感觉的出来,他对自己的冷漠疏离正在渐渐瓦解。
只有几天的时间,可是那段日子还真的是美好啊。水云寒微微的叹息,少年可爱的表情已经深深印在他心中。然而,经过今天之后,他们之间那渐渐弥合的裂隙,恐怕又会无限的增大吧,而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每每想到或许直到死,也不能解除凤潇对自己的恨,也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苦心,他就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不能控制的恐惧。可是,他不能回头,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掌门和长老们,还有前任的掌门和那些长老们,不能白白的牺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