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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节 ...

  •   钥匙插进锁孔,旋转。乾和之推开宿舍的门,推到他能顺利走进来的程度就停下,人挤进屋,再用后背把门顶上。

      “砰。”门关上了。

      宿舍里的其余三个人都看过来。

      韩伍明和俞放看着乾和之没有说话,冯远沉不住气,嘴巴开开合合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问,“怎…怎么样?”

      乾和之的手从背后缓慢地抽到身前。他的手上是刚拿到的一封信,信封上有钢笔的字迹,确实是手写寄来的信件,不是乱七八糟的广告。

      冯远猛地倒吸一口气,然后“喔吼”一声,朝乾和之冲过去。韩伍明和俞放也如释重负地笑了。俞放笑完,倒下去继续玩他的单机游戏。

      冯远抱着乾和之,假模假样地揩揩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吸鼻子),小舔狗终于熬出头了,太不容易了。”

      韩伍明坐在书桌前也在感慨,“是啊。”他点头的样子像是突然深刻领悟了坚持的可贵,“恭喜你,乾和之!”然后拿起手机和女朋友分享快乐。

      乾和之的信写了快两年,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突然之间收到了回信,自己也有点飘飘然,没工夫计较冯远又管他叫舔狗。

      “来,让爸爸看看…”冯远的手伸向乾和之的信。

      乾和之“啪”一下把信封紧紧地按到胸前,不让冯远看。

      两个人对视了五秒。

      冯远放下了伸向信的魔爪,也松开了给乾和之的怀抱,“呵!”他开始阴阳怪气,“谁稀罕看你的信!白眼狼!爸爸白疼你了!”

      乾和之看冯远坐好以后,才戒备十足地拿着信回了自己的床位。

      乾和之用小刀裁开信封的时候,因为破坏了信封的完美而满脸写着心痛。他撑开信封,没看到信纸,只看到了一张照片。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发现照片上拍的是院子里的秋千。“应该是先生拍的。”乾和之先是这么想,很快又变成,“居然是先生自己拍的!”他前一秒还以为是傅闻声随手买了张明信片给他寄了过来。

      乾和之激动得小碎步跺在地上。

      照片上,白色秋千立在平整的绿色草地上,座椅上落了一半的阳光。要不是后面还能看到院墙和屋子的一角,可能会被误认为是郊外的风景。

      但乾和之知道这是他们家。他认得出来。秋千的支脚要比座椅的颜色更白一些,这还是他刷的,因为之前支脚有点掉色了。

      乾和之还记得,他当时只打算给支脚刷点漆,就没多做准备。傅闻声从楼上看见了,硬是给他戴上了口罩。

      “应该没事的,没有味道。”他提起油漆桶,把桶身上的宣传词念给傅闻声听,“上面写了净味,无甲醛,对人体无害。”

      傅闻声只说,“戴好。”

      虽然傅闻声不讲道理,但乾和之并没有生气。他不仅不生气,相反,他还很高兴。虽然傅闻声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乾和之看着照片,他能想象出傅闻声站在石板路上拍照的画面。那应该是天气很好的一天,可能还有一点暖风,吹得人的脑袋和身体都热乎乎的。

      就像乾和之现在感觉到的一样。似乎有一股暖流从他的眼睛涌进了他的身体,安慰着他身体里的所有器官,让他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熨帖。

      “这是什么?秋千?哪里啊?”冯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乾和之的身后。

      乾和之吓了一跳,下意识要盖住照片,想了想又觉得没关系,反正这是他和傅闻声之间的密语,冯远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懂。

      乾和之莫名生出了点骄傲的意思,稍眯起眼睛,嘴角弯弯,“哼哼,你猜。”

      -

      乾和之带上他新写好的一封信,要赶在五点以前到邮局。他出宿舍区的时候遇到了认识的人,他们说他们准备去放风筝。

      “正好现在有风,晚霞也很漂亮。”他们中有个叫柳柳的女生,之前学折纸的活动就是她带头的,她问乾和之,“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问完,身后的几个人开始起哄。

      乾和之有点不自在,但他努力不表现出来。他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现在知道男女生哪怕只是站在一起都可以被起哄,这不代表他们对他有恶意。

      他和柳柳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和他们一起去放风筝了。柳柳看起来有点遗憾。

      乾和之赶时间,一路走得飞快,还总要关注自己来不来得及。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汪汪汪汪汪——”

      乾和之被突然响起的狗叫声吓得往路边逃,差点一脚踩进水田里。他摇晃半天才站稳,回头看向那只被关在门里的精瘦的黑狗,小声骂了句,“坏狗!”

      黑狗对他叫得更凶了。

      “臭狗!坏狗!”乾和之贴着路的另一侧快跑。

      这就是他忘记的事了。他在这条路上走过不知道多少趟,可这条黑狗还是每次见到他就狂吠。乾和之试过喂香肠,但狗叫得太凶了,他根本靠近不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喂食失败后,乾和之每次经过这儿都会贴着路的另一侧走,争取在被黑狗发现以前通过。刚才他一直想着别的事,就把黑狗给忘了。

      乾和之摸摸心口,感觉心跳得特别厉害,动静大到他的耳朵里都是心跳的声音。他走远了还有点愤愤不平,“就知道对我叫,坏狗。”

      他掐着时间坐到了渡轮,跑着去投了信,买了份炒面也来不及吃,又去赶回程的船。

      赶时间的事都做完了,乾和之才松了口气,找了一家小饭馆,另要了一个菜,就着炒面一起当晚饭。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热了,但还没完全到夏天,天黑得不算很晚。乾和之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晚饭吃得狼吞虎咽,乘着夕阳往学校走。

      落日从他的背后照着他。

      影子斜斜,细细,长长。

      他想了想刚寄出去的信,该写的应该都写了。要是有忘记说的事,大不了写到下一封信里。正好闲着,他试着给傅闻声打了个电话。拨号失败。

      乾和之例行吐槽,“破烂信号。”

      蒙朝和他说,追求人要保持一个度,要有存在感,但又不能太粘人,惹人讨厌。所以他现在降低了写信的频率,一个月最多两封了。

      他刚寄出去的那封实际上是这个月的第三封。但这不能怪他,乾和之这么想着,是因为傅闻声第一次给他回信。

      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

      蒙朝还叫他不要太饥Ⅰ渴,要尊重傅闻声的意愿。乾和之被“饥Ⅰ渴”两个字砸懵了,下意识要反驳,又莫名没有底气。

      所以乾和之最近的信里连直白的想念都很少提。好几次他手一快就要写出来了,又硬顿住笔头,逼着自己收敛。

      乾和之感觉自己要憋坏了。

      他惆怅地抬头望天,脚下的步子放慢了一些。

      不远处的天上,有彩色的三角高高地飘着,后面还拖着几根尾巴一样的带子。乾和之看了会儿才想到那应该是柳柳他们放的风筝。

      乾和之眯起眼睛也没有看到风筝线。

      看不到才是正常的,乾和之也知道,毕竟他离得很远。他只是一想到稍大些的风就能让风筝彻底飞走,他就觉得不舒服,不得劲儿。

      -

      这学期的课多,四五月又是各科期中作业或考试扎堆的时候,所以最近每天晚上,乾和之和他的三个室友都在忙着做功课。

      韩伍明坐在书桌前,微佝着背,情绪稳定。俞放不抱着手机玩单机了,但人看起来有点懒。冯远看了五分钟的书,暴躁地直抓头发,然后拿起手机猛戳。

      将近十分钟后,乾和之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接着不断地有新消息进来。他分神看了一眼,就偷偷地把手机盖了起来。

      他们四个人已经朝夕相处了近三年,多少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

      乾和之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冯远养成了个奇怪的癖好,那就是每到考试周,会报复性地用色Ⅰ情视频对乾和之进行狂轰滥炸。

      乾和之一开始觉得冯远神经,现在,多少能理解一点了。因为他自己也有点这个问题,忙的时候反而有比平时更强烈的欲Ⅰ望。

      乾和之正在思考这个人生难题,另一边,俞放嫌冯远的脚在地上踩节拍声音太响,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

      冯远推开书的动作太迅速,也太果断,看起来就好像他已经等一个正大光明不用复习的契机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们吵了五分钟,两个人的情绪逐渐稳定,最后以一人一句“傻逼”收尾。各归各位后,冯远的表情甚至有一丝餍足。

      乾和之觉得他对室友的了解可能还是不够深。

      期中的压力有,但没有期末那么大,所以到了熄灯时间,他们四个人就陆陆续续地上了床,床帘一拉,该干嘛干嘛。

      乾和之原本是打算直接睡觉的,但他多看了手机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没忍住插上耳机,确定外面听不到声音以后,点开了冯远发来的视频。

      今晚平明的信号居然出乎意料地给力,视频加载也可以勉强给一个顺畅的评价。

      网络没有大问题,但乾和之却出了问题。

      他不知道是最近学习太累了,还是视频不够吸引人,总之,他不兴奋。或者说,他只有一点点兴奋,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他看了十分钟不到的视频,就在一股淡淡的厌烦情绪中熄屏了。他在一片黑暗的床帐里躺了几分钟,又一骨碌坐了起来,打开手电,翻出信纸。

      乾和之靠在床头,双腿曲起,把信纸垫在大腿上,开始写。

      【刚才看了一个视频,不好看,没看完。上面的演员脸没有你好看,身材也比你差得远了。但他那个地方还挺大的!

      好可惜,我没见过您的。哦!不对!上次我们在床上嬉戏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我感觉您应该也挺大的!

      要不下次趁你洗澡的时候偷看一下吧!找个什么借口好呢,我的热水坏了,我刚洗到一半,可以让我进来一起洗吗。好像有点假。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完全了解该怎么做了,就是缺一个机会。您哪天才愿意和我睡觉啊。我刚看了,我的身材和脸也比另一个演员好看多了。

      第一次还是在床上吧!那我躺着是不是就可以了。你会在我眼前上下晃,我就看着你的下巴,脖子,肩。脖子,下巴,脖子,肩。

      不过我希望你能一直亲我。

      连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肯定很棒。我们可以连在一起,在家里到处走吗。到书房,到厨房,还有浴室。水会不会从我的屁Ⅰ股灌进去,要不浴室还是算了。

      他们的叫声听起来都很舒服。我们也会发出那种声音吗,你会吗,像是忍不住了的那种声音,有一点哑哑的。我想听你那样叫。

      你的汗会流到我的身上吗,会和我的汗混到一起吗,顺着前Ⅰ胸流下去,最后和别的东西一起攒在我的肚子上。

      汗,润Ⅰ滑,和那个东西会混到一起吗。我最近也有腹肌了,那它们在我的腹肌沟沟里,会像河流汊道包围住小洲那样吗。

      一定很漂亮。】

      乾和之写完,自己又读了一遍。字迹有一点潦草,因为他写的时候实在是很激动,而且文思泉涌。他看的时候没忍住一直蜷着脚趾,忍着不要发出动静。

      宿舍里有人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乾和之听见了,立刻紧张地关了手电。接着是开门和拖鞋拖在地上的声音。乾和之听见人走远了,这才仔细地把信折好,放到枕头下面。

      他躺下,安分了五秒,忍不住一口咬住了被子,哼哧哼哧喘粗气,又笑。他希望今晚可以梦到信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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