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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是敌或是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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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夏,秋水镇并不显热,清凉得让人误以为现今正是春秋时节。
莫菲一直喜欢这种舒闲却不嫌清冷的生活,自很早前,她就很想去乌镇周庄之类的地方,虽然现在所处的时空不同,但也是相当于实现了愿望。只不过不能完全如愿以偿的是,她现在正被萧悦抱在怀中,无法更深层次地好好感受——脚踏实地地去踩青石板面。
说到底,真没白来这一趟,秋水镇真不愧是以水闻名的小镇,随处可见小桥流水,甚至在他们所住的悦来客栈小院中,都有绵流经过。
如此好风景,除了自家以外,莫菲真不想再去其他地方。而对于萧悦所说分别之后能否好好照顾自己的问题,自然也是概括于人狗灵魂互换的重大难题内。
一扯到这事,莫菲就很疑惑,一路以来,小泥巴一直利用自己的身体在轻薄萧悦,除了挽手腕等基本动作,还时不时捏起他的手指□□。光想象,就是种极端色情的画面。更别说在大街上,群众的面前行动——看那些路人超级诧异外加在说真是不知羞耻的表情,就知道有多么的不妥。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萧悦平日是最羞于此类事件,虽说自从含含糊糊明白她的秘密后,他的行为有够胆大,但在人前,还是非常规矩的。
不止是他,除了失恋的王伯理所当然该静溺于苦闷中外,就包括唐凌,也出了奇的安静。
这很容易就令莫菲起疑,细细想来,自早前萧悦叫人起床,并说去集市上逛逛后,就再无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两个月的认识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能够令两个人对对方稍有了解。很明显的,萧悦不可能是因为她要走而变得如此沉默。那么,一定是有其他事要发生,并且极可能同唐凌有关。
估计也就是因为昨晚上闹的事太不愉快导致,看唐凌都发指到摔头簪了,萧悦与她之间会有些尴尬也不足为奇,莫菲也就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她发现路越走越偏,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的方向根本不是去往热闹的集市,而是来到一个挂着“三不救”木板的地方,才恍然大悟。
还未及用行动表示不满,王伯已当先敲响那扇破木门,很快的,一个拥有浓重黑眼圈的男人开了门。王伯正待要说明来意,那男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分外不屑地将木门合上。
王伯再敲,却再不见动静。忠心护主的他,自从待在萧悦身边的那刻起,就已有了为萧悦上刀山下火海趟油锅也仍万死不辞的觉悟,现如今便是很好的发挥在其上。门不开,他干脆就赖着不走,身体几乎要贴在门板上,双手似机械,大力地敲,死命地敲,直到要敲破,惹毛此屋的主人为止。
趁此机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莫菲,只得用眼神去刺探萧悦。可是萧悦整一有所觉悟的人,愧疚归愧疚,单放在心底,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自始至终都没去搭理。
莫菲恼了,她最讨厌那种明面上表示信任你,暗地里却还来捅你一刀子的人。别人不理解,认为她脑袋有问题,那也是情有可原,可萧悦不一样,无论有着什么样的理由,这次的也好,上次试探处子之身的事也罢,统统都在未给予商量的前提下所致。简直严重地损害了她的人生自由权益,哪能再忍得下。
于是下一秒,萧悦的胸前已被深深地划开,莫菲甚至因气还利用了点莫道魂赐予的能力,爪子紧紧地吸附在那胸前,少量的血已随伤口自爪缝间涌出。萧悦仍是不动声色,眼观前方,连痛都变得麻木。
恰巧那屋里的主人真被敲得不耐烦,正开门准备要告诫王伯等人好好看清楚“三不救”的内容,见此情景,竟乐得几要手舞足蹈,忙不迭将莫菲抢了过去,并率先回院,连门都懒得去合。
因失魂落魄而一时大意的萧悦,警觉到怀中少了事物,紧张得忙跟进门,也顾不上王伯与唐凌担忧的询问,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脚步沉重地来到那熊猫眼男人身后,出手就去夺:“还我!”
“等你死了,我再把你救回来。”熊猫眼男举起莫菲,稍微晃荡两下,如获至宝般兴奋至极,“这个就当做是报酬。”
“还我!”依然是那两个字,却比之先前,要说得吃力的许多。莫菲瞧见萧悦那虚脱样,先前的愤恨一时间全了无踪影,头次有了深深的自责,她下的手也实在太重。
“入了我鬼医手里的东西,就绝没有还的道理。”那男人恶毒地笑笑,这狗生得怪异,他还是头次见,拿来研究顺带试药,定是不错。
“潘达,你休得放肆,随意拿人之物即为偷盗,你就不怕去天下第一山庄走一趟?”说话间,王伯与唐凌也都赶来,皆取出腰间佩剑。小泥巴则一下子扑到萧悦身后,却不是做什么非礼手段,而是也觉出现今局势危重,一直紧抓着萧悦手臂不放。
潘达一下就听出此为缓兵之计,当即大笑:“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你能奈我何?再说这狗身上可有你们萧家的印记,标识是你们的东西?”
王伯顿时语塞,经历过不少世面的他,除了鬼话张外,还从没遇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说理定然不通,恐吓也不达效果,索性扬剑而上,打算代替伤重的萧悦直接以武力解决。
不料这剑刚指向潘达的喉尖,王伯就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再也不起。
尽管唐凌见过不少血耳朵,也还从没见过这种架势的,捂着头大声尖叫的同时,已被不耐烦的潘达欺近身前,硬生生吞服下他强制递送来的药丸。
同王伯,她方才瞪圆眼睛,手伸向前颤巍巍指着,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就什么也无法再知地栽地不起。
“这是你的女人?”潘达见萧悦身后还躲着一个活人,手似挠痒般从胸前随意拂过,掌心中却已多出两粒药丸。他阴笑着一步步走去,手心一紧,就要发力弹出药丸,不妨小泥巴竟先扑了过来,口头生劲,牙齿狠狠咬在他手臂上,血珠顿现。
潘达疼得咧了咧嘴,但很快嘴角就往上一扬,竟是被这疼痛带得更加兴奋:“这个女人我也要了。”
萧悦闻言一惊,行动倒比反映还快,单手取剑的同时,左腿往前狠命一踢,小碎石便朝潘达所处的方向横去。
“世人皆知我向来救人,却不知我还会杀人。”潘达扬掌直截,轻易断了石子的来路,“杀完人再救,救了再杀。”
他眯起眼,笑得阴狠无比:“我收了两个报酬,便让你死两次。”
萧悦拧紧眉头,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并不是因害怕,而是这莫菲留下的前伤。他曾与十来人对立,在中一剑之后却还是凭着股毅力与蛮劲杀出重围。但眼下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命,莫菲、王伯、唐凌,甚至是那神犬,所有的人是否还能存留在这世上,便要看他如何应对。
可他深知,此人实是难以对付。平日虽不信风言风语,却对某些人物也有耳闻。比如鬼医潘达,传闻他是介于鬼与神间,他能让人起死回生,却又极善使毒。他的行踪向来不定,此次却能暂居于秋水镇,可谓是种可怕的缘分——今早王伯提及的时候,虽也明说是有个能赛华佗的神医潘达,可萧悦并未将这个名字与眼前的潘达联系于一起。
事实证明,他对王伯的答复实在太过鲁莽。若是莫菲等人有任何一方死去,他即使做鬼,也永无法原谅自己。
这么想着,胸口的痛似乎减缓了许多,萧悦紧咬着牙,握剑耍了一式“落叶飞花”,剑尖直指潘达面门,伴随尘土飞扬,果真有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气势,快速近到他身前。
然而潘达不守也不攻,只淡笑着念道:“三不救——不是快死的人不救,不是感兴趣的人不救,不是邪魔外道不救。”
眼瞧剑就要削掉他半个脑袋,萧悦也含笑回应:“不巧,这三不救中我任何一点都未能及上。”
“这个规矩,是由我来定,而非你!”说变就变,潘达脸色瞬间僵硬,那剑不过离他还有三分近,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手捉着莫菲,另一手将小泥巴往地上一推,捏起药丸就不疾不徐地弹飞出去,正是往萧悦因气喘而无能及时闭拢的口内去。
说时迟那时快,药丸即要入口的一瞬间,三道金光自屋顶方向直射而来,将飞出的两粒药丸精准无误地打弹在地。而最后一道光,竟生生入中潘达肩处。真真是又巧,又准,又狠。
明明是小小暗器,不在致命点便不会造成巨大伤害,可这次的实在不简单。潘达肩头见血的同时,身体也被打得往侧边一矮。为保持平衡,他手劲顿收,松开了莫菲,直直往后猛跄一大步。
彷佛是料中谁下的狠手,潘达看也不看,就将肩头那枚叶状金片拔下。不顾血流,也再不顾这或横倒于地,或仍强撑腰身而立之人,他足尖一点,就飞快掠上屋顶。
“别忘了你也中了我的毒。”刚上屋顶,看见不远处那立着的玄衣男人,他就面无表情却字字狠毒地说道。
然出人意料的是,一枚叶状金片再次划破这寒意凝重的气氛。
“你想反我?”潘达的面色霎时更冷,直接用手掌去接,带刺金片深深戳入他肉中,他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
“叶谨,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伴随脚步愈发临近,两行似蹙非蹙的眉也逐渐明晰于前,不同于往日所显露出的忧郁,比之潘达,玄衣男人则要更冷。那种浑身散透出欲要置人于死地的冷。
“杀了她,我便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