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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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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再讨厌这个人,也不得不澄清,史三八真名不叫史三八,叫史珊贝,很嗲的名字吧。但可惜我们都是上海人,不知道哪天有个人一个口误,给念成了史三八,就流传开了。
我始终坚信,一个的真名只能体现其父母长辈的文化修养爱好,但一个人的外号绝对是这个人的真实写照。这个史三八,称她为三八实在是我们很有修养了。
三八到什么程度呢?她大三那年为了拿到一个“优秀学生干部”的称号,天天下班堵住我们导师的自行车苦苦哀求,据说还上了眼泪大法,结果还真成了。我们上一届快毕业的一个师兄的名额被她搞走了,那个师兄因此和某公务员岗位失之交臂。
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事情的,为此很是不忿地跟陆曼曼以及刘言方在晚自习的教室里面一唱一和地直接把史三八给说得下不来台当场痛哭流涕,全班同学都愉快地笑了。我们是爽了,从此史三八是恨上了我们几个了。
但倒霉的却是陆曼曼,刘言方是社会系主任刘大明白的宝贝女儿,我是一没文化不打算进文化单位的小流氓,只有陆曼曼一心要去当记者,有所求就必然受制于人,所以史三八不敢说刘言方六级考试找人当枪手、不敢说我替刘言方考六级,只敢挑着软柿子陆曼曼说人家谈恋爱同居。
有没有意思啊,我从导师那里回来后揪住陆曼曼就一通臭骂,以后同居给我注意点,别什么人都知道。防得了一个史三八,防不了你清清白白的名声。
陆曼曼眼睛瞪得老大地冲我凶:“我这是真爱,为什么不能昭告天下?”
“有毛病啊,老师又不管你真爱还是不爱,放以前你四年换五个男朋友叫耍流氓晓得伐。”我没客气。
“也没那么多啦……好多是柏拉图……”陆曼曼被我戳到痛处后老实了。
“嗯哼,别让史三八再知道这些柏拉图就可以了。”我狠狠地说,“老子还忙着找工作呢,没空安抚导师受伤的心灵,他老人家一直觉得你冰清玉洁……”
陆曼曼理直气壮地说,“无论我谈多少次恋爱,我觉得我都是冰清玉洁的,只有导师那种庸俗的男人才以为女人终身只跟一个男人才叫冰清玉洁。”
“错,导师是认为女人终身不嫁不动心思才冰清玉洁。”我更正说。
“唉,他们这些文学老年啊~”陆曼曼很鄙视地表示,其实她是一个多么实际多么追求享乐的人。
但是我知道,一般喝多了的人都不说自己醉了,文青一般也习惯于赶紧把自己从文青堆里面摘出来,以示自己其实还是很独特的。陆曼曼也不例外,我天天生活的学校里面有着无数独立于人世之外的青年,摩肩接踵地站在操场上,谁也不爱搭理谁,觉得谁都是地狱。
毕业后进入金融业,我才从人墙里面爬了出来,用真金白银搭出来的花花世界并不如老师们说的那么可怕,也没有人逼问我为什么喜欢席慕蓉。我跟我现在的同事们,最心爱的印刷品出乎意料地一致——现金和有价证券。
据说我们导师很是痛心中文系居然培养出了一个钻钱眼儿里面去的毕业生,甚至一度企图劝说我撕毁第三方协议转投某大报财经部。
我记得我笑了笑,该报财经部的经典案例是“国资委表示要减税”,我当时在阅览室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差点没有乐喷了,拿着报纸当笑话满阅览室传阅,同学们都表示看不懂好笑在哪里。拜托,国资委减税,那财政部是不是要去拿中国石油的利润啊?
这种单位,进去才是一入豪门误终身。
后来饭桌上当段子说,同事们笑得前仰后合,并附赠了我一个段子。说某次该报记者去某ATM机的发布会,在采访中很专业地表示,这种“金融衍生工具”实在是很先进。当时在边上做公关的小孩现在是我的同事,说自己差点没憋得背过气去,真是太有专业素养了,连“金融衍生工具”都能和ATM机联系起来。
从此我们就把上银行取钱说成我去“搞搞金融衍生工具弄点钱”,以至于某次大老板路过我们这个区,听到此话惊诧地回头凝视了我们许久。等他走后,大家交头接耳说,他别是当真以为我们在做“金融衍生工具”吧?
陆曼曼来我的办公室找过我几次,引起过不小的地震。一群天天钻钱眼里面的俗人,哪里见过陆曼曼这种仙风道骨的架势,不管男女,都假装找我要个数抱着杯子在办公桌的挡板外伫立不走,形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后来我有一个前辈还委婉地问过我,陆曼曼是否有男友,他有一个侄子正好年龄相当也爱好文学,是否能够撮合一下。我悲愤地问,我不是也挺好的吗?我也是中文系!
前辈挠了挠头说,“我跟你也太熟了,你哪像中文系毕业的。”
我一听是在表扬我,立刻乐颠颠地去给陆曼曼打电话,命令她为了我的仕途,必须给我牺牲色相去相亲。
要说还是文学女青年仗义,陆曼曼本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精神去相亲了,我本打算半小时后电话拯救她,没想到她还掐掉了我的电话。难道我从来不做媒,一做就能成一个?我高兴而又焦虑地思考,要是陆曼曼找到了下家,我可更孤苦伶仃了。
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陆曼曼当天晚上就向我感恩:“我原来以为是去献身的,没想到做好人还能有好报,真有一个说得来又英俊的男人啊!”
我也很高兴:“如此说来,你好好恋爱,我就能好好升职,记得多多美言我几句啊,领导家属……”
在陆曼曼又要唾弃我庸俗之前我挂掉了电话,抬头看见常子城一脸失落地端着水站在我面前,如丧考妣地问我:“陆曼曼有男朋友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半是幸灾乐祸半是乐祸幸灾地说:“陆曼曼刚开始,什么时候失恋的时候我通知你去紧急抢救她受伤的心灵。”
“去,我才不当创可贴呢!”常子城有志气地说。
“滚,你还真盼着陆曼曼失恋那?我明儿就告诉她去!”我立刻歪曲了辩题。
“你你你,你这个人太阴险!”常子城本来就心中不爽,被我一挤兑,立刻愤然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去上网了。
我高兴地开了空调看电视,常子城不看正好,一只大男人,爱看韩剧,陆曼曼要是跟
他好了,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