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直播间[无限]》陌筱夕

11、小白船

　　渡轮体量不大，离港时的骤然起步加上潮水翻涌，整个船舱都在晃动。

　　沈祁扶了一下背包肩带，在摇晃中偏过头。
　　商店里遇见的男人正一条腿微曲，脚尖抵着地板，抱胸靠在墙上打量他。

　　船体平稳了点，沈祁收回撑着的手。

　　“沈哥，这里！”
　　沈祁打眼看向餐桌的方向，杜辉正侧身坐在椅子上抬手向这边招呼。

　　沈祁伸了根手指示意稍等，转头看向男人：“你怎么进来的？”
　　莫名其妙出现在商店，知道他的名字，还能跟他进同一场副本，是个人都不可能认为这是巧合。
　　但抽取副本后系统会下发一个准入资格，只有拥有资格才能进入对应副本。

　　沈祁眼里透着防备，不动声色地和面前的人保持了一个可以反应的距离。

　　男人直起身，走到沈祁身边，稍微低下头，用不大的音量在他耳边说：“只是好奇把我往后踢了一位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沈祁蹙眉，扭头盯着他的眼睛。

　　男人似乎不打算多说，越过沈祁在餐厅角落的一个破旧沙发上坐下。
　　暗纹的布面衬着英俊的男人，一双长腿随意摆着，双手交握胳膊肘搁在扶手上，像是误入了什么高级会所。

　　沈祁走到杜辉身边的空位，本来想把包放下，瞥了眼灰扑扑的地毯，转而放在腿上。

　　“哥，你认识陆冀垚吗？”杜辉凑过来小声问，“之前那个黄毛到处打听人名字，没想到竟然是他！”
　　沈祁抬眼，沙发那边男人兴致缺缺地闭着眼，黄毛在旁边絮絮叨叨，看起来激动得快哭了。

　　“不认识，”沈祁顿了一下，“带人过本的准入资格是怎么来的？”
　　他对工会之类的没兴趣，昨晚逛论坛也没关注这方面的帖子。

　　“哥你进副本大楼的时候有注意到一楼门口滚动播放的人名和副本名字吧？”
　　沈祁额首。
　　一楼大厅玻璃门两侧的墙幕内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切换，进门时他一眼就看到了，但没过多在意。

　　“那些就是有意向请人带过的客单，如果打算接生意就可以去那儿碰运气，不过大多数都被各大工会抢单了，”杜辉朝沙发方向努嘴，“联系上后单主负责提供组队卡，准入资格复制给接单的人，之后两人就能进同一个副本，通过后自动结算。”
　　沈祁若有所思。
　　杜辉叹气：“组队卡便宜，但是付出的报酬得有吸引力，否则根本没人理你，毕竟谁不是冒着生命危险下本啊。”

　　既然接单也是利用组队方式，为什么杜辉几人不直接使用组队卡？
　　沈祁想起看过的一个帖子，差不多明白了组队机制：“用组队卡接的副本不算在直播时长里？”
　　“对。”杜辉摸着下巴，“据说很早之前没有组队卡，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能说清，就连工会系统也是突然冒出来的。”

　　餐厅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带着厨师帽的中年男人推着餐车进来，一言不发地把菜端上桌又掀起盖子。

　　进副本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没几个人有心思吃饭。
　　现在多少都饿了，但围坐的人没有一个去碰那些食物。

　　海腥气在揭开盖子后愈发浓烈，种类丰富的刺身躺在盘子里，其中一盘章鱼触须甚至还在蠕动。
　　所有人表情都有点难看。

　　厨师瘦削的脸在灯光下呈现蜡黄色，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球充满血丝，看起来几百年没吃饭睡觉，随时都要厥过去。
　　沈祁目光落在他发黑的手指，又挪到沾满不明污渍的围腰，脸色不太好。

　　厨师像是没有发觉客人们的不适，把最后一个餐盘盖子摞到车上，咧开嘴露出枯黄的牙齿，眼神直勾勾的：“请各位尽情享用。”
　　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啃人。

　　有人受不了冲下餐桌，跑到甲板上大吐特吐。
　　厨师的眼珠子跟着那人往脑后转，只剩下眼白露在外面，诡异又恐怖。

　　章鱼触手成功越狱，一拱一拱地爬向餐桌边缘，攀上厨师的袖口。
　　厨师合上嘴，面无表情地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餐刀，狠狠扎进触手，噗呲一下穿刺了自己的胳膊。
　　众人眼睁睁看见他甚至还拧了一圈。

　　厨师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把刀从伤口里拔出来立在脸前。
　　骨节扭曲的手竖起刀柄，盯着被刀刃贯穿不断挣扎的触手看了一会儿，“砰”地插进桌面。
　　杜辉条件反射地一抖。

　　抬起头，厨师恢复笑脸，声音像是指甲刮木板：“各位记得多吃蔬菜，这可是珍贵的资源，如果剩下了我会不高兴的。”
　　没人敢出声。

　　厨师也不在意，慢悠悠地推着车离开，轮子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餐厅的门重新关闭。

　　空气几乎要凝滞，乘客们对着餐桌上的东西一筹莫展。

　　有人操着一口外语结巴地问：“现在怎么办？”
　　但没有人回答他。

　　沈祁有点意外，看向卷毛碧眼的大个子：“还有外国人？”
　　杜愉耸肩：“我之前的一场也遇到了，不过当时那人好歹能正常交流，这人估计悬。”

　　外国男见没人理他，默默缩回椅子上不再吭声，悄悄观察其他人。

　　“要吃吗？闻着好腥啊。”
　　“那能怎么办，你看那个厨子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你觉得你能挨他那一下吗？”
　　说的人冷不丁哆嗦了下。

　　谁也不想尝试自己能不能挺过厨师的餐刀。
　　陆续有人拿起筷子。

　　杜辉咬牙，刚冲生鱼片出筷，就被横空一只手拦住。
　　“不对劲，”沈祁按住杜辉的手腕，冲餐刀扬起下巴示意他看。

　　餐刀上的触手扭曲起来，吸盘一张一合，居然正在吸食刀刃上的血液。

　　杜辉冷汗唰地冒下来。
　　他刚才注意力全被厨师狠厉的动作吸引过去，完全没注意到流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一种粘稠滑腻的青绿色粘液。

　　“那还能吃吗？”杜辉有点想吐，咽了下唾沫：“我觉得要是不吃也会被砍。”
　　“重点不对，”沈祁摇头，“他刚才说多吃蔬菜。”
　　杜辉不明所以：“对，还说不吃完会生气。”
　　沈祁低喃：“不是不吃完，是剩下。”
　　“啊？”

　　明明有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要刻意强调蔬菜？
　　视线不自觉被朝餐刀蜂拥的触手吸引。
　　沈祁突然起身，到餐厅出口打开门朝外观察了一会儿。
　　厨师不知道去哪儿了，没守在餐厅外。

　　沈祁快步走到桌子边，一把抓住外国男的手。
　　外国男本就不会用，筷子一抖好不容易到嘴边的菜掉到桌子上，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沈祁用英语说了句“菜有问题”。
　　“什么意思？”
　　沈祁掀起眼皮：“他只强调了蔬菜，可能是死亡条件。”

　　生死相关，任何意见都会被重视。
　　但之前厨师的下马威余威仍在，众人面面相觑。

　　纹身男嗤笑：“吓唬谁呢，我吃了不也没事，别听他瞎逼逼，我还说不吃才会死呢！”
　　沈祁眼神很冷：“你可以一个人吃完，没人跟你抢。”
　　“草！”纹身男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小子什么意思？”
　　眼看着拳头就要往沈祁脸上砸。
　　沈祁拧眉，暗中抓住背包。

　　“咚！”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收回脚，缓步走到两人旁边，一米九几的个子摆在那儿就唬人。
　　纹身男觑了眼被踢出一个大洞的沙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
　　陆冀垚低头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语气懒散：“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祁看了他一眼，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探身取走几个装有海藻的盘子。
　　甲板上很昏暗，沈祁手一扬，把菜倒得干干净净，盘子扔回餐桌。

　　一桌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料到沈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陆冀垚轻笑了声，饶有兴致地盯着沈祁。

　　“卧槽！”杜辉头皮发麻，小心扯住沈祁，“哥你不怕被那厨师看见啊！”
　　沈祁无所谓：“没在外面。”
　　杜辉要疯了：“这是重点吗！”

　　沈祁刚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海里翻涌。
　　他神色一凛，回身看向窗外。
　　原本黑漆漆的海面炸了锅，青白色的光带布满目光所及处，不断有黑影腾出海面，刚刚落下就被长着细密利齿的鱼嘴吞进肚子。

　　门外有什么东西在爬动，光亮影影绰绰，很快沿着墙面糊住整个窗户。
　　餐厅的铁门仿佛不堪重负，发出不绝的嘎吱声。
　　众人小心挪到远离门窗的方向，心惊胆战地死死瞪视着缓缓变形的门框。

　　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出现在身后，被铁门的声音严实遮掩，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脚下的地板裂开，所有人瞬间往下坠落！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元宵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