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人间》百木留香

8、忘川之水

　　风硕不说话了，桌上的菜也凉了。大家恍惚间回神，发现桌上的菜也没人吃几口。风硕放下了碗筷，神色颇为烦躁，“不吃了，饱了。”玥铭也放下碗筷，“看着你都饱了，你这老泥鳅居然如此歹毒！”
　　众人也放下了碗筷，千燚说道：“要不要我遣人端下去热一热？”月华婉拒道：“不必了吧，眼下大家应该都吃不下了。”说完，又对着风硕安慰道：“其实这事也怪不着你，谁都没有错。错只错在天意。”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千燚，又垂下了头。
　　千燚盯着他，心中疑惑不已，总觉得月华话里有话，却也没多想。
　　风硕吸了口气，说道：“兄长在五百年前大战之后便传位于我，然后回了那六映湖中。这五百年里，他一直守着那片土地，却不曾去找过那丫头。他说不怪我，可我却是无法原谅我自己。”说完，玥铭小声嘀咕道：“既然如此何必不去幽冥地府问问，在这人间游荡找得见个屁！”说完，月华盯着他，一副责怪的样子。“阿铭！”然后玥铭便怂了，立刻认错道：“师傅，我错了！我道歉！”
　　幻溪看了一眼玥铭，又看着月华，手悄悄地拉住风硕的手。风硕抬头看他，心里的烦躁感也消了大半。幻溪为难地对月华说道：“五百年前我们确实去幽冥地府问过，不过那时候幽冥君说黎沛的魂魄还在受刑，没有转世。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与幽冥地府闹了矛盾，所以才不好再去打扰了的。”幻溪说着，千燚便叹气接着说道：“说起来还是怪我，以前太没有分寸，喝了酒去幽冥地府大闹了一场。”
　　玥铭有些莫名的得意，心里想道：哼，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嘛！
　　不过他倒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他们聊着。月华想了想，对他们提议道：“不如这样吧，幻溪，风硕，玥铭，你们三人去打听人间妖邪入侵的事，我去幽冥地府一趟。”说完，玥铭立刻不同意了，抗议道：“为什么？我才不跟他们一起呢！”月华盯着他，神色凝重：“这本就是你我二人的事，总不能什么事都拜托别人做，况且，你此番去跟着他们打听情况，若遇到遥储也好回天宫禀报。”说完，玥铭不服气地瞪了风硕一眼，奈何风硕看都没看他一眼。
　　千燚在月华身旁说道：“不如让我与你一同去幽冥地府吧，一直僵着倒也不是办法。毕竟，我自己还有求于他们。”说完，幻溪便问道：“千燚想去找他了吗？”千燚点点头，似乎有些期待。月华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回复道：“也好。”
　　他们分配好了之后，月华与千燚便出了门。风硕站在幻溪身侧说道：“还好你之前劝他以大局为重，不然天宫与妖界绝对要闹僵。”幻溪盯着他二人离开的身影说道：“要不是这样的话，千燚可就错失一个良友了。”说完，玥铭见他二人在小声嘀咕什么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也听听好不好？”
　　幻溪笑道：“也没什么事，咱们也收拾好准备走了吧。”玥铭双手环胸抱着，“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哇！”说完风硕打开他的折扇，捂着嘴小声说道：“这孩子这么急躁，这一路肯定上不会太平！”幻溪笑他，“你自己也差不多，走啦！”
　　月华与千燚二人来到幽冥地府，此时幽冥地府门口望进去还是只有判官守着。月华走了进去，不过千燚确实被拦在外面了。千燚不悦地皱了皱眉，月华便对他说道：“先别急，既是来道歉的，就得拿出诚意来。”
　　千燚看了月华一眼，默默地退后，“那好吧，那就等你的消息了。什么时候他幽冥地府肯接受我道歉，我再进去。”月华对他浅浅一笑便进去了。他不知道千燚到底干了什么，竟被禁入了。判官一见月华来此便放下笔对他行礼慰问道：“见过清衡仙君，不知仙君身体恢复如何了？”月华不紧不慢地回复道：“已经好了很多了，多谢判官关心了。”说完，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看到黑白鬼使的身影之后便问道：“怎么二位鬼使不在？现在人间还是未时，总不会在人间当差吧？”
　　判官叹气，一副此事很复杂的样子。“他二人确实在人间当差，主要是最近人间又不大太平了。哎，前些日子据说这事竟是比五百年前更严重些，天宫的好些天官们都无从下手。”月华点头表示了然，“此事现在由玥铭在查，待我了了这边的事之后也去尽快查清此事。”
　　说完，判官抱着他的罪状书，扶了扶眼镜，向门外看了眼，看到千燚之后他吓了一跳，险些把书弄掉了。他喃喃道：“怎么又来了？”说完，月华便解释道：“妖君此番是来道歉的。你也知道，妖君五百年前刚做妖君时年纪尚小，如今他也不过才三千岁而已，如今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在外边等你原谅呢。”判官听他说着脸有些红，想到自己已经四千八百岁了，确实也不该同他计较，只是幽冥君那边他也不好定夺，毕竟幽冥君年纪也不大，倒是爱计较这些。
　　判官回头看着月华，扶了扶眼镜，一脸为难：“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对于我来说不算大事，妖君年纪小可以理解，不过幽冥君她年纪也不大啊，她那边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月华有些好奇，不知千燚到底是怎么得罪的幽冥君，可他确实也不好过问。他叹气，“既然如此，不知幽冥君可在？我直接去问问她的意见如何？正好我来此也是为了找幽冥君的。”
　　说完，判官则为他引路道：“幽冥君此时正在罗玉殿，清衡仙君这边请！”说着便带他往黄泉走去。罗玉殿与刑场在相反的方向，路途景色也是不同的。起初月华还以为幽冥鬼府真如三界所说一般，乃人间炼狱，三界最为恐怖的地方。其实并非如此，幽冥地府也有它独特的美丽之处，只见判官带他走在一条红褐色泥土的小路上，四周长满了彼岸花，花朵随风飘摇，鲜红色的蝴蝶在周围飞来飞去。他抬头往上看，只见一轮暗紫色的弯月挂在天上，星星在空中闪烁着，银河仿佛触手可及。月华不由得想起黄泉路上的传言来：据说黄泉路上若是没有鬼差引路，无论是谁都会迷失于此。这么看来，果真不假。
　　月华慢慢地走着，彼岸花田终于有了尽头。只见深绿色的忘川河从远处朦胧的山蜿蜒而来，从奈何桥下穿过，又延伸向远处。桥边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字，只是太小了他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他猜想，那应当是三生石吧。他踏上奈何桥，桥下的忘川滚动起来，一个个骷髅头用它们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还想跳在努力往他身上跳，他倒也不怕，跟着判官继续走。
　　过了奈何桥便是孟婆堂了，只见一个破败的小屋立在一个老妪身后，说是屋子倒不如说是几根房梁搭起来的，若是有风吹过便会倒塌。那老妪脸色苍白却画着浓妆，梳着姑娘的头饰，还带着一朵大红花儿。她穿着一身红衣，看样子年轻时应该是位美丽的女子。她看见月华便端着一个精致的碗过来想要递给月华：“哎哟，好精致的小哥儿，来，喝口汤！”判官一见连忙拉住她的手，对月华作出一副带着歉意的笑，然后又对孟婆说道：“阿嫣，这是清衡仙君，不是凡人！”孟婆大声回复道：“啊？你说什么？听不见听不见！”
　　判官叹气，拉着孟婆的手示意月华快进去。月华感觉很有意思，但他不做多停留，直接进去了罗玉殿。殿门口阴森森地站着两个鬼使，一见来人便作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却只是吓唬人罢了。月华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只见幽冥君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高椅上修指甲。她年纪不大，倒向人间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可她化着浓妆，妆容与那孟婆别无二致。
　　月华对她行礼道：“月华见过幽冥君。”幽冥君一听便抬眼看了眼来人，然后确定是月华之后立刻从高椅上下来，“原来是清衡仙君，仙君不必多礼。”说完，她便走到月华面前，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的地方。这是三界统一的礼节，但凡三界位高权重者，都是站在用一个高度的地方交流。不过这样月华便只得低头看她了。因为她个子很矮，虽像个十三岁的凡间女孩，但身高却只有凡间女孩的一半。
　　她唤鬼侍端来茶水，二人坐到了椅子上，示意月华一同坐下。随后，她才问道：“不知清衡仙君所来是为了何事？”她一副大人的做派，但举止却十分生硬。月华不拆穿她继续说道：“在下为两件事而来，一是寻人，二便是为妖君的事而来。”说完妖君二字之后，幽冥君脸色一变，“寻人可以，妖君的事免谈！”说完她发觉自己似乎漏出本性，又咳嗽两声，喝了喝茶。
　　月华不知千燚到底怎么惹着她了，便想着法子为他开脱道：“寻人倒是不打紧，不过妖君现在正等着来向幽冥君您道歉呢！”说完，幽冥君无意识地嘟着嘴：“谁要他道歉啊！不稀罕！”说完她脸色微红，转头不看月华一眼。月华喝了口茶，说道，“不管妖君他是如何惹了您，再怎么说也得给他个赎罪的机会吧？”
　　“不给不给！他自己寻不着人他自己活该！他凭什么来我幽冥地府闹啊？我再怎么说，也是要面子的。”月华收敛了笑意，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恕在下多嘴，幽冥君不妨说说他究竟何处惹了您？也好让在下想个法子来替您出主意。”说着幽冥君便怒了。“他，他那个疯子！大闹我幽冥地府，毁了我的罗玉殿，他还把我丢进了忘川里面！呜呜，你不知道，那忘川里的骷髅头有多恶心，我……我就算把他丢进去泡上一天我都难解心头之恨！”
　　想到忘川里的骷髅头他也不由得头皮发麻。他默默地为千燚祈福道：叫你胡来！居然对女孩子也下得去手！月华对她提议道：“那不如让他自己跳下忘川里去？”说完月华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奈何幽冥君竟立马答应了。“那好啊，要是他愿意跳进去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不过以后他不准再进我罗玉殿了！”
　　月华扶额，有些头疼，这该如何是好？不如，我替他跳得了。不过，不知忘川同人间的河是不是一样的，毕竟，他畏水。若是传出去真身乃石头的他畏水，只怕会成为三界笑谈之一吧。
　　“哎，对了，清衡仙君不是来问人的吗？不知仙君所问之人是？”说完月华放下心中的焦灼对幽冥君说道：“约莫五百年前一个叫黎沛的小姑娘，她是因妖族协约而死。”说完幽冥君点头道：“噢，她呀，五百年前鹿族长和龙王来问过，那时候她在受刑。挺可怜一小姑娘，替那前任龙王受了百年的刑，转世的时候那浑身是血，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我至今都记得。说起来那龙王也真是绝情，竟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名儿告诉人家小姑娘了，害人家受苦不说，居然都不来看望一下，啧啧！”
　　月华叹叹气，为茂塬开脱道：“指不定他不知道这协约会使那丫头在幽冥地府受刑呢。”说完幽冥君鄙视了他一眼，“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俩可是挚友，你当然会给他开脱了。那这五百多年来他连问都不问人家一声，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说完，她摇了摇头，觉得忘恩负义这个词似乎不妥。
　　她懒得去想茂塬的坏处了，招出十方镜，镜中是此时的人间，一根红的的线在人间游走，而画面也跟着线在移动。突然，红线钻进了一家名为李府的家里。进去之后一直不停的越过所遇的人，最后来到一处清幽僻静的小苑，苑里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上绑了个秋千，一个身穿水粉色棉袄的女孩坐在秋千上思绪纷飞。那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望着不远处的小池塘，里面空荡荡的一潭死水，虽是清澈见底，但毫无生气。
　　幽冥君指着她说道：“诺，就是她了。这是垣城李府家，可别找错了。”说完她又说道：“清衡仙君可得说话算话，让那臭狐狸自己跳下忘川，否则我才不会原谅他的！”月华迟疑了，不知该怎么跟千燚交代。眼下他同千燚的关系也并不要好，只是比之前好得多。也许是幻溪替他劝了千燚也说不准。他叹气，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幽冥君说道：“在下并不敢保证能叫他愿意跳进这忘川之中，不如让我跳进去如何？”
　　幽冥君没想到他尽竟然会这么说，毕竟没有谁会自愿往那忘川里跳的。“那可不行，他自己做的事怎么能由清衡仙君你来承担呢，不行不行！”说着月华便扯谎道：“是不相瞒，其实我欠了千燚的人情，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若此事能叫我偿还这人情便再好不过。”
　　幽冥君觉得有些绕，但她想着却觉得有道理，于是她答应道：“那好吧，你替他也是可以的。”说完，她便同月华一起出了罗玉殿。此时判官还拉着孟婆，孟婆见月华和幽冥君一起出来对他二人便行礼，判官也因此得以解放。幽冥君对判官道：“去把妖君放进来吧。”月华觉得此事可能会越描越黑，他对幽冥君说道：“待会若他来了便说我回去了可好？毕竟我不想他知道此事。”
　　说完，幽冥君了然，“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你是叶临絮呀？”说完，月华一愣，继而点头道：“是，不过希望幽冥君能替我保密。”幽冥君不懂他的难处，但好在她为人爽快，便说道：“好，不说不说。”说完，月华便来到奈何桥上，他闭眼，投身入那忘川之中……
　　忘川的水很凉，凉进了骨子里。骷髅头们一见有人掉进忘川里便兴奋不已，争着向月华游去。月华天生畏水，却又不懂的浮水，便只得任由自己不断的下沉。
　　幽冥君还没反应过来月华便已经跳了下去。她趴在奈何桥上看着，水里翻腾着，是无数的骷髅头们在向着月华冲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她大叫：“清衡仙君，你快上来呀，我……”千燚正巧来到此地，听见她的呼喊，大声质问：“你说什么？月华他，他掉进去了？”
　　说完，千燚跳下了忘川，向月华游去。幽冥君见他自己跳入忘川却高兴不起来。“怎么办呀，我好像做错事了！月华人这么好，我怎么能让他跳进忘川呢！”
　　千燚朝着月华的方向游去，骷髅头们见又有人跳下来便向他游去。无数的骷髅头向他扑来，奈何他掌火，在这忘川里竟是无能为力。他拼命地用利爪抓破骷髅头向月华游去。他只觉得心里很空，像是在拼命抓住自己的珍宝。在月华快要沉入水底时，他看见月华的脸似乎变了一个模样，但是骷髅们的阻挡使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月华的脸。
　　三界传言，忘川之水会逐渐消磨掉在凡尘里的记忆，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会将阿燚忘掉了？月华闭了眼，任由自己沉下去。千燚破开骷髅头们的包围，将月华抱住。可他看不清月华的脸，仿佛一层薄纱将他的五官罩住，却在朦胧间与叶临絮有些相似了。千燚忍不住嘲笑自己多想了，他怎么会是叶临絮呢？若真是，叶临絮怎么会舍得不认他？
　　幽冥君派了无数鬼使下去营救他二人，当然，重点是月华。月华是千燚救起来的。当千燚抱着月华起来时，他的双手鲜血淋漓。月华被拉出水面时呛了几声，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衣服和头发贴在身上，粘粘的。千燚不悦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好歹是天宫的清衡仙君，不至于如此大意吧？”月华垂下了头，一副愧疚之色，“我确实是太不小心了。”旁边的众位鬼使假装自己方才没看见月华跳进去。月华上了岸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幽冥君看到了月华在水中的脸时吓了一跳，好在千燚并没有看出来。
　　幽冥君着急道：“没事吧？”说完她又瞪了千燚一眼，“既然你救了清衡仙君，那说明你还有点良心，以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你可不许进我的罗玉殿了，还有，你那个故人的事也免谈！”说完，她带着众位鬼使回了罗玉殿，仅留他二人在三生石旁。千燚替他化干水，再替自己化干。他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对月华说道：“走吧，回去梳洗一番再去找幻溪他们汇合。”
　　月华心生愧疚，走在他身旁：“抱歉，没能替你……”
　　千燚打断他，“我不想听你道歉，走吧。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说着，他拉住月华的手，拖着他往前走。月华想起在人间历劫时，那时候阿燚也喜欢这样把他拖走。月华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好在并没有什么变化。千燚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好像并不期待着寻找那个人了。难道忘川的传言是真的？真的要忘了你吗？我的阿絮……
　　回到叶府，千燚直接带他去了净室。回了人间他才发现此时竟已经天黑了。不过幻溪他们三人却仍然没有回来。
　　净室里接的是一处温泉，里面与他的洗浴池很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周围摆着各种香露，还有备用的换洗衣物。里面的水冒着水汽，将整个净室营造得如同天宫一般，身处云彩之间。
　　千燚拉着月华进了净室之后便放开了手，“请自便。”说完，他自己脱了衣服便踏进了水池之中。月华静静地站着，盯着他，脸色微红。千燚透过雾气发现他站着没动便问道：“怎么了？”月华摇摇头，又发现对方可能看不真切便找了个离他较远的地方脱衣下水。
　　水很温暖，将浑身的寒意一点一点驱除。他坐在水中，那水也刚好到他锁骨的位置。千燚在远处清洗着，水面不停地荡漾着。他脸色红润，坐在角落一动不动。沉默了一会他才说道：“今天，谢谢你了。你的手怎么样了？待会我替你包扎一下吧。”千燚散了头发，抹上发露，香气慢慢地传到月华那里。是栀子的味道。千燚似乎心情不错，“没什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月华捡了香露，解开头发也抹了起来，正好也是栀子的香味。没过多久，千燚又问道：“那个丫头的事问的怎么样了？”说完，月华不紧不慢地回道：“在垣城，李府家。正好去六映湖找茂塬。”说完，他感觉千燚在向他走来。他在角落里静静地坐着，看着来人。
　　千燚的脸逐渐出现在他眼前，“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怪那些鬼骷髅要缠着你。”月华看了眼身上的伤疤，有些已经好了，有些比较严重的还留着疤。“这些……之前除妖邪的时候伤的。”千燚上了岸，化干身上的水，找了件衣服穿上，又随手拿了个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饰。“竟还有妖邪伤得了你。”月华沉默不语，他也觉得这回答十分不妥，但也没别的借口可以用了。”千燚看着那簪子说道：“给我的簪子，可别忘了。”说完，他走到门口，“洗快些，我去吩咐人做饭。”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月华松了口气，闭着眼睛，拼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有些恼，原来忘川的传言竟是当不得真，不过好在千燚对叶临絮的执念应该没那么深了吧？在池中泡了没过多久，也起身挑了件浅蓝色的衣服，上面绣着梨花以及两只小云雀。他用自己的白玉簪也随意挽了个头发，出门时幻溪一行人正巧回来了，在前厅说个不停。
　　月华来到前厅，只见千燚穿了件白色的衣服，上面印的是水墨画的红狐狸。倒是挺可爱。玥铭本就说个不停，一见他出来便变了脸色。不得不说，他二人这装扮很像，可却穿出了不同的气质来。
　　千燚回头见月华出来了便问道：“身体可有不适？”月华摇摇头，他本不想让玥铭知道这件事，奈何千燚却当着他们三人的面直接问了出来。忘川水极凉，就像是刚化了冰一样，凉到骨子里。玥铭急了，连忙跑过来对月华问道：“师傅怎么了？可是受伤了？”月华叹气，无奈地回道：“没什么，说说你们今天去查的怎么样了吧？”说完，幻溪便接道：“今日我收到消息说是垣城那边有异样，于是我与他二人前去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只是，断垣山好像有些不对劲。”说着，风硕也皱眉说道：“都说这断垣山乃人间八大门派之首，可如今我三人前去探查时发现门派里竟毫无人烟。”
　　玥铭不甘示弱也接着说道：“可那垣城中的百姓竟无人察觉，都说不曾见过那些修士下过山。”月华皱眉，与千燚对视了一眼又别过头。“不如待会儿我们一同前往，也好探查究竟。”说完，千燚和玥铭异口同声地拒绝道：“不行！”月华看了两人一眼，幻溪走过来对他说道：“你放心吧，垣城那边有我安排的眼线，这事急不得。不知那些妖邪下一次又是何时出来，且先等等。”
　　风硕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此番仙君可有替我问到小丫头在何处？”说完月华有些犹豫，却还是缓缓地说道：“在垣城，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