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楼花密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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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女子再次眨了眨眼：“小姑娘？”
“越……越十三。”
楼花门第二百一十三代传人，越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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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女子听到越十三这个潦草的名字，依旧面容不改，眼睛弯弯地道：“真是个好名字。殿下，您说呢？”
此话一出，其他三个巫尸都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只能尽力抿着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酆都冥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具女子当即刻抿了抿嘴，老老实实地站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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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确定九霄神雷的方位，酆都冥君便转瞬即至，带着四大巫尸降临在了楼花山上。
只是，他确实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龙神和地仙。这两个人都绝非寻常之辈。
尤其是龙神居然会揽着少女，看着她沉睡过去的面容怔怔出神。若非知道龙神与金乌的往事，他见到这一幕时，就会直接出手。
酆都沉默地看着那个沉睡的少女，她比记忆里那个渐渐模糊的人影，似乎年少了许多，神情轻松了许多。
倒是地立在一旁仙先行开口，温文地道：“许久不见冥君了，莫非此番，也是为这一代的驭鬼师而来？”
酆都淡淡道：“鬼灾四起，不得不跑这一趟罢了。”
就在这时，少女终于慢慢醒来。
她看见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神色难掩惊慌，急忙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边向对方道谢。
龙神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有些迟疑，片刻后还是放下了手，默然地站在了一边。
少女面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大脑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人经过轮回之后，难道竟然会变化如此之大吗？
酆都冥君忍不住叹了口气。
巫尸女丑显然心领神会，笑盈盈地上前一步，眨着眼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张了张嘴又赶紧抿上，顿了好一会儿，才干干一笑地道：“越……越十三。”
也罢，她不肯承认也无妨。
重活一世，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本就不应该打扰她新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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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听见那个穿着一袭黑衣的冷峻男子，神情平静地道：“叫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下鬼灾四起，将来很有可能会愈演愈烈，你作为这一代的驭鬼师，预备如何应对？”
她的脸色还有些虚弱，毕竟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听到这个沉重的问题，还是紧张地忍不住咬了咬唇。
“驭鬼之术只能镇鬼救灾，但无法重塑轮回。”
男子道：“你怎么知道轮回有失？”
“我刚才勉强驾驭的那只厉鬼，法力极高。它在我身上时，我与他灵感相通，能非常敏锐地察觉出，仅仅在西岭一带，就有至少上千只厉鬼，而且都非寻常凶煞可比。”
“若不是冥界轮回有失，这些厉鬼怎么会同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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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冥君看着少女，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语气平淡地道：“你猜得不错。”
“轮回的确出现了问题。就在昨夜，有人闯入冥界，引起轮回暴动，险些造成忘川决堤，如今只是勉强控制，但并未治本。”
“若是任何事态继续发展，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三界轮回就会摇摇欲坠，一旦危险爆发，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
冥君坦然的承认，不由让众人齐齐侧目，心中惊讶。
酆都仿若未见，继续淡淡道。
“那些厉鬼一日不归，阴阳交混，轮回就一日不稳。”
“所以，本座才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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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苦笑一声。
“我自然明白，诸位忽临楼花山，定是有所有嘱咐，”随后，她咬了咬唇，试探地道：“只是还没请教，敢问尊上是哪位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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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看着她有些躲闪试探的眼睛，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缘由的怒气。本不想说出真实身份的他，如此缓缓道。
“你可以唤我，酆都冥君。”
见少女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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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现在只想再次晕过去算了！
她脑海中嗡嗡作响，如果眼前人是冥界至尊，那他身后的四个青衣人，还有这个揽着她的男子，旁边那位仙人只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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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女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众人都知道，今日一行，便要到此为止了。
最先离开的正是唯一暴露身份的酆都冥君，他依旧神情淡淡地，拿出一枚碧绿玉符，递给越嘉。
“这是本座的信符。如今鬼灾现世，想来你定要下山去镇压厉鬼，务必拿好它，必要时可救你一命。”
越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四个青衣巫尸看着少女不甚明白的神情，不禁欲言又止，最后彼此看了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跟着冥君离去了。
很久以后，越嘉才知道，酆都令符，以符为令，号令万鬼，莫敢不从。
乃是三界之中，一等一的绝世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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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离开的是龙神，他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留下什么信物，只是深深地看了越嘉一眼，险些让她心里发毛，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越嘉看着他的背影，暗暗舒了口气。
这位救命恩人的眼神，着实太过复杂了。刚睁眼的时候，险些让她以为，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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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便转过身看向一脸笑意的地仙，刚要眨巴着眼请教对方来历。
那人便莞尔一笑，道：“你不必看了，我和那两位不一样，不是为你而来。”
“我曾……受到你的一位祖师相托，要我对楼花山多加看顾。今夜异变，我担心有脱困的厉鬼前来骚扰，所以才来看一看。如今既无大碍，也是该离去了。”
“今后镇压厉鬼之时，切记万事小心。”
越嘉急忙行了一礼：“是，多谢前辈嘱咐，晚辈一定铭记。”
等她行完礼，抬起头来，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转眼间，原本满当当的院落，便空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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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看着满地血红的碎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时候下山去了。
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踏上真正的驭鬼师之路。
师父真是一点没说错。
她果然天赋异禀，资质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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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鬼之术奇诡复杂，对资质的要求极为苛刻，与寻常的修行大不相同。
楼花门虽然自上古传承至今，可有资格被称为真正传人的弟子，仅仅二百一十三人。
因此传到越嘉，正好是第二百一十三代。
（越嘉：说的也是，否则山门祠堂的牌位早就放不下了。）
历代传人中，除了开山祖师以外，修为最高的当属第四代和第六代祖师。
第四代祖师据记载是一位亡国公主，恰逢灭国之战，血流成河，怨气冲天，她在叛军攻入王宫即将自刎之际，被游历到此的三代祖师一眼相中，即刻点化入道。
三代祖师问她，要不要报仇复国。
她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但自此一生，两百多年的岁月里，再未开口说一句话，终生不语。
第六代祖师则和四代祖师性情截然不同，她出身来历不详，只知她名号“青阳鬼女”。楼花门对她的记载十分公正，直言不讳，说她恣情纵欲，面善而心恶。
彼时九州道法不昌，她的修为一时无人能压住。
不知为何，她一怒之下，竟然号令千万鬼众攻击曾为九州第三城的青阳城。一夜之间，青阳城内人鬼相杀，血肉模糊，百万生灵自此同时陷入寂灭，青阳城更是彻底沦为人间地狱。
五代祖师无奈之下，只能隔代传艺，自己代徒收徒，在将楼花驭鬼术传给七代祖师后，与修行有成的鄄城地仙联手灭徒。
她自己则舍身成仁，和六代祖师二人同归于尽。
师徒两人魂魄尽消，再无轮回。
楼花门还记载，因为青阳城怨气经年不散，七、八、九，三代祖师均心有愧疚，发誓以自身修为行地祇之事，引导百万生灵往生轮回。
这一笔债，历经九百年方才还清，但是昔日名城已不复存在。
也正是从七代祖师起，楼花门祖训加了一条——以人驭鬼，切勿以鬼驭人。
越嘉每次读到这里，都怀疑当年六代祖师是修炼走火入魔，被恶鬼反噬，才有了这么可怖的性情。
但是历代祖师都没有提出这一件事，而且此事也无法得到证实。
这样的恐怖往事，纵然封沉于过往岁月，偶然阅之，也足以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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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事之后，七代祖师立下祖训，楼花山弟子，不遇鬼灾，不得擅出。
历代传人都谨守此训，常年避世于山。除了鬼灾当世，她们一生之中，只有在大限将至时，才离山北上，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北冥阴泉。
昔日，越嘉读这一段典籍时，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成为真正的传人。
她一度以为自己也是诸多混吃等死、就负责看山守门的楼花弟子之一呢。
倒是师父对她格外有信心，不仅仅是在临行前，就特意为她选择好了第一只灵鬼，还把驭鬼术修行中的一切关窍，提前一一讲给她听。
就像是笃定了她一定能修行到驭鬼术的最高境界。
虽然师父一直说，她资质极佳，可越嘉也一直迷惑，自己的资质到底极佳在哪里？
直到今天，她终于知道了一些端倪。
对驭鬼师而言，沉重的因果固然随时会反噬自身，可也能成为她们修行的补药。
比如，她那些复杂恢弘的前世记忆。
当然，还有刚才那这些令人头痛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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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祠堂内。
收拾好行李的越嘉，跪在祖师画像和祭坛之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一去，山高水远，不知归期。
希望各位祖师保佑，愿我能顺利修行有成。渡阴阳以轮回，还人间以太平。
（预卷完。）
（下一卷，幽冥密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楼花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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