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隐曜》拾旧南

15、第 15 章

　　北辰曜悬空漂浮在水面上空，心情复杂的低头看着脚下的少年，夜空中繁星点缀，偶有几颗流星在北辰曜身后划落。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北辰曜盯着洛辰看了多久，一直昏迷的少年微微动了动手指，皱皱眉好像是要苏醒过来。
　　北辰曜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静静地看着洛辰慢慢睁开眼，把目光移向自己，却没从他的双眼中看到惊讶，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出现一般。
　　就这样一人低头，一人仰望……
　　突然，北辰曜轻轻抬手，洛辰也随之浮上半空与北辰曜在同一水平相互对视。洛辰依旧不慌不忙的行了个礼，就好像是这会儿才看见自家宗主似的。
　　“弟子洛辰拜见宗主。”
　　北辰曜也不说破，微微颔首示意。
　　洛辰径直说完也不管宗主大人的回应，视线就被脚下一望无际的湖——大概也不能被称作是湖吧——抓住，只是，湖底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一丝光芒……
　　待洛辰想要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就被不知是何时来到自己身前的北辰曜一把抓住右手，被灌入灵力。而胸口的印记也在这时发热，洛辰就感觉到毕宿有些不受控制要出来，好像还有另一种力量也想要破体而出。
　　洛辰想要抬起左手推开北辰曜，奈何被钳制住全身动弹不得，洛辰只好调动体内的魂力压制体内那另一股力量，却不想自己的魂力一碰上北辰曜的灵力就纠缠了上去。
　　北辰曜意外的看了洛辰一眼，暗自加大灵力输入，洛辰右手上一把赤色长刀忽隐忽现，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出现，落在洛辰手中。
　　洛辰一拿到毕宿，北辰曜对他的束缚便消失了，下意识向前挥刀，北辰曜像是预料一般向后退开几步。
　　洛辰左手按在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握刀的右手也不停地颤抖。
　　“呼——不知、不知宗主这是何意？”
　　北辰曜没有回答他，只是同样将手放在胸口，洛辰横刀与胸前，警惕地看向北辰曜，预防他又对自己出手。
　　只可惜，天境在虚灵境面前还是太弱小。
　　不知北辰曜做了什么，洛辰只觉得自己又无法行动，好像被禁锢在这个空间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北辰曜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北辰曜抬起右手落在洛辰心口，轻轻向下一划，洛辰的衣服瞬间被破开一道口子，露出胸口的赤日印记。
　　洛辰顿时红了眼眶，颤着声说：“欺、欺人太甚！”
　　北辰曜看着他的样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疑惑，想了想，又拉开自己的衣襟——洛辰像是被吓到，连忙闭上眼，眼角还有泪珠，“就、就算你是宗主，也、也不能如此、如此——”
　　“如此什么？”
　　北辰曜伸出一根手指在洛辰眼前划过，洛辰不由自主张开眼看着北辰曜近在咫尺的脸，瞬间大脑放空。
　　他也不介意洛辰这般的表现，低头看向自己和洛辰胸口同一位置上的印记——只不过自己是一轮银月，而洛辰是一轮赤日——却是在此时同时闪过流光。
　　北辰曜也召出自己的烬夜，烬夜一出便缠上了洛辰的毕宿，这时，洛辰才回过神来，惊诧不已地看向北辰曜，“你？没想到堂堂第一宗的宗主竟也是北落后人。”
　　北辰曜挥手复原洛辰的衣裳，又慢条斯理地穿好自己的衣袍，淡淡地反驳道：“你错了，本座并非北落灵族之人。”
　　“不可能！唯有我北落弑之一脉方可召出魂炼，你胸口的印记也是证明！”
　　北辰曜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唤回烬夜，毕宿也回到洛辰手中，洛辰收回毕宿，直直地看向北辰曜，誓要其给个说法。
　　北辰曜不语，只是抬起手，红色的灵力在手中流转不经意化作无色的魂力又瞬间变换成蓝色，而在北辰曜的眉心，一抹水蓝色的水滴状印记也若隐若现。
　　洛辰不由瞳孔微缩，怔怔的看着眉心上代表着御之一族的印记，久久不语。
　　这时，北辰曜才收回灵力，泰然自若的站在洛辰面前。
　　“你——与落仙岛是何关系，与北落灵族又是何关系？”
　　“这里就是浮天秘境第十层……”
　　洛辰愣了愣，自然知晓这是第十层，却不明白北辰曜说这个干什么。
　　“同时也是历任浮天宗宗主埋骨之地。”
　　洛辰万万没想到这里竟还隐藏这样的秘密，而北辰曜却还在说。
　　“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与浮天宗有缘，与星罗殿有缘，而你胸口的印记说明，你与本座——有缘，若是本座再问你……”北辰曜直视洛辰的双眼，“洛辰，你可愿入星罗殿？可愿成为浮天宗的继承人守护这片大陆？”
　　霎时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所以，那时候你才命人去寻我，你才将我留在你身边……
　　那你可知，你要寻的人本不该是我，而我，只是一个小偷……
　　“抱歉，弟子生是羽霞殿的人，死是羽霞殿的鬼。”
　　“更何况弟子并非天意之人，弟子何德何能能承如此重担，还望宗主莫要为了弟子一人坏了规矩。”
　　北辰曜看着跪伏在眼前义正言辞拒绝的少年，不知怎么心头泛起一丝不适。
　　北辰曜忽略那抹伤感，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既你不愿，此事就此作罢。”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会再有第三次。”
　　洛辰这才直起身，“谢宗主。”
　　“如此，你也不好再待在第十层，本座送你回第七层罢。”
　　“谢宗主。”
　　说罢，两人不再说话，洛辰沉默的跟在北辰曜身后，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小岛，小岛上唯有一棵枯木树立在中心。
　　北辰曜指着枯树，说：“通过这枯木，你便可回到第七层。”
　　洛辰抬头看向北辰曜的背影，良久，才扯了扯嘴角，“谢……宗主。”然后走过北辰曜身边，头也不回的走向枯木。
　　在洛辰踏入枯木前一刻，北辰曜开口：“日后，莫要如此轻易便将自己的身份随意告知他人，须知斩草除根，人们总是下意识恐惧他们不了解的力量，现在的你还是太弱小。”
　　洛辰听见这话停下脚步，轻声说了句“弟子谨记在心”后，整个人就没入枯木之中。
　　北辰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多说那一句，只是回过身瞬移回到开始两人待着的地方，低头深深的望向湖底——遍布各种已失去光彩的兵器。
　　召出烬夜，右手持剑，左手轻抚剑身，喃喃自语：“委屈你了。”
　　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在即将落下时，又停驻在半空……
　　【恢复得不错。】
　　“嗯，好像在这第十层……限制没有那么多了。”
　　北辰曜醒过来后睁眼便是熟悉的地方，随即看到手中的烬夜，露出怀念的表情。收起烬夜后，北辰曜闭上眼，明显感受到魂魄恢复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回去吧。】
　　“好。”
　　空中流星顺着注定的轨道坠落……
　　第十层也瞬间空无一人……
　　一阵晕眩过后，洛辰立刻扶住身旁的大树，突然就被一股磅礴的灵气冲入体内，体内流淌的魂力自发上前困住涌进来的灵气团，这才没让灵气到处乱窜伤到经脉。
　　洛辰下意识在自己周围部下一个结界隔绝灵力疯狂涌入，右手抚上额头，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这时，洛辰才有精力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幻波镜外，画面一晃而过，终于捕捉到洛辰的身影，莲潮生注意到，好心的提醒叶衣染：“叶殿主，洛辰出现了。”
　　叶衣染这才收回探查的灵力，离开浮天台回到浮天大殿前，看向幻波镜中。
　　果然，洛辰已经回到第七层，此时正闭目休养。
　　叶衣染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客气的朝着莲潮生道了声谢。
　　莲潮生似乎也不在意之前发生的事，回以温和的微笑。
　　此时，距离浮天秘境关闭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也就是说，在洛辰与北辰曜那看起来短短的几个时辰，实际上在外界竟是已然过去将近一月。
　　第六层的贺锦和云延彤这时已经来到莲玉之前的位置，而莲玉却只是艰难地向前挪动了十步远而已，沉浸于修炼中的三人自然是不曾知晓发生在洛辰身上的事。
　　洛辰从第十层出来后，也不急于炼化体内被魂力紧紧缠住的灵气，微微有些愣神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下，茫然的看着远方。

　　叶衣染看着幻波镜中洛辰的神情有些低沉，下意识皱起眉头。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切还得待秘境关闭后再说。
　　没过多久，洛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当先沉下心神炼化一开始的那团灵气，这一坐又是半月过去，不过值得高兴的事是，借着第七层更为纯粹的灵气，洛辰一举冲破天境二阶的槛。同时在第七层外围寻到一处洞穴，在剩下的半月不到的时间里借第七层的灵气惯体锤炼经脉的韧性。
　　终于，在秘境的最后一天，洛辰的身体强度也追上了修为境界，魂魄更是变得更为凝实和强大。可以说，若是现在的洛辰拼上融兵和魂炼自爆，至少也能让北辰曜不死也得重伤，当然，前提是北辰曜不会北落灵族的心决功法。
　　这若是放在大陆上随便一个天境高手来说简直可笑至极。
　　一个才天境二阶的人，别说是重伤虚灵境的修者，就是伤及虚灵境一根寒毛也是天方奇谭。
　　但北落弑之一脉就是如此恐怖，否则当年不可能在只有十几个虚灵境再加上几百天境的情况下，就能拉下几十万修者，甚至其中还包括了虚灵境的修者一起消亡。

　　秘境外，浮天秘境所化的琉璃玉珠浮上半空，从中心开始一点一点破碎，最后整颗玉珠化为尘湮，秘境入口再次打开，将秘境内所有的浮天宗弟子齐齐送出秘境，全部聚在浮天台上。
　　洛辰感觉到一阵空间波动，再睁眼便是熟悉的场景。
　　贺锦和云延彤正好就在洛辰不远处，两人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围到小师弟身边询问此次秘境收获如何。
　　洛辰隐去自己误入第十层的经历，抿唇笑笑，低下头略带惭愧地说：“让两位师兄失望了，只不过才突破了一阶而已——”
　　莲玉本是无意间经过三人的身边就听到洛辰的这句话，顿时慢下了脚步，斜眼看了洛辰三人一眼，嗤笑一声，可是后面的话就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洛辰抬头对上莲玉的目光，慢吞吞地吐出嘴里的话：“不过才天境二阶而已，让莲玉师姐见笑了。”
　　莲玉整张脸气得发青，甩袖离开浮天台，贺锦在她身后翻了个白眼，云延彤也只是悄悄向着洛辰比了个大拇指，而洛辰只是谦虚地笑笑：“怎么师姐好像更生气了？难道是我境界提升得太慢，让她失望了？”
　　贺锦和云延彤齐齐笑出声，而周围目睹一切的其他弟子安静如鸡。
　　你那是太慢吗？你那就不是人！那我们这些岂不废物！
　　叶衣染恰好和莲玉错身走来，听见洛辰这话，弯下腰，一指点在洛辰的额头，无奈地说：“你呀，快起来吧，一直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是，师父！”
　　“小锦和延彤都回去吧，我跟小辰还有些话要交代。”
　　贺锦和云延彤对视一眼，纷纷告退。
　　叶衣染轻轻扫了一眼洛辰，说了句“小辰，来雨歇阁”就转身消失在浮天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