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元宵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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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已然是大不如前了。
直至现在，乔云燕也没少从话本子和说书先生那里听得那个如梦似幻的前朝盛世。大唐旧梦之中的长安城，可真是一个穷尽华辞艳藻也描绘不完的旷世神话，只可惜如今的长安已经伤了本源，被金兵统治，就连那个远逃到杭州的大宋也是岌岌可危了。他们现在所居住的长安城，也不过是后来改建的新城而已，曾经的繁华盛世，竟在这几百年内化为了不可想象的幻梦，倒也令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些旧事，总也轮不到乔云燕来操心。她不过一介商贾之家的女儿，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乔家不倒，这就够了。如今长安城虽被金朝统治，确实行很宽厚的两治政策，甚至那些金人还对汉人文化颇感兴趣，也并不阻止平民百姓过节玩乐。但就是这样，乔老爷还是额外请了个先生教乔云燕金人文字，可她平日里就连汉文都马马虎虎，不过是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戏曲话本还感兴趣些，又怎能受得了那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的煎熬？
刚刚落了太阳，大街上便挂满了灯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尽管没了大唐时的风光，但终究还是留了些风韵场面。乔云燕携丫头喜儿乘马车来到了街头早已搭好的大戏台处，那里早就是人山人海了，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等着角儿们开嗓。乔云燕自然也急着上前凑热闹，她穿着一身鹅黄织锦芙蓉裙，外头披着灰鼠皮的描金大氅，脚踩一双柳绿回纹绣花鞋，梳着朝云近香髻，手里捧着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终于挤到了一个观戏的好位置。而午间那光怪陆离的梦，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台上一连唱了几出地方正杂剧，又有两三出杂扮，或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或是征战沙场的桥段。很快地，乔云燕就有些站不住了。一曲才子盼佳人的冗长调子后，她终究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拉着身边的喜儿低声道：“左右在这里站着听戏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戏台后面瞧瞧去？”
喜儿一听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啊姑娘！让夫人知道了，夫人会打死奴婢的！”
乔云燕向来是个胆大的，从她三四岁的时候便敢爬到院子里的桃树上头，把一众仆妇吓得是魂飞魄散，自己却浑然不觉；又曾在私塾里把嘲笑她字写得难看的小子们打得哭爹喊娘。乔老爷对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是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却也不敢像教育儿子那般又打又踢，只剩下罚跪祠堂这么一个招数，使了十多年终究是没什么成效了。“你怕什么，不让我娘知道不就成了？我们就偷偷在后面走上一圈，假装是戏班子里干杂活的，谁也不会发现我们的！”
喜儿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心意已决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顿时哭丧着脸苦苦哀求道：“算了吧姑娘，让人看见了不好。而且接下来可有一出大唐三藏取经的戏呢，姑娘不是最喜欢看打妖怪的故事了么？”
乔云燕不耐烦道：“哎呀，那些个故事我都听腻了，什么妖怪，又不是真的！快走啦，不然我晚上就罚你在屋外跪上一整夜！”说着，她便拉着喜儿挤出人群，绕过路边的车马，一路溜到了戏台子后面。
戏台上唱的精彩，后面戏班子的帐篷里更是忙得热火朝天。生旦净丑个个练习着吹拉弹唱，忙得不可开交。乔云燕走走看看，兴味盎然，只是喜儿在跟在后面胆战心惊，仿佛下一秒就要丢了魂似的。
“姑娘，快些走吧。让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了。”
“我知道了，你别催……哎呀！”乔云燕只顾着说话，却不想走到拐角处与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路过的……”乔云燕深知这个时候跑到此处乱逛是给唱曲的戏子添麻烦，立刻忙不迭地道歉。抬头一看，眼前的竟是个身高八尺有余，人身兽面的大汉。面颊涂了个金黄，还勾着豹子的斑纹，粘着一头金色的鬃毛，当真是栩栩如生。
乔云燕心想这莫不是一会上台杂耍的师傅，大笑着道：“吓了我一跳！这行头可真够逼真的，唬得人一楞！”
那大汉眨了眨眼睛，突然向后跳了一步，大喝道： “吾乃隐雾山南山大王的使者，今日元宵佳节，特奉南山大王之命来到贵宝地，替我们大王寻身前机缘，今世天命。今见娘娘，小的便有了原委回山复命，实在顺遂快哉！”
乔云燕被他说得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只觉得这家伙是在练习着技艺拿自己逗趣儿，便草草地鼓掌，打算快些离开。
“哎，娘娘莫走！”
被莫名其妙地拦住，又听了一堆没头没尾的胡话，乔云燕心中早就不耐烦了。正想回头说些什么，却不料对方先往自己手中塞进了一件冰冰凉的物什。定睛一瞧，竟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钗，钗头刻得是祥云挂松的式样，有些古朴，却也十分精致。
“这是给我的？”乔云燕抬头问道，却不想眼前的人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四下环顾，除了自己和喜儿竟再没旁人，实在奇怪。
深夜，隐雾山折岳连环洞。
洞内，只见那花皮艾叶豹子精正坐在石座之上，扶额打着瞌睡，粗长的花斑尾巴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摆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不消片刻，果然一只小妖跑进洞府，急慌慌地来到了豹子精跟前。
“报告大王，东西已经送到啦！”
豹子精睁开眼睛，坐起身急切地问道：“那她可收下了吗？”
小妖连忙回道： “收下了！大王您放心，那小娘子虽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但既然她收了大王您的礼物，那就是对大王尚有情谊啊！”
“哈哈，好！”豹子精从石座上站了起来，抖了抖披风，叹道，“五百年前我与你相遇，你已是为人妻子，又有那东土来的和尚从中作梗。这一回，你可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元宵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