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恶意［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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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远去。
偏远的郊区公园，临靠一座山。万籁俱静中，忽有一群乌鸦飞过，留下嘎嘎的聒噪音，将吕佩依从漫漫的沉思中惊醒。
她一袭黑绒修身及膝长裙，戴着黑色大宽檐帽和墨镜，只余白色肌肤和艳艳红唇在外。
怀里抱着水嫩的白色百合花。花枝是鲜折的，露珠还沾在花瓣上，轻轻一动，才坠下来，碎成万道金光。
面前黑碑白字，墓主人开心地上扬着嘴角，眉眼弯弯。
不知道黎母从哪里拿出这样一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
毕竟，从见到黎瑶岑的起，就没见她笑过。
就这样吧。
吕佩依放下花。
过去快乐她不曾参与，往后也不会留给她。
哪怕她曾痛苦愧疚地无以复加。
一开始就像猎人追击一只兔子，肆意逗弄对方，每每抓在脚下就放走。打中对方一只腿，放；布下陷阱揪出来遍体鳞伤，放。
洋洋得意拍下照片，直至对方不堪忍受，义无反顾决然地撞了柱。
猎人本心并不要弄死这只兔子，也无意拿它加餐。
只是觉得，好玩。
吕佩依自认为自己早就心灵崩坏。
小时候保姆虐待，父亲三天两头管不住下半身，时不时见着他的手放在不同女人身上。
而生母执拗地沉浸在艺术世界里，对她不管不顾，最后肺癌离世。
不过与其说是对她不管不顾，倒不如说对这世界一切都是冷漠的态度。
每次视线虚虚掠过她，都像是在看一块石头。每次看石头的时候，也不像是在看石头。
像是在咂摸石头背后面的东西。
吕佩依对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坏人也不是天生坏的，都是放养的过。
吕佩依对自己感到愧疚着实觉得是件奇怪的事。
她想起黎瑶岑那个剪碎的日记本，被对方随意扔在垃圾桶里。
她无聊，捡起来，窝了一夜在房间里将它们拼贴好。
然后看着内容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瑶岑说：她长得好看，有气质。
这点她附议。
黎瑶岑说：她像个大姐姐，希望能好好相处。
她嗤笑一声。
黎瑶岑说：那香是什么？真好闻。
她想：万块的东西，你当然不知道。
……
当初觉得鄙视恶心的事，现在居然是那么一丁点的美好回忆。
不过，做错事无法挽留才来悔过，在他人看来也实在是一件很虚伪的事吧。
她也觉得自己虚伪。
吕佩依沿着台阶走，走到柏油路旁，黑色豪车静静等候着。
车里一个司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她今天搬家离开那座房子。
吕佩依坐上车，车稳稳地开，突然迎面而来一辆车挡住路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熟人，管家。
管家下来叩响了车窗，递呈给她一个东西，道：“小姐，是你今天的快递，写着紧急文件。”
吕佩依满腹疑惑，在车辆稳稳行驶途中，她拆开来。
里面薄纸一张，是一份入学通知书。
叫她，明天入学。
她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慢慢想起。
哟，新学期会来个新转学生。
是叫黎……瑶岑，还是秦歌来着？
反正是……
小杂种一个。
吕佩依捏皱了纸。
她会让对方在学校和家里都混不下去！
“王叔，转头去二水高中。”吕佩依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
回忆的画面被吕佩依新吐的烟气吹散。
一个无头鬼捧着自己的脑袋走过来：“吕姐，去天台开会。”
吕佩依淡淡地嗯了声，出于习惯，下意识地摁灭烟支，突然手一停顿。
烟身挨着她指腹化成青色气流消散。
哪有什么烟。
一切都是自我安慰的幻觉。
吕佩依来到天台。
挤满了很多鬼，毫不掩饰自己丑陋的死相，吵吵嚷嚷像是在菜市场。
有鬼在喊：“方老师呢？”
“哎呦，你别问了，估计还是在墙里呆着呢。他一向不爱参与这事。”
有鬼踢它旁边鬼一脚，对方瑟缩蹲下身，跪在地上，化成一把椅子。
它嚣张地舒舒服服坐上去。
有个傻鬼对着天，一直在锤自己的胸口，喉咙里飞溅出血，在空中绽放成烟花。
红绿两颜色变换。
有鬼在他旁边喊：“恶灵走喽，终于走喽，我们解脱了，撒花撒花～撒小花花～”
腿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珠子，随手揪下几个便往两边扔。
有鬼张开手接住，塞进了自己嘴巴里，边嚼边说：“这个菠萝味的……这个草莓味的……”
众生鬼相。
她小弟给她搬来了一个椅子，也不用去想这椅子到底是什么，吕佩依坐下，翘着二郎腿，手里幻化支烟，夹着。
在天台的扶手上站着柳康，双手在身前十指交叉，高鬼一等。他底下有个影子垂落，身形与他相对。
见鬼员差不多到齐，柳康重重干咳了几声：“肃静，肃静。”
“都听我说！”
“恶灵，并没有灭亡！！”
底下一鬼发出疑惑：“可是我亲眼看见她消失了的啊？”
柳康反问：“那为什么……你们还在这儿呢？‘’
底下窸窸窣窣。
吕佩依没动，身边的鬼如烟般飘走，没过一会，又多道黑影重新拢聚。
一鬼发出“啊—啊—啊——”的厉嚎声。
“我想回家～”
“我想继续我的大学生涯～呜呜呜～”
鬼哭狼嚎全响彻在一块。
“安静！！”柳康大声喝道。
没鬼理会。
他食指中指贴在一起，往那虚空中上下抽动，一位白白胖胖的鬼响应过来，站定，腹部鼓足了气，鼓涨如西瓜，而后放开喉咙对着鬼群吼出来。
一瞬安静。
一瞬也有鬼小声默默道：“好臭啊！”
柳康仿佛没听见这话，满意这安静，继续说道：“虽然恶灵没有消灭，但她也消失了！我们身为恶鬼，天生的压制也没有了！而这座学校，总会不时有陌生人来光顾。”
“到那时，放开手去干吧！肆意屠戮吧！不用再顾虑什么！”他挥舞双臂，眼球凸出来，嘴角露出恶意的笑：“说不定，我们还能取而代之呢？”
烟花继续绽放，欢呼声起，头往上拋，众鬼蹦迪着。
身边群魔乱舞，吕佩依却仿佛置身事外，姿势优雅，烟抽着一直没停，眼睛视线虚虚放在空气里，什么都望尽，又好像什么都没望。
这里，是不是……就是地狱呢？
一个平庸的、无聊的，除了它们什么也没有的地狱。
……
黑暗里。
关于恶意的海报突然起火燃烧。
只烧掉表面一层，露出下面的画来。
教学楼近景，两边挨着的教室都黑着。但若能仔细看去，能在左边教室里看见扭曲的数十张脸的五官和轮廓。
恶意变为二水鬼校四字，难度从两星窜窜窜地升到了五星。
“呵。”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恶意［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