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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罗鸿文的第一次报仇 ...

  •   沉浸在回忆中的罗迎祥被一阵“爷爷、爷爷、爷爷”的呼唤声惊醒,四岁的小孙女罗家慧迈着坚实的小腿向自己爷爷奔过来。尽管罗迎祥已经各种提醒小家慧:爷爷身体不好,家慧要离爷爷远点儿。但无奈,罗家慧一心只想跟爷爷亲近,根本不会听。罗鸿文和孙淑梅知道罗迎祥的病不传染人,也不管这事。最后罗迎祥也只有妥协,由着孙女儿亲近自己。
      现在已经是1977年的夏天,国家刚刚恢复了高考,罗鸿恩和罗鸿容已经不能再被推荐读大学,他们都在那里拼命读书,为未来的高考拼命。罗鸿恩今年16岁,他不想错过高考,所以从高一就发力,而且他也不全在学堂里,一直处于半工半读的状态,学习成绩却好的出奇。罗鸿容今年13岁,刚刚读初中,她不是很聪明但是学习十分刻苦。她现在有了理想,由于受到她爸罗迎祥这些年病痛的刺激,她决心要做一名医生。
      22岁的罗鸿文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父亲了,他的面色黝黑坚毅,身体强壮,是村里赚工分最多的年轻人之一。他的发小曾鸣凤已经当了大队书记的助手,妹妹罗鸿云也因为算数好,算盘溜,被大队要去做会计了,按天折算固定工分。家里唯一的不足,就是父亲罗迎祥身体每况愈下,每天都要吃药,但还是越来越虚弱,最近一年竟然多半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罗鸿文走在路上,想到了孙淑梅又凸起的肚子,想到了幼弟幼妹的学费,又想到了离家外出的大弟罗鸿书,听说他因为倒卖手绢、头花正在被稽查队追的到处跑,他的眉头皱起来。他骑着刚用粮票从别人那里换来的旧洋车子,赶着去镇上给父亲买药。
      在医院里,他碰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表哥刘福兴的丈母娘。老太太正骂骂咧咧地买药,见到罗鸿文走过来就一把拽住他唠叨起来。原来罗鸿文的大表嫂怀上了她跟刘福兴的第三个孩子,她今年才33岁按理说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可是说来蹊跷,自从她怀孕以后,身体就没有舒坦的时候,昨天还见了红,只能摆脱她住同村的娘家妈给她来镇上拿药。老太太是老大不情愿,脸上高高的颧骨因为愤怒更加明显,那张刻薄的薄嘴没有一刻停歇的骂罗鸿文的表哥刘福兴。
      罗鸿文认真地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原来刘福兴去了东北国营农场帮工去了,帮工一年,赚些粮票、布票什么的。他走的时候,媳妇是百般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家里毕竟有五张嘴要填,更何况刘福兴媳妇好吃懒做,根本没有什么进项。刘福兴的丈母娘一点也不想给闺女家帮忙,她的心力都耗费在了儿子身上,她一直撺掇女儿去把孩子打了,但是刘福兴媳妇怕疼畏死,自是不同意。果然,刘福兴走了以后,她媳妇自己在家,不仅天天把孩子弄的又哭又闹,吃不好睡不好,还把自己的身体弄得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老太太再偏心,毕竟也是自己亲闺女,少不得得分出心力照顾女儿,结果引得儿媳妇不满,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这,老太太才满腹牢骚。
      罗鸿文好不容易才从老太太的唠叨里脱身,兴冲冲地往家里赶。他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大表哥刘福兴不在家,觉得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他在路上,就想好了主意。他把药给父亲送回去,又把医嘱转述了几遍,然后跟孙淑梅交代一起说去邻村朋友家帮忙修补房屋,又去曾道远家里借走了他们家那台已经接收不到信号的老收音机。忙完这些,罗鸿文从柴堆底下取出一个旧包袱揣在怀里就出了门。
      那天夜里,天气格外闷热,怀孕八个月的刘福兴媳妇躺在床上是怎么也睡不着。两个儿子睡在侧屋,打闹了半宿后已经安静下来,想必睡熟了。刘福兴媳妇吃了自己妈从镇上拿的药,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可是胸口仍然是闷的。就在她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哧哧的声音,好像村里大喇叭放音之前的声音。但是这大半夜,村里怎么会有事情?而且那哧哧声,似乎就在她家屋后,而且还在移动,但是仿佛一直围着她家屋子打转。
      刘福兴媳妇心头一紧,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有什么人敲大门的声音,她吊起胆子隔着窗户看过去,血液都变得冰冷起来,大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漆黑一片。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雷鸣,风渐渐吹起来,吹走了闷热,但是却吹的刘福兴媳妇汗毛都炸了起来,因为风吹过的时候,她看到了空无一人的门口似有衣摆飘动。刘福兴媳妇一声惨叫,就失去了意识。
      罗鸿文真的去邻村朋友家了,不过是第二天早上。他的朋友家里正在打井,他就真的帮了一天的忙,又陪他朋友喝了半宿的酒,离家的第三天傍晚才回去。他刚到家里,孙淑梅就跟他说起了他大表嫂早产,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孙淑梅说起这事,眼里都带着恐惧:听说大表嫂家里闹鬼了,据村里人说,他们听到大表嫂的尖叫声来到她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件灰色对襟大褂。天亮了听你大侄儿说,那件衣服是咱姑的!当初咱姑去世,她活着的衣服可都烧了,怎么又出来一件灰色褂子?大家都说表嫂逼死了咱姑,咱姑回来报仇了。二表嫂吓得,都偷偷寻看事儿的人了,二表哥也没拦着,不过现在真会看事儿的可不好找了。说到这里,孙淑梅有些疑惑:你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咱姑怎么现在回来报仇了呢?
      罗鸿文当然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姑那件灰色大褂也是他姑去世第二天他送别她的时候,从他姑的衣橱里取走的。除了邻居那位好心肠大姑,没人知道。可他知道,邻居大姑永远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她在去年已经病逝了,在她去世之前罗鸿文还去看了她,俩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罗鸿文安静地看向窗外,眼睛深沉的仿佛没人看得透他的内心:也许咱姑,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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