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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站在钟表里的人 ...


  •   1.时间
      1876年。
      从阿尔比辛街126号的棺材店出来后,奥斯卡夫人匆匆走在路上,今天她穿了一身墨绿长裙,胸前装饰着精巧别致的新月型的水钻胸针,显得十分端庄。
      富有且颇具艺术家气质的乡绅道林•格雷的请帖早在一个星期前就被送到了她手中,这也就意味着本郡三月一度的豪华沙龙开幕在即。
      仲夏的天气闷热地让人烦躁,梧桐树上肥硕的知了不堪重负似的抖动了几下,便“扑”地一声砸了下来,正巧被一位绅士的头发温柔拥抱。

      “对不起先生,请问现在几点了?”奥斯卡夫人向这位不幸路过的医生询问道,显得有些焦急。
      “已经9点02分了,夫人”,医生看了看自己的金色怀表,奥斯卡夫人似乎被表面上那些裱装精致的罗马数字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以致于让医生觉得她的神情有点怪异,“嗯……您需要帮助吗?”

      “不,我在等我的马车……”,奥斯卡夫人看着医生的双眼时有一刹那时间停滞的错觉,好像某个声音如同波纹般一圈圈从脑中扩散开来,像带着魔力的磁石般……许久,奥斯卡夫人终于回过了神,“……哦,瞧!它来了!”
      随着马蹄声的接近,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出现在他们面前,奥斯卡夫人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甚至没向那位好心的医生道谢就询问马车夫现在的时间。

      一段并不十分长的旅途后,她来到了沙龙的举办地点——情人道林•格雷的豪华别墅中。

      格雷热情拥抱亲吻了她,在这间粉色沙龙里,大可不必担心有人会指指点点,因为所有统治阶级为社会制定的道德伦理都是这群疯子大肆嘲笑讥讽的对象。
      “欢迎光临,亲爱的。”道林•格雷的目光热切地盯着他的情人——甚至有些贪婪。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不和妻子离婚(奥斯卡夫人也不止一次这样要求过),他必定会充满激情地高谈阔论一番,诸如,“单调乏味的婚姻,是爱情的断头台,而情人这个词却总是在浪漫与情趣的峡谷中漂流”……“哦,婚姻道德?请问您想要一朵纸做的玫瑰花吗?完美无瑕的花托花萼花瓣,却丝毫没有香味~”……“这种只有不知何时会退散的激情作为保障的颠簸生活真让人着迷”……
      有趣的是,在5年中,他们确实维持着这种变质的“婚姻”。

      奥斯卡夫人带着刚从甜蜜梦境回来般的美丽微笑,她的视线停留在情夫的脸上,看着对方的棕色双眼中倒映出的模糊人形,“我的神,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她问得温柔无比。
      “11点02分,亲爱的丽娜”,格雷陶醉在她的笑容中。
      奥斯卡夫人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微笑,“维克多先生来了,我先去外面透透气,12点时我会在花园后的老地方等你。”

      来到楼梯的转角时,奥斯卡夫人向一位侍女问道,“现在几点了?”
      落地大钟就在不远处,侍女觉得很奇怪,但仍然回答:“已经11点15分,夫人。”
      “谢谢。”
      奥斯卡夫人留下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消失在门口。

      当第二天的时钟敲过12点时,庭院里传出一阵尖叫,随后一群人蜂拥而至。
      在花园后的小河上,漂着格雷和奥斯卡夫人的尸体,格雷的胸前插了一把匕首,两人脚上绑住的绳子缠了很多圈,另一头绑在了岸边的树上。

      “漂流在峡谷中的爱情,”,人群中的医生笑着把怀表重新放回口袋里,写着暗示内容的小纸条被攒成一团丢落在地。

      2.地点
      A:“下一个问题,科内莉亚,《屋顶上的轻骑兵》的作者是谁?”
      B:“柯内莉亚•里•布里塔尼亚。”
      C:“很好,科内莉亚!”
      D:(沉默)
      E:“沃茨大婶,给我块黑巧克力,要五先令的科内莉亚!”
      F:“列车的下一站是哪里?”
      G:“柯内莉亚郡。”

      3.故事
      OPERAⅠ. 魔笛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叫做科内莉亚郡的偏僻地方,有一座古老而漂亮的城堡。
      城堡里住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的名字叫纳西瑟斯。
      她的美貌常常让路过的燕子、松鼠或者其他小动物们以为她是被巫师囚禁的公主。
      而事实上,据说让这位少女独自居住的正是她的父亲,因为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父亲认为还是乡下的空气更适合她。
      而他自己则在遥远的地方管辖着一片土地,偌大的城堡里只孤零零地住着这位少女和几个忠诚的仆人。

      半个月前纳西瑟斯娅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中告知,当他无意提起独自住在乡下养病的小女儿时,热心的亚历山大爵士主动让自己的女儿薇诺娜(据说在他们的血液里还有那么一点儿相同的因子)给她作伴,并且,按照信上说的日期,薇诺娜小姐在今天早上就会到达。

      但是纳西瑟斯见到薇诺娜的时候,却是晚上9点左右。

      “因为半路的时候马车的轮子出了点问题,所以耽搁到这么晚,非常抱歉。”
      从马车中款步而下薇诺娜披着一件银灰色的斗篷,也许是因为长途奔波的劳顿,她的长发漆黑如夜空,而脸色却十分苍白,除此之外,她看上去很有礼貌,长得也十分讨人喜欢。

      这是纳西瑟斯为数不多的与年龄相仿的朋友见面,在高傲的薇诺娜眼里,她显得欣喜而紧张。她想她大致能猜出她的性格:内向、未经世事、不善于表达,却漂亮地令她着迷。

      作为客人的薇诺娜毫不拘谨,她优雅而不失幽默,一个星期下来,两人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你的眼睛像漂亮的绿松石,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电闪雷鸣的一天,纳西瑟斯抱着枕头怯怯地敲了敲好友的房门,虽然这位好友通常房门紧闭严禁任何人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扰,但听见她的声音时,她还是开了门。于是窝在一起的薇诺娜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便这样说道,“但是你的皮肤太苍白了,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你也是,虽然你说那是天生的,但我认为这多少跟你的饮食习惯有关,你总是吃那么一点,简直像刚出生的小猫的胃口。”

      “我觉得那些东西食之无味”,薇诺娜笑得有些揶揄,她抬起少女的下巴,凑近脸颊,纳西瑟斯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中似乎带着水仙的清新,也似乎带着血的甜腥——“血”,她突然想到了这个词,随即又自嘲似的地轻轻摇了摇头。
      “但我却喜欢看你吃东西时的样子,不止是这样,我也喜欢听你说话,瞧这些美丽的牙齿,洁白平整,我都要忍不住用珍珠去形容它们,跟我的完全不同。”
      纳西瑟斯这才注意到薇诺娜唇下尖利的牙齿,她眯起漂亮的眼睛端详起来。
      那晚,纳西瑟斯并没有睡着,只是静静看着好友进入梦境,而窗外的雷雨声也始终没有停过。

      一见如故的前十天就这样过去了。

      OPERA Ⅱ.弄臣
      这几天,纳西瑟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晕眩无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头脑中会突然冒出一些想法,比如现在,她就突然想起来那些仆人们忘记擦拭的阁楼上的十字架。
      正在低头摆弄时,薇诺娜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奇怪。
      “我讨厌十字架”,她皱着眉头,带着一脸厌恶的表情不愿靠近,“你们的上帝总是适时的装聋作哑。”

      “你是异教徒吗,薇诺娜?”纳西瑟斯觉得黑发少女蹙眉愠怒的样子似乎比她平时高傲的那张脸更有意思,嘴角不禁挑起了微笑。
      “我们一家可是再虔诚不过的基督徒了,当然,这是以前”,少女随意靠在窗台的边沿上,盯着地板,“有一年村子里流行热病,许多人死了。毫无疑问,当神的权威产生动摇时,人们会自觉地找个替罪羔羊替祂开脱,以便继续冠冕堂皇地自欺欺人。而我总喜欢摆弄瓶瓶罐罐的母亲不幸被这把圣洁无比的镰刀勾住了脖子。然后他们就帮她编纂了一系列伟大的事迹,说辞华丽,情节离奇得简直闻所未闻——红死魔,吸血僵尸,最后被烧死在十字架上。父亲是懦夫,为了自保根本没有反抗,就像这次他为了讨好你父亲而把我送来这里一样,当然,不用看见他那张脸我十分高兴”,薇诺娜冷笑起来,“母亲死后,村子里的瘟疫果真销声匿迹,或许她真的是恶魔也说不定。父亲得势后,诬蔑从台前转到幕后,我们也成了匈牙利伟大的恶魔一家。”

      “我很抱歉”,纳西瑟斯把黄金十字架丢进箱子里,“他们迟早会用相同的方式害死自己的”,她紧紧抱住了她。

      事实上已经报了仇,用他们所说的方式,少女这样想着。

      OPERA Ⅲ. 降E大调第一弦乐四重奏op.22 Nr.1
      闷热的午后,两位少女在书房里各自看书,薇诺娜的到来并没有让活力回到纳西瑟斯身上,相反却越来越虚弱,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特别是在白天。
      当书本轻轻落在桌子上时,薇诺娜听见了对方平缓的呼吸声。
      少女的睡颜十分美丽,薇诺娜轻轻撩起她耳边垂下的一丝银发,然后走到少女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迷醉又矛盾,好像脆弱的少女会在这样的视线中被轻易折断。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像在极力抵抗某种诱惑,低头凑近她的脖子……
      长时间的迟疑后,她最终还是亲吻了她的脸颊,而不是嘴唇或者其它什么地方。

      期间,纳西瑟斯的身体状况引起了仆人们对薇诺娜的窃窃私议。

      OPERA Ⅳ. 颠倒的肖像画
      一天,纳西瑟斯被外面奇怪的声音吵醒,走到楼梯时忽然有个面貌模糊的鬼魂在她面前徘徊,似乎经过了长途跋涉般疲惫,气喘吁吁。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纳西瑟斯能猜测到它在不停地尖叫着。
      她就这样看着鬼魂,没有挪动一步,直到薇诺娜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走出房门。
      鬼魂看见薇诺娜时一下子变得狂躁起来,瞬间化作不停旋转的气流把纳西瑟斯团团包围了起来。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准……你带走我的孩子!”
      它连连叫喊,重叠如节奏混乱的沉闷击鼓声。风势越来越大,纳西瑟斯单薄的身体好像随时都会被卷走的轻飘飘的落叶。
      薇诺娜挡在纳西瑟斯面前,又转身把浑身冰冷的少女抱进怀里。
      鬼魂看着两人,突然悲哀地笑了起来,就这样哭着,最后慢慢消失了。

      在古老的城堡里经常住着徘徊不散的灵魂,用各种方式传达给人们一些隐匿的信息。

      OPERA Ⅴ.热夜
      纳西瑟斯已经好几天没有下来吃饭了,她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而这种不正常的睡眠好像在汲取她的生命,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怖,而薇诺娜的气色却比她刚来时好了很多。
      今天是满月,苍白的少女十分喜爱美丽的月色,一反往常早早醒了。
      下楼时,却看见薇诺娜因为仆人不慎在通心粉里放入大蒜而大发雷霆。
      纳西瑟斯急忙道歉,并提议去庭院里散步。

      她们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抱歉,最近我的心情很烦躁”,薇诺娜在月色下美丽异常,如同夜的公主,她用漆黑的双眸注视着银发的少女,面容悲伤,“为什么爱和死亡总是犹如双子,一同降生……”
      她紧紧拥抱了瘦弱的少女,“或许它真的一出生就同死亡捆绑在一起……我很担心……”
      纳西瑟斯眨了眨绿色的眼睛,像个天真调皮的小女孩,她吻了吻她的双唇,“我很高兴……”,薇诺娜觉得她今天看上去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纳西瑟斯……”

      少女贴近她,带着真诚的微笑,“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而我也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你甚至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的笑容,悲伤,心跳,你的一切,我都想要。并且,你的一切,都将为我所有……”纳西瑟斯的声音动听而蛊惑,渐红的瞳孔像是某种侵蚀灵魂的毒药,让薇诺娜无法抗拒无法动弹,“今天,时间到了,我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纳西瑟斯……”少女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纳西瑟斯把发带拉了下来,挣脱束缚的银发如月光般流泻下来,她亲吻薇诺娜,舔砥她的嘴唇,最后用发带蒙住了她的眼睛,“有趣的游戏快结束了……”

      尖利的牙齿突然间刺入了薇诺娜的脖子,血液的腥味伴随着被抽空的虚脱感,薇诺娜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她的面前出现了那个哭泣的鬼魂,它的面容逐渐清晰——那是她的母亲。

      然后她看见纳西瑟斯的眼中一片血色。
      周围好像突然聚集起几个扭曲的黑影,发出几声诡异的尖叫,一瞬间露出仆人们的脸,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

      “月光会让人失去理智……”
      纳西瑟斯把她安放在沾着露珠的玫瑰丛中,像恋人般温柔地亲吻她,月光静静地为垂死的少女披上了一层银色,纳西瑟斯迷恋不已地沿着她美丽的面部轮廓轻抚,沉醉于少女与死亡的瑰丽色彩。
      她抬头看着月色,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纳西瑟斯•丹尼斯,或者称作特蕾西娅•X•沃顿,又或者是爱丽丝•马克罗伊德,嗯……谁知道呢,
      在古老的城堡里,等待着下一位远房亲戚的到来……

      --- Never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站在钟表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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