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的爱情》这个香梨不太甜

18、第十八章

　　回到房中，沈纯熙将花插在了一个白色的花瓶了，仔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白色的玫瑰花与白色花瓶不搭，便让人拿了一个蓝色的珐琅花瓶。
　　她洗了澡以后躺在床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感觉离窗口越来越近了，她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开了灯，正此时一个黑色人影打开了窗户，跃了进来。
　　沈纯熙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被他拦腰一把抱住，并且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沈纯熙用脚“哐当”一声踢了桌角上的东西，东西散落发生了不小动静。
　　那人将灯关了，将她轻轻地放在放在床上，想要吻她，沈纯熙躲闪不及，狠命用脚踢他。宋景明痛的稍微斜了斜身子。
　　“四小姐，你怎么了，有事吗？”门外是侍女不安的喊声。
　　黑夜中，宋景明躺在别侧，两人并排躺着，互相看着彼此，那一刻她感受到他眼里好像有浩瀚晨光，而她就是浩瀚晨光里的一艘小船，独自一人漂泊了十八年，他是自己唯一的呼应。
　　宋景明也以同样的姿态看着沈纯熙，身上突然涌起了少时家中还未离散时的壮志凌云，意气风发。因此，他平日里最讨厌惹事，可现在他并没因为侍女的话有逃离的打算，他想过了，今夜哪怕是因为这件事情丢了性命，他也绝不后悔。
　　他看着沈纯熙黑暗中如小鹿般清澈的双眼，心想或许自己还应该感谢这个女孩子，是她再次给了他一往无前的勇气。
　　“没有什么事，你下去吧。”沈纯熙上身突然坐起，朝门外喊道。
　　“是，四小姐。”侍女接了话便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慢慢地离去，沈纯熙感受到对方再一次要亲吻自己，不同于前面的反抗，她只是闭着眼睛，顺从地任他亲吻自己的鼻子，眼睛，再到嘴巴……
　　只是在感性上这么渴望能得到她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左胸上一凉。
　　“你别动。”黑暗中，沈纯熙有些发抖地拿着一把枪，指着他的胸口处，轻声说道。
　　这把枪是宋景明随身带着的，没想到沈纯熙乘他脱衣服的时候，偷偷拿了过来。
　　宋景明不动了，他愣了许久，时间长到沈纯熙手都有些酸了。他穿上了一件单衣，从床上下去，打开了窗户，又开始抽起了烟。
　　沈纯熙也觉得这样拿着枪很没有意思，于是拿着将它放下。
　　“沈小姐，今天找我来干嘛？”黑暗中，他的语气很淡薄。沈纯熙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但是她还是定了定神，镇定地说：“我要你娶我。”
　　“咳咳。”不知道是因为凉风的缘故还是吸烟，宋景明被呛到了。“为什么，你喜欢我吗？”宋景明有些轻佻地问道，慢慢靠向沈纯熙。
　　“我不喜欢你啊，难道你很喜欢我吗？”沈纯熙愣了一下，朝后退了几步，满不在乎地问道。宋景明自认为表现的还算是对她痴情，没想到沈纯熙还是识破了他，沈家四小姐绝对不是普通小姑娘，他心想。“不喜欢。”宋景明实话说说道，就算刚刚沈纯熙不举枪，他刚刚理智上也是要起来的，而他现在在冷风口里一吹，更加没感觉了。
　　沈纯熙听了他的话，好像有些失望，又不清楚这失望是从何处出的。“你娶我不过是为了能攀上沈家，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要答应我日后离婚后放我出国。”沈纯熙没有看他，一鼓作气地说道。
　　宋景明不吭声，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到床上去说吧？”他突然说道。“啊。”沈纯熙以为自己听错了，举枪的手有些紧张。
　　“你不睡也不要紧，我好累，躺在同你再说吧。”宋景明经过今天晚上这一折腾是真的累了，他似乎要沈纯熙相信自己的确单纯想要睡觉，于是自己一个人占了她整张床。
　　沈纯熙不说话了，静静地听着这外面客厅敲钟的声音，她一个人裹着他的外套蹲在椅子上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就这样吧，一言为定。”黑夜中，那个她以为肯定已经睡着的男子将头转过去，背着她懒洋洋地说道。
　　半夜醒来，沈纯熙看着身边男子熟睡的睡颜，看上去很年轻，甚至躺着的时候是乖巧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沈纯熙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追自己，却要以那种吊儿郎当的方式，完了最后还拒绝了。当然她并不清楚外面许多小姑娘是很吃这一套的，加上宋景明本身长相上面的优势，其实是很讨姑娘喜欢的。她看着他的时候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又躺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已经睡不着了，又担心他会误了时辰离开，就着急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看看钟表，没想到自己动作那么轻，宋景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在看钟表，你打算什么时辰走？”在黑暗中，沈纯熙耷拉着一头长发，转过头来问宋景明。
　　“你这是西洋表还是什么？”宋景明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不是西洋表难道还是中国表吗？
　　但沈纯熙好像并没有对这句话有什么想法，“现在是凌晨三点，园丁五点左右就会来整理树枝，所以…你要现在走吗？”
　　宋景明不说话，他想要开灯，却被沈纯熙按住了手。
　　“现在开始那些侍女就会开始烧水，整理房间，所以你还是不开灯为好。”
　　宋景明轻声说了声“好”，找了个椅子坐在沈纯熙旁边。
　　气氛陷入了像死一般的安静中。
　　过了一会儿，宋景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有意识没意识地开开关关着手表，说：“要不我们聊聊天吧？”
　　“行啊”沈纯熙将声音压的很低。
　　“沈小姐叫纯熙，是不是源于诗经中一句时纯熙矣，是用大介。”其实在他第一次知道她名字的时候，他就应该这样问了，这样从中可以引出很多话题。
　　“是的。”虽然在黑暗中，沈纯熙依旧点了点头。
　　“那你是否有小字呢？”不知为何，宋景明有些紧张地等着答案。
　　“小字是要父母给的还是什么？”过了良久，沈纯熙才轻声回答道。
　　“我觉得不必要吧。”宋景明想了想，回答道。
　　“那我的小字叫依依。”沈纯熙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我自己取的。”
　　依依，依依。宋景明在心中默念了几声。
　　“依依，这是不是也源于什么古代文献啊？”宋景明开玩笑道。
　　这声依依放在前面，沈纯熙心跳的很快，她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还是单纯代指这个词语。
　　“你猜一下。”
　　宋景明坐在那里，似乎真的想了许久，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我诗经，楚辞什么都学的不是很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依依有不舍的意思，我是在思念自己的亡母。”沈纯熙虽然说了，但是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悲伤的感情。
　　宋景明习惯性地要说抱歉，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太过于虚假。
　　“我父母两个在我十岁时都死了，我从小寄样在别处，所以我应该可以理解一点你的心情。”宋景明深知安慰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说出自己比对方过得更惨的地方。
　　沈纯熙没有搭他的话，将手伸向桌面上的一本杂志，问道“你看过这本书吗？”
　　天空显露出鱼肚白色，宋景明依稀可见上面写了“新青年”三个字，他惊讶于沈纯熙竟然会读这样的书，但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过，里面的内容，嗯，挺有意思的。”他用了个模棱两可的词来形容它。
　　“那我们就看书好了。”沈纯熙冷冷地说道，将书推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就着窗外的微微光亮看着书，沈纯熙翻了一页书，宋景明透过微微亮的灯光看见她脸上认真和宁静的神色，心中忍不住一动。
　　“天快要亮了。”突然，沈纯熙有些感慨地说道，宋景明拉开窗户，发现外面已经清晰一片了，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
　　“那我走了。”宋景明犹豫不决地说道，偷偷瞥向沈纯熙的表情。
　　“嗯，你快按原路回去吧。”沈纯熙站在窗边示意他快走。
　　“依依，我…”快要走了，宋景明很想说些什么，确切的说，是想要承诺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你说的事情，我会办到的。”
　　“那就好。”沈纯熙好像有些怅然若失，但转而神情又显得十分明显的高兴的样子。
　　宋景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他转过头去抱了一下沈纯熙，转身跳窗离开了沈府。
　　“三年后再见。”沈纯熙看着窗外逐渐走远的人影，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