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落花春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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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间饭毕，探春与春归正准备去江边欣赏夕阳落日，却听到门外一阵碎乱的脚步直闯入宫里。
谁啊？侍书不解地问道，怎么听着不大对劲？
探春就和她一起往门外望去。
却见来人正是金照夕心腹城奎以及几个摩罗将领还有很多武士跟在身后。
怎么？探春奇怪地问道。
春归也不解地望着他们。
殿下口谕，先王已逝，锦华公主理应按中原旧制，追随先王！
什么？探春瞪大了眼睛，心内砰砰乱跳，怎么也不相信适才听到的话语，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她颤声问道。继而又厉声道，假传口谕，可是要杀头的！
城奎嘴角浮出一个冷冷的笑容道，不会传错的！是不是？他转头问后面的右侍大将军。
那将军与他对视一眼，显然是肯定他的话语，目光却露出些许不忍。
城奎手轻轻一挥，一位武士便端上一个玉杯，杯内是一杯毒酒，碧莹莹的杯身映着杯内透亮灼热的酒液，发出森然的光芒。
那武士上前一步，似乎想催逼探春快些服下，却被城奎用眼神制止，他面无表情地道，殿下吩咐，不要催逼锦华公主，给她些时间！
听了此话，探春才知这口谕确是金照夕亲口所下，但这变故也太过突然！她的脸色由茫然逐渐转为悲愤，心内已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五内俱焚，站立不稳。
春归急忙上前扶住探春，哭道，姑娘，怎么会是这样？
探春一手扶住春归，一手接过那碧色玉杯，心内早已泪落如倾，眼中却犹自忍住。想起昨夜云雨，心中痛悔已极！自己的生前身后曾预想过无数遍，却万没料到竟是这样的死法！记得从前曾说，若为男子，必有一番作为！纵是文死谏，武死战，也比这样强过万倍！怎料今日自己竟铸下如此大错！王位她可以不要，江山她可以舍弃，只是没料到他竟绝情狠辣至此！果真如此，她倒宁愿一死了之！只是昨夜云雨，让她轮回百世也无法参透那彻骨冰寒的玄机！心碎，伤痛，羞耻，无奈，一瞬间万种心绪涌来心间，她怎样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转头朝春归凄然一笑，那悲凉的模样让春归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把她拉下去！城奎转身吩咐周围的武士。
立即上来两人把春归架了下去。
叹今生，谁舍谁收？探春脑中却突然忆起昔日黛玉所做之词，轻声念道，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众人只见她嘴唇微动，却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四周一片寂然，除了春归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只有窗外的虫声啾啾。
忽听门外一声响亮的“且慢！”，所有人都转头讶异地望向来者。
来人正是左侍将军砚和台。
怎么？城奎哑声问，他唯恐金照夕此时变卦，如果他们不日成婚，那自己？他不敢往下想。他狠狠盯着砚和台，心却突突直跳。
殿下问锦华公主有何遗愿？他会代为完成！砚和台对着探春微微躬身，却并不抬眼看她。
遗愿？探春涩声道，良久才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他的承诺怎可相信？
晚风细细，花香四溢，她抬眼望望窗外艳艳晚霞，心内已万念俱灰，转瞬枯槁，道，我自会了决，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却见无一人挪步，顿时明白他们是要等着验明尸身才好回去复命。胸口顿时如万箭穿心般疼痛！她咬紧嘴唇，那轻薄的粉唇上立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但她又是如此的不甘心！死已经如鸿毛般无足轻重，可是，昨夜……
她抬眼慢慢地，仔细地在每一个人脸上扫了过去，那湛若秋水，静寒不屑的目光使每个人心里都微微一战，而春归却觉得探春的目光似乎穿透所有人而看到了未在场的金照夕。
她的唇边浮现出最后一个轻蔑的笑容。
她伸手取过玉杯，那动作如此飘然而决绝。那柔波般的手臂，曼妙的转身，构成了她此生最后的音符；而那决然的平静，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赴难的勇士
她抬手便咽下了整杯的毒酒！然后掷杯于地，碧色四溅。
那武士见她已服下毒酒，便也放开了不断挣扎哭泣的春归。
春归扑到探春面前，抱住她道，姑娘，怎么这样？我没明白！我没明白啊！
探春忍住剧痛，抬手帮春归理理头发。唇边浮出一个黯淡而讥讽的笑容，道，当年玄宗还没问贵妃有何遗愿呢！
随着毒性的发作，她的目光逐渐暗淡下去。
姑娘！姑娘！春归大哭起来！这才想起来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话儿么？
探春那长长的睫毛旁，此时才落出一滴泪水，这泪滴迅速融入她的发鬓，转眼便如她般消逝在这繁花似锦的异邦。
只有两个沉默的武士上前摸摸她是否鼻息已断。
是日，新王登基。
隔月，新王大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落花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