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言悔》路墨洇

21、第二十一章：遇

　　黄昏很快过去，这一夜天黑的似乎格外要早，又恰逢朔月从傍晚开始屋外便刮起了狂风，狂摇乱摆的枝干发出好似猫啼般呜咽的呻吟。
　　二更刚过，府邸内的灯突然熄灭上下一团黑漆，只有冥堂上燃着的两盏长明灯泛着昏黄的光亮。
　　在院中等候着的人群纷纷走进灵堂一字排开站好，下人们则安静有序的退离出去。
　　“封门——。”
　　随着一声令下，站在大门两侧的道童一齐转身将门关好贴上道符。
　　“请灵——。”
　　羽士身着白色短衫，手里拿着招魂旛旗站在一旁朗声召唤道。
　　两个人分别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夏末一身素色雪锻长衫，头发只用一根玉簪束着，脸上被人用脂粉涂得煞白，眉宇间那点朱砂衬得他格外妖娆，绝美的容颜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不知是不是同那二人有过接触，让他也沾染上了些许灵气，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夏末突起停下脚步，好奇的转身看向另一个男人。
　　一身雪缎制成的长衫，穿在男人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飘逸，玉面素颜金顶为冠玉钗束发，腰间还悬挂着一只精致的缎面苏绣荷包……
　　男人面无表情的先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而后才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来。
　　和自己不同，男人身上没有缠缚草藤，方府的人始终不着痕迹的与他保持着半步之遥。
　　真是待遇不同呢！夏末在心里为自己抱着不平。
　　不过，方府选人倒是挺有一套，这人怎么看都和方应看一样惹人嫌，夏末只看了他一眼，对眼前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
　　这场冥婚注定是他的灾难。
　　夏末孩子气的撇撇嘴，心里猜测起那人的身份来。看水方两家人对他的态度，言语间甚至还用上了敬语，在看他的年纪和自己相差无几，十有八九是个纨绔子弟。
　　反观自己被人像牵牲口般牵着不说，一天没吃东西胃里早就饥肠辘辘，腹鸣如鼓另他几近崩溃。夏末在心里连连叫苦，期望能赶快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
　　头昏脑涨的任人摆布着，像个牵线木偶般一路跟着指令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看着地上被摆得一片狼籍的地方——只有那里还没用到。夏末自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摆设而已。
　　果不其然——
　　“入关——”羽士一声令下，夏末无奈却只能跟上。
　　鬼门关前事非多，一旦入关阴阳隔……；
　　黄泉路上莫回头，大步走过忘川河……；
　　花叶生生两不见，相惜切切心中念…；
　　奈何之路很无奈，走过奈何望乡台…；
　　望乡台前忆相思，孟婆亭前断情念…；
　　饮下一口孟婆汤，今生前世事成过往……；
　　三生石上定三生，今生来世再相逢……”
　　……
　　羽士在前边引路，不时挥动下手中的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二人跟在他的身后，举步维艰的迈过那一地的险情。
　　“送灵归天——”一声轻脆干净的铃声响过，仪式随着最后一滴蜡泪的滴落而结束。
　　上帝！终于结束了，古代这鬼玩意……啧啧……。
　　夏末将古代封建思想狠狠鄙视了一番，被他骂的还有那个不讲江湖意气的家伙。
　　明明那二人都以还阳入仙，却谁都不肯显阳，只要他们肯，这场闹剧就不会上演了……。
　　“二位辛苦了，我在后室备下一桌薄酒，劳请二位跟我到后室稍作歇息用些斋膳。”方心客气的请道。
　　“小心——你这是要带他们去哪啊！不会……真要洞房吧……。”水路站在回廊的拐角处，双手环于胸前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笑得邪恶。
　　“胡闹——休要乱讲。”方心瞬间绯红了脸嗔怪的狠狠瞪了一眼口出妄言的某人。不久前他还板着张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却是横眉冷对带着说不出的傲气，那神似倒是于方应看有几分相似。
　　无奈的摇头，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水家和方家本就世代交好，他与水路更是从小就认识，对他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我哪有说错？”水路嘟着嘴委委屈屈的注视着方心，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着，他还意味深长的瞥了夏末与那男子一眼，那模样怎么看都另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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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心最怕这样的水路，从小到大被他恶整的经验告诉他，他一定又动着脑筋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们不要理他，他是方心。这人即无趣又小气没事还最爱欺负人，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天知道被他恶整过多少回……。”
　　所谓恶人先告状就是水路这样子。方心一脸无奈的听着某人颠倒是非般的说词，哭笑不得的看他极力在诋毁自己的名誉。
　　“我明白，明白……。”看着方心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夏末险些笑场。
　　“你们是青梅竹马嘛！你们的相处模式到是和那二人有几分相像。”
　　“你知道方应看和水冰心？”水路好奇的追问着。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眼中大放异彩。他只当夏末是为了挣那一百两银子而来的平民百姓，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什么都知道，这让水路对夏末又多了几分欣赏。
　　“那是自然！我不光认识……我还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有关他们二人间的故事……。”夏末嬉笑的卖着关子，就在不久前他还亲眼目睹过他们的尊容，当然最后一句话夏末没说，怕吓到他们。
　　“真的吗？你都知道！”水路一脸崇拜的看着夏末。
　　“哼！”方心冷睃微沉带着一丝防备。他收敛了笑，目光在水路与夏末间徘徊了许久最后才移开，霸道且强硬的将水路拉离开夏末的身旁，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独占欲。
　　“小路不可以学他们。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会保护你。”
　　“我只是想知道……在他们二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还有……他们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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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方心突然生硬的开口，不让水路在说下去。
　　“哎！”无奈的羞红了脸，水路尴尬的转过头。
　　凭借自己多年来对他的了解，水路知道方心动了气，但他因何而生气水路却不得而知。
　　该生气的人是他吧！自己对他太过了解，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存在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时，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