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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幽幽深谷 ...

  •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风吹过窗下书台,呼啦啦地翻动着几本发黄的线装书籍。其中一本因为被其它的书籍压着,不曾被风撩动,于是沉暗的书页上冷峻的字迹反倒愈发清晰。
      修长而苍白的指尖微微弯曲,缓缓地拂过其上的每一个字。一字,一顿,显得阅书的人仿佛若有所思。那有些纤细的指,从墨字间划过时,虽时不时做了停顿,然而指尖的姿态仍保持了不同于寻常的轻盈和灵巧。移至这首词的末尾时,示指重重地按压了一下,指节发白,接着便落在此处丝毫不动了。
      简朴的乌木窗台上摆放着一只白色的瓷盆,栽种着一棵不知名的花草,整棵植株不过巴掌大小,几枚羽状的叶片簇拥着一朵浅碧色的小花。
      透过那一方窗棂望去,花的背后,远处一片绿意盎然的山脉连绵起伏,近处院子里几枝小桃盛情绽放,眼下正是花开娇俏可堪攀折的春浓时节。
      而窗台下的人,一身素净的对襟青衫,盘膝而坐,身子斜倚着书台,乌发未束,同衣摆一齐散落一地。几枚小桃的花瓣随风停在他发丝之间,寥寥几点柔嫩活泼的粉色,终于将他背影上浮现的萧瑟之意淡去几许。然而,他对着发黄的书页似是失神,以至于忘了拂去身上沾染的越来越多的花瓣。
      “谷主。”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十分沉稳无波甚至有些冷淡漠然的声音,但是口吻却非常的恭敬。
      青衫男子微微抬头,露出额前发丝下半掩着的一双眼,黑白分明,幽深浩渺,眼角略微有些狭长,与眉梢与一齐轻轻挑起,加之其肤色过于白皙透明,嘴唇的颜色和质地又过于柔嫩,使得这张脸庞上愈发多了一丝不属于男子的秀美。
      然而他的眼神却又偏偏冷冽无比,不仅寒意森然,更加锐意凌人,如同隆冬时节残雪堆砌的幽潭,又好似饱饮鲜血剑气阴寒的古剑,让人难以直视。
      门前的蓝衣男子见他毫无反应,也不做任何催促,只低眉安静地候着。
      终于青衫的谷主对着门前的身影,微微点头,然后一双寒光闪烁的眸子仍是毫无表情地盯着来人。
      蓝衣男子不再上前,躬身道:“启禀谷主,元昊已探得清音姑娘下落。”折腰时,他的身后露出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玄色的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如人眼一般,在春日的朝阳下熠熠闪光。
      闻言,青衫的谷主仍旧斜倚着乌木书台,一双手用一种十分放松随意的姿态置于书页之上。浅淡的褐黄色的书页称得他的手愈发苍白,甚至仿佛可以清晰地看见皮肤下正缓慢流淌的青紫的血脉。
      “可好?”冷冷地,淡白的薄唇微微开启,只问了两个字,便又缄口不言。
      “清音姑娘奉谷主之命,寻找完成出师修行需救治之人,如今已到郢天以南七十里浪苍山玩月崖下。姑娘她……遇见腾月公子。”不知出于何种缘由,蓝衣男子的话停顿了一下,沉稳漠然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游移。
      就在这一下停顿里,青衫的谷主虽面无表情,掩在衣袖下的十指却猛地收紧,但只有那么一瞬便又随即放开,然后仍旧维持了那种十分轻松随意的姿态,置于书页那一行小字之上,十分缓慢地又问了一句:“她选了何人?”
      “是……” 这一次蓝衣男子脸上有了明显的踌躇,在谷主投来的冰冷目光里,还是很快便答道,“启禀谷主,清音姑娘选了腾月剑。”
      话未尽,风骤起,几片花瓣翩跹起舞,打着旋儿飘至窗下。虽是冬去春来,又在清晨朗日下,风里却仍有着几分寒意。
      青衫的谷主忽然收回一只手按着心口,垂了头,深深埋进略显单薄的双肩之间,随着肩头越来越剧烈的颤动,断断续续的低咳也一点一点地扩大开来。
      “谷主!”在他即将倒向书台时,门前的蓝衣男子点足上前,蓝影一闪,人已掠至他身侧,一手握住他手腕寸关,毫不吝啬地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
      良久,书台前伏案不起的青衫谷主才直起身,手腕方欲一翻,蓝衣男子见状立即撤回了自己的手掌,负剑飘身退开,恭敬地立于他身侧。
      青衫的谷主却还是静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像是仍有些虚弱,所以语气听上去不复方才那么冷冽,反倒显得有些哀弱无力,不过,却仍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淡淡地说道:“腾月公子仇家众多,祈夏一个怕是应付不来,有劳元昊护她周全。”
      “谷主之命,属下等自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属下即刻转告元昊,请谷主放心。属下告退。”蓝衣男子领命,躬身行礼后,却没有立即离去,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看着斜倚着书台的青衫男子。
      一袭沉暗的青衫下,他的人此刻涌现出一片更为死气沉沉的诡异的灰色,从四肢渐渐蔓延至整个身体,眼下连脸色也变了。
      青衫的谷主见了门前阳光里停留着的影子,只是抬起头来,淡淡看了蓝衣男子一眼。
      “谷主可有不适?”对着谷主那一双染上了灰色的眼睛,蓝衣男子犹豫之后,还是问出了口。
      “无碍。”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森冷,青衫的谷主略微坐直了身子,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极其单薄的影子。他的声音如同这影子一样,疏淡的,没有热度,“本清,传秋霜入谷见我。”说完,衣袖微动,指间持着一枚莹白的玉牌放于书台之上,接着右手指尖将之往前轻轻一推。
      蓝衣男子稍稍怔了一下,随即双手捧过玉牌,高举齐眉,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入衣襟,郑重答道:“属下遵命。”
      青衫的谷主却只是略微抬了一下手臂示意,连话也不能多讲。
      蓝色的身影远去,他终是难以再支撑,斜靠着冰冷而坚硬的乌木书台,闭上了双眼。灰白的容颜上,黑色的睫微微颤动。待到再次睁开时,青衫的谷主一直十分冷然的脸庞上,渐渐流露出了一股寂寥而脆弱的神情。原先如壁立千仞般不可动摇的目光,此刻只剩灰暗的一片寂灭,无声地望着窗台上那盆小小的花草,看着它在朝阳下清风里轻轻摇曳的身姿。
      记忆里,三年零七个月二十四天之前,她也是在这里,眼里有晶莹的光芒闪烁不定,声线也有些微的颤抖,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紧紧相逼。
      “师父,是我长得不好吗?”
      “那,是我心眼儿太坏吗?”
      “或者,是有人比我更爱你吗?”
      “如果这些,都不是,为什么你就不能要我呢?”
      “师父,你当真不要我了!?”
      当时的他心高气傲,只是冷笑,“你配么?”
      听完这三个字,她的眼角终于有泪滑下,唇边却陡然升起一抹奇异的笑意。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这样哭这样失态。自此之后的许多日子纵是再艰难,他也从未见过她流泪。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去年的除夕夜,她守着空无一人的山谷等他醒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立即起身去取药。榻上留下她方才读的那本书,泛黄的陈旧的书页像是被人翻阅了无数遍。
      窗外,雪风咆哮,窗下,她垂了头专注配药的身影、在飘摇的烛火里显得分外孑然。他躺得久了,眼睛有些发涩,就勉强自己移动了目光去看她翻过的书页,然后看见了这段话。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当年满目残雪,如今一室落花。
      而无论四季如何更替,他都一直违背着自己的心,将她越推越远、也越伤越深。
      他有些疲惫地想,这具身体怕是再不能支撑多久,清音……但愿我有生之日能亲自送你出谷……然后……然后便了结了这段孽缘罢。

      他这无力的一靠,全数落在窗外蓝衣人的眼里。
      洛本清其实并未走远,因为担心他的伤情,就一直隐身于檐下、屏息注视着他的动静——而之所以这样做,是清音姑娘临出谷前几番交代过的。
      那时,也不过就是几日前,她托了祈夏带话,约他在桃花坳里桃花溪边相见。
      初春的桃花坳,连绵十里桃林、树树芳华,步入时落英也正缤纷,沿途的溪水里飘满了深浅不一的粉红花瓣,甚是醉人。这一刻,就是少有诗情画意的他,脑子里也不由得浮现出那一句“桃花流水浅深红”来。
      然后,他默了一下,记起这句子之所以如此熟悉,乃是因为,当年谷主无意挥笔写下此句,清音姑娘便巴巴地要了去,那一年他初任谷主的贴身护卫,在一旁看得十分真切。彼时的谷主并不是眼下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当着清音姑娘的面时,尤其不是。是以,清音姑娘赖着他要这幅字时,他抵不过,甚至微红了脸,很轻易地便由了她去。
      “有劳你专程走一趟了,洛大哥。”
      温和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淡淡的花香里,他抬眉望见桃树下清溪边立着的女子,一身烈火色的衣衫在烁烁其华里越发突出,然眉目间的神情却十分淡定。
      “清音姑娘。”他微低了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洛大哥不必多礼,清音怎担得起?”她盈盈笑了,“这次请洛大哥来,乃是清音有事相托。”
      “请讲。”他答,同时大抵猜得到她所托的内容。
      “清音即将出谷修行,恐多日不在谷中,而师父近来伤势缠绵,万万马虎不得,虽洛大哥和李大哥也精于医术,然师父那一身旧疾除了师父自个儿,谷中便没什么人可帮得上忙。清音制了些药,还请洛大哥加于师父饮水之中,望他务必每日服下。”
      她说这些话时,态度温和有礼,也全然不似那几年天真烂漫的样子,只是,这遇着谷主的事、就忧心不已事必躬亲的做法,倒不见有什么变化。洛本清想着,伸手接过,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她身后负剑而立的祈夏,也是板着一张神情几年不变的脸,可有可无地瞧着清音交至他手中的药丸。
      祈夏这人,他十分尊敬,不仅仅是因了他剑术精绝无人能出其右,更是因了他一心一意护卫翠寒谷的耿耿忠心,如今,虽受责罚随了清音姑娘,四年来,却未曾有一句怨言,依旧恪尽职守,甚至,每当谷主病重之际,必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消耗自身内力协助清音姑娘为其救治。从这一点上讲,眼前这一对主仆倒真是难得的默契登对。
      “有劳。”将药丸交付洛本清,清音淡淡一笑,敛衿施礼。
      “护卫谷主本是本清的职责,姑娘何须言谢?”他抱拳还礼。对于清音,他并不像元昊那样敌对,毕竟谷主至今仍活着,毕竟这谷里的人更愿意见他活着——虽然任谁见了谷主眼下这模样都会心生不忍。
      “多年来,承蒙洛大哥不嫌弃,清音无以回报,在此先为谢过。”说完,竟然俯身深深拜了下去。
      “万万不可!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就算在谷主面前都不必行此大礼,是以一时情急、竟然忘了男女有别,伸手就去拦着她身子,猛地,又有些尴尬。
      “洛大哥有何受不得?”她微屈了膝,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含笑问道。
      他不知如何做答,幸得祈夏在后面回了一句,“小姐不过是感激本清屡次为谷主渡内力续命罢了,这事属下做得似是更多,怎不见小姐谢一谢我?”
      听完这一番话,没让他觉得轻松,反倒更让他汗流浃背。却见清音笑了,“祈夏,你这是醋劲儿上来了啊?”
      祈夏面不改色地道:“谷里对小姐当年行事不满意的,也只元昊一人。他是见不得谷主活着如此苦,替谷主忿忿不平,此举也不是全无道理。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抱那样想法的只得他一人,我与本清皆觉得小姐所作所为无可非议,怕是谷主也认可这一点,是以,但凡是救治谷主之事,一切皆理所当然,由本清做来,亦是理所当然,小姐自不必多谢本清。”
      “前辈说得对,小姐万万莫要谢我!小姐快请起!”他一急,连称呼也换了。忘记了他本是谷主的贴身护卫,并不用如此称呼清音。
      清音见状,犹豫了一下,终于起身,道:“那就有劳洛大哥了。清音不在的日子,请您好生照看师父。师父他一向是打落牙合血吞的性子,每次伤势发作,必定表现得可有可无毫无所谓,他自己也是能不顾就不顾的,倒时还请洛大哥细细候着,万万别让他出任何岔子。”
      于是,便出现了眼下他守着屋檐不敢离去的场景。
      此时想来,清音姑娘对谷主的了解远胜于谷内任何一人。偌大一个翠寒谷如今惨淡得只剩寥寥几人,就这寥寥几人里、能知晓谷主到如此地步的,也不过清音姑娘一个罢了,然,这仅剩的一个不日便也要离谷而去。想着想着,洛本清不免感叹起来。
      感叹不多时,便见屋里的青衣谷主已然倚着书台阖眼养神,洛本清无声落地,替他掩上窗户,最后一眼瞧了下白石小屋,这里的摆设同四年前一模一样,自清音姑娘和谷主闹翻后再未变过,保持着清音姑娘最后一次收拾妥当的样子。
      再叹一声,一道烟灰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停在他面前。洛本清敛了表情,不看来人便道:“你回来了。”不是问句,只是打个招呼。
      “谷主眼下如何?”李元昊冷冷道。
      “方才又发作了一次。”他如实回答,继续道,“不过,渡了些真气之后,便歇下了,应无大碍。”这回答略过了清音叫他下药之事。
      李元昊点头,眉心却又蹙起。
      洛本清在一旁看着,大抵知道他是在犹豫,一面怨清音姑娘累得谷主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一面又担忧她不在谷中无人负责谷主安危。洛本清想了想,依着李元昊的脾气,就算知道了清音姑娘一番苦心,也未必见得会有好言相向,因此并不多加解释,倒是补了一句:“谷主今日有所交代。”
      “何事?”李元昊立刻便问。
      “谷主忧心祈夏一人不能完全制住腾月剑,请你即刻启程帮祈夏一把。”他斟词酌句地转述了谷主之意。
      李元昊却还是冷笑道:“谷主放心不下那个丫头?”
      洛本清叹气道:“元昊,这么多年,难道你我看得还不够明白?谷主自是放心不下清音姑娘。他……几时放下过她?几回不闻不问过?几时不是装作不在意、不上心,却暗地嘱托细细照看于她?”
      李元昊像是不曾料到他会如此突然而直接地揭露了事实,顿时有些语塞,抿了抿唇,道:“谷主将祈夏调离身边,不已足够?”
      “怎会足够?又何来足够一说?”洛本清干脆说了个清楚,“就是你我,他也是恨不能全数调给清音姑娘的。谷主他不吝倾其所有护着她周全,几时在意过自己周遭如何?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萧王爷方才罢兵、去谷未远之际,就将祈夏调离了身旁。如今,她挑上腾月剑,谷主又如何能不担忧?”
      “哼!”李元昊道,“如此小心翼翼,岂非折辱了祈夏!”
      洛本清闻言反倒笑了,“依在下看,受折辱的恐怕不止祈夏,连同被折辱的,还有爱暖亭的秋霜姑娘。”见李元昊听了这个名字就更加眉头深皱,他摇头,又道:“我方才奉谷主之命,去请秋霜姑娘来见,多半是为了备得如今江湖上流传的一些剧毒的解药。”
      李元昊向来对那个背离师门的秋霜更无好感,只道:“那大可不必。我在玩月崖下已遇见那丫头,她说腾月剑一心求死,她本打算听之任之,经我一激,便答应救治于他。好歹那丫头跟着谷主也有八年,本事还算学得不少,她说腾月剑身上的毒虽解不全,但尚可保住他性命。如此一来,这修行便可大功告成,界时她也可以早些出谷自立门户。”说到后来,原先紧蹙的眉宇间竟然流出几分轻松的神色。
      洛本清却皱了眉头,“你说姑娘她原是不打算救治腾月剑?为何?”
      李元昊斜他一眼,冷笑道:“她说解毒的最佳时机已过,潋滟清绝水的残毒会有三分留于腾月剑体内,遇寒则发作,如溺毙一般,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方可自行缓解。重者,连日常起居甚至进食都无法自理。这样的余生痛苦不堪,对他十分残忍,是以不愿救治于他。”
      洛本清脸色微变,道:“那你怎么答她?”
      李元昊眉梢一挑,“不说也罢。”
      洛本清脸色急遽变幻,最后道:“你不说,那我来猜罢。元昊你定是对姑娘讲,‘那依姑娘的意思,谷主活着也是错事一桩?’”
      李元昊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对于相处多年的好友能如此看透自己丝毫不觉诧异,只哼了一声,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洛本清眼神沉寂道:“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对姑娘的伤害有多大?你无意讲的这一句,只不过把谷主与那腾月剑放在一起比较,却不知在姑娘听来,这比较当真是别有涵义。”
      “何谓别有涵义?”
      “你我素来不知谷主身中之毒到底是何物,如今听你转述姑娘一番话,我倒是猜到几分。”
      李元昊睁大了双眼盯着他,并不打算打断他说话。
      洛本清道:“谷主身上的,怕也是潋滟清绝水,否则,以姑娘冷淡的性子,决不会在意腾月剑身中剧毒、日后到底会是何种惨况。多半是因了日日见着谷主的境遇,再不忍见他所受过的那样的苦,才会对你推心置腹地道出那一番话来。”
      李元昊身形一震,良久不能言语,待到开口,第一句却是:“待我杀了管秋霜,替谷主报仇!”
      “且慢!”洛本清一步上前缠住李元昊的步伐,道:“谷主中毒之事与爱暖亭未必有关!当日谷主受伤之际,你我皆不在场,只有祈夏,也是在事后才得知一二,而他向来守口如瓶,从未透露半分,余下所有细节只得谷主和姑娘知道。谷主先撇开不说,若是姑娘知道是谁下的毒,依着她的性子,怎会不去给谷主好好出一口恶气!?而今,姑娘和秋霜姑娘尚有往来,谷主也并未禁止秋霜姑娘入谷,那么,此事绝计不像你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如今,只能暗暗查明,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这普天之下,只爱暖亭才有潋滟清绝水,且秋霜那丫头自立门户之前,绝无此种剧毒!这毒不是她事先下的,又会是谁!?”
      “此事不宜过早下定论。”洛本清竭力劝阻,“潋滟清绝水虽扬名多年,但因其价高离谱,真正使用,也只得武林正派联手对付腾月剑这一次。况且,你我只是猜测,也不见得能够确定谷主身染之毒确实就是潋滟清绝水。无论如何,待姑娘回来之后,辨明了再说。”
      “不必等了!”李元昊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既然谷主已命我协助祈夏,我便即刻起身,也好抓着那丫头问个清楚,谷主身上到底染得何种剧毒,又是谁下的毒手!?”说罢,连回屋休整片刻也不肯,便掉头,纵身向谷外而掠去。
      洛本清立在原地,目光沉寂,看着满山满谷随风飘动的花瓣,慢慢握紧了手中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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