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强不靠谱》醉小楼丶

2、第二章

　　御龙景湾的楼盘离市中心商厦不远，接待厅里人很多，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级的大妈大爷围着售楼处的销售询问东西。

　　现在的大妈大爷是真有钱，四五百万的房子说要就要，付定金都不带犹豫的。

　　我内心很渴望有个大妈一眼相中我，如果阿姨要把自己的女儿，孙女许配给我，我会毫不犹豫当下磕头认亲，至死不渝，不离不弃，忠贞不二。爱情的力量就是纯粹而伟大。

　　我拨打了之前打我电话的销售，对方一听我到了，电话那头很热情。四下张望，迎面向我走来一个瘦瘦小伙，看到他第一眼，我断定这货跟我年龄不相上下，胸口挂着一块明晃晃的工作牌，牌上刻着三个显目大字“张小成”，姑且就叫他小张吧。

　　小成见到我热情的开口，“你好你好，我是销售组的张小成，那个老板您怎么称呼？”

　　我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三秒，呼吸之间缓缓道，“免贵，姓付！”

　　小成可能被我气场压制住了，我们说销售看人眼光毒辣，但是那也要是个有经验，阅历的销售。反观我面前这位，活脱脱职场新人啊，只怕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顾无言，夜里默默抽根烟。

　　“付先生，稍等一下，那边还有两户客人。他们跟你看的是同一块位置，都是我负责，等下带你们一块过去。”小成情绪明显比之前多了那么一丝丝细微不可察觉的哀怨。

　　这样也难怪，人嘛。都是羡慕别人的生活。就当时我想的是，你瞧瞧人家张小成同学，年级轻轻，工作能力显而易见很强嘛，像这样积极，向上的优秀青年人才，是我国社会发展进步不可获取的动力啊。

　　张小成心里想的是，对面这货穿得人模狗样的，估计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吧，唉，羡慕人家如此年纪就可以有房有车。

　　爱情缘于误会，友情也是。

　　张小成说的另两户人家，一位是油的发腻的妇女，身上散发着不知名的的香水味。另一户是一对夫妻，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这些人包括我都随着张小成去实地看房。楼盘就在招待大厅后面不远，七栋八楼，这中间层主力户型坐北朝南，算是比较抢手的位置。

　　张小成领着大妈大爷从客厅看到卧室，大妈大爷的问题明显比较多，还很啰嗦。

　　这小成同志就说，“阿姨，你放心这块位置绝对没问题，就说预定看房的人比较多，要不是单价相对来说高一点，估计都已经被抢光了。”

　　大妈一听，急道“那不行，那不行。我孙子结婚要用最好的，你这要是让亲戚朋友知道也有面子是不是！你得给我留着，我等下回去商量商量就付定金。”

　　这时候边上的妇女开腔了，“吾说侬（我说这）个阿姨伐，嗨嘎（这个）地方蛮好滴勒，呢呗（南北）通透，采光蛮不好的伐，侬嘎买口（你买去）结婚用，度少（多少）合适。”

　　我在一旁看着，直呼内行，这丫的不是就是赤裸裸的托？

　　长那么大，听说过酒托，听说过仙人跳，居然买房都配备职业演员了。幸好他们觉得老人好骗，没把重点放我身上。

　　营销学上讲，你一定不能把顾客当做上帝，因为那样他们会觉得你不配！你一定要把他们当做亲人，家人。他们会感受到你散发的热情。这不是嘛，张兄和这位油腻妇女就差喊妈了。

　　我对他们的方言听得一知半解，和他们打了招呼说要去外面抽根烟，找了个借口脱身，张小成也没太在意，显然大妈大爷是重点服务对象。

　　我拐了个口就狂按电梯上了二十二楼，我准备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跳楼嘛。

　　我注定不平凡的。

　　为了防止被太快发现，我出电梯门之前按回了原来的楼层八楼，我觉得我心思头一次那么缜密，通常我不干那么靠谱的事情。不过这次我计划了足足...很长很长时间。

　　二十二楼算是阁楼了，再往上还有两层没装电梯的架空层，那也只能跑楼梯了。最顶上是二十四楼。站在顶楼，整个城市的四方一览无余，和登高望远差不多。就是少了点意境，不然写千古名诗的可能是我，而不是杜甫老人家了。

　　不过没有关系，古有杜少陵，今有我付小楼。水平不够，气势来凑，气势不够，声势来凑。我要的就是声势。

　　你还别说，二十四楼风真有点大，即使我不恐高，往下看也会腿软。

　　平时我有两个号码，生活一个号，工作一个号，两个号通讯录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我拿工作的号拨打了当地媒体，就告诉他们在这里，人民路的御龙景湾七栋有人要跳楼了。媒体那边的人说，“先别跳，等我们到了在跳。”

　　？？？

　　（事后我很后悔，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我靠着护墙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我应该点上一根烟配一瓶红星二锅头，这样显得我比较有故事。事到临头了，我发现很多事情我没做好准备，第一是我哭不出来，我没带眼药水。第二是，我也不会抽烟还不会喝白酒。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要来跳楼来着。想起来了，昨晚两点一个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强行要了我，跟我的精神发生了一系列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觉得我的生活是黑暗的，早上对门的小姑娘让我的心扑通扑通的，可是那时候的形象远远不如现在。这就好比总有人抱怨，我躺床上，外面阳光明媚。我走出房门，外面倾盆雨下。我邋邋遢遢下楼倒个垃圾，就给我撞见喜欢的类型。精心打扮化好了妆遇到的都是大妈大爷。

　　哦，对了。差点忘记遗言稿了。

　　手稿不小心被我早上拉肚子当手纸擦了，现在只能靠着记忆复习。不然等下消防员，警察，人民群众，媒体记者都围观我，我哭不出总不能连几句感人深思的话都不讲吧。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离开张小成他们都过去十五六分钟了，果不其然小成打电话给我了。我接通了小成电话，他除了能听到楼顶风刮过的声音，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当时好紧张啊，我压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总不能说，兄弟对不住，我先去了。

　　我估计张小成一直在楼层里找我，毕竟是客户，总要关心和爱护。

　　你还别说，媒体速度是快的很。我还在深情默念我的遗言稿......张小成电话刚挂没多久，那边一个人电话打进来就问我，“您好，刚刚是您提供的新闻线索嘛，跳楼的具体位置在哪，我们已经到人民路340号了。”

　　340号？这不是街对面嘛。我接起电话说到，“那个，来的人多不多，在御龙景湾七栋二十四楼楼顶。”我一想，诶。我这样好端端讲的那么详细不是要暴露当事人的身份，毕竟未正式有人落户入住之前，很少有人自己可以进来，随后补了一句，“我望远镜看到他快跳下去了。”

　　挂了电话，心想。我真他娘是个人才。

　　果然不一会儿，我肉眼可见二十四楼楼底陆陆续续围了很多人。等媒体到了，整个御龙景湾售楼处的接待厅轰动了，市场部经理见到媒体一脸懵圈，啥玩意？七栋哪些人负责的，怎么还有人偷偷跑去跳楼？

　　经理转念一想，不好！搞不好是销售压力太大，哪个内部员工想不开。我早就反应过现在房子不好卖，每天下达那么重的任务，完蛋。手下的人出点事，自己终身事业前途堪忧。

　　......

　　真的，我真的是作。

　　早知道命运的小船摇摆不定，我说什么也不会在船上兴风作浪。

　　现在，该配合自己演出的我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年轻嘛，总要承担后果。

　　很快楼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你见过成群蚂蚁在你眼前路过的感觉嘛，是不是很想喷点水，或者点把火，

　　张小成机智的一匹，半小时过去了，他终于察觉我可能有问题了。直到媒体到来，一拍大腿，“我靠，他他他？跳楼的是那个姓付的客户。”

　　这次张小成又拨通了我电话，说实话，他算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给我一天打了超过三次以上电话的男人，多少我还是有些感动。

　　这次我没有拒绝和他对话，我能听出他话语里大大的疑问和不解，“付先生？你，你，你怎么跑楼上去了，二十四楼没有房源啊！”

　　“兄弟，对不住，我是来跳楼的，我女朋友昨晚凌晨两点跟别人好上了。”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张小成沉默了（我猜的）。

　　你还别说，就在我打电话期间，消防大队和就警车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