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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婚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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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不耐烦地说:“你就该死,我为你做这么多,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你侍奉在我身边,别人不会说你以色示君,靠献媚上位。他们都说化及是嬖昵,只敢背后悄悄说,因为宇文述很有权势,他们若敢当众说,必被宇文述杀掉。你呢?你有什么!?你是有个了不起的爹还是有个皇亲国戚的娘!?五年前我就看上你了,你若是个愚蠢的奴仆,我就让你跟我身边帖身侍候,做个端茶递水深夜互慰的下人。”再深吸口气:“你能说出《狼狗论》,可见不是个庸材,这样更好,我便将你培养成良材。今日你过冠礼,我亲临李浑的府上,不是因为李浑有多能耐,是因为有你。李浑提前看到这一点,知道今日你会一飞冲天,便私下给你订亲,你也就这么傻,居然同意了。”
还是很生气的样子。
宇文化及赶紧道:“皇上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李佚名跪在地上,第一次面对君王的怒火,吓得不轻,不停地叩头道:“皇上息怒,微臣知道错了,御史府微臣不敢要,还望皇上收回。”
杨广咬牙道:“我说过的话,哪里能收回,我不是舍不得宅院,你若看上更好的宅子,只需跟我说一声,我赐你更好的。我是气你没有当众拒绝,你这个态度就是急不可耐想娶妻子。”
李佚名惊恐得发抖。
杨广见他吓成这样,心想我是不是太过了,他都吓成这模样了。
就放平语气道:“算了,算了,我也是集压了几年的火气,今日全部发出来而已。你跟着薛道衡第一年,我忙着入主东宫,确实没时间关照你。我刚做了太子,你又跟随薛道衡流放,这一走就是四年。现在我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将薛道衡召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突然就放柔了声音:“这五年来,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李佚名像只鹌鹑一样,乖乖地点头。
杨广见他这副样子,吩咐道:“化及,去把他扶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吗!?”
宇文化及赶紧的过去,将李佚名扶起身,笑道:“皇上天颜,无上尊贵,本就是不怒自威,臣等心生敬畏也属人之常情。”
杨广就笑出来:“你呀,就是嘴甜。”又指着李佚名道:“你要多跟化及学学。”
李佚名努力挤出个微笑,道:“还望宇文大人不吝赐教。”
杨广就哈哈笑出来。
太监总管见皇帝笑了,就见逢插针地过来说已摆好晚宴,请皇上移驾。
杨广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握着李佚名的手,能感觉到李佚名的手很僵硬,第一次被皇帝握住手,一位是真龙天子,一位是初入仕途的礼部侍郎,李佚名肯定是很紧张的。
杨广轻轻拍了拍了他的手,就这么从容地牵着他离开正殿。
宇文化及走在后边,与太监总管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很有默契的样子。
问题又来了,杨广让李佚名坐在宇文化及旁边。
皇帝坐高位,宇文化及一直都是低位,而李佚名居然与宇文化及平起平坐,一起坐在低位,这就是很不得了的事了。
李佚名为了今天的冠礼,学了一个月的礼仪,知道这样的安排是逾规越矩,不敢坐。
杨广道:“让你坐你就坐,你是四品,化及是二品,都是朝臣官员,可以并排坐。”
李佚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杨广笑道:“若是五年前,我将你收到身边做帖身奴仆,你再受宠,也是奴仆身份,肯定没有资格与化及同桌入坐的。可我不愿意你受这样的委屈,我愿意等你长大,再赐你功名,就为你从此摆脱卑.贱.的身份。今后你与化及同朝为官,与各位王公大臣们同朝议事,没人再敢瞧不起你。”
宇文化及赶紧帮腔道:“李佚名,你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能得皇上这般看重,我好羡慕你。”
李佚名微微垂头,被人捧着不习惯,想了想,再次道谢:“微臣感激皇上厚爱。”
宇文化及显然是常与皇帝杨广同桌吃饭,席间不停地向杨广布菜添汤。
杨广也习惯了宇文化及的这种服务。
李佚名食不知味,虽然有数十种精制食物,在皇帝面前,他很注重礼仪,吃得小心翼翼。
杨广吃了一阵,突然说:“要不我给你下道圣旨,让你解除婚约算了!?”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这话出自皇帝,就代表着是肯定的意思。
李佚名放下碗筷,起身跪拜在旁边,叩头道:“微臣有罪,不能解除婚约,还望皇上降罪。”
杨广一听,就不乐意了。
李佚名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契是契约,阔是阔别;成说是当订立讲。微臣同意了这门亲事,就是与未来的妻子订立契约,只有一人死一人还在生,才能分开。”
杨广立即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前提是男女思慕,互相两情相悦。你的姻缘是李浑逼迫的,你是不会快乐的。”
然后指着宇文化及道:“这里有个现成的例子,化宇娶的妻子,无所出,已经犯了七出之条,化宇又不能休妻,因为这门亲事是宇文述定下的。”
宇文化及尴尬地陪笑:“呵,呵呵……”
杨广继续劝说他:“四品只是你入仕途的第一步,长远来看,你的妻子身份不配。我替你退婚,再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又貌美体帖的妻子不好吗!?”
宇文化及都听不下去了,他就没见过皇上这样关心过谁,就道:“李浑的眼光不行,肯定给你找个丑妇。”
李佚名还是坚持地说:“自古以来,士族与庶族之间禁止通婚。定婚的时候,微臣只是庶人,而未过门的妻子却是士族千金。这样坚贞的女子,微臣若弃她,必遭天下人所不耻。皇上的厚爱,微臣铭记于心。但微臣的妻子,是断不敢换的。”
一翻话说得铿锵有力,杨广竟是无法反驳。
宇文化及赶紧调节:“皇上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这么固执,都还没过门呢,谈不上什么弃不弃的,只要没正式行结婚仪式,任何一方提出退婚,都是合情合理的。”
李佚名还是摇头,道:“婚约的份量是一生的托付,一生承诺和责任。”
杨广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显然是发怒了,大声道:“把张胄玄叫过来。”
太监总管领了命,就急着退下了。
李佚名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张胄玄任职太史监,太史监一职就是司天监,掌管观察天文,并推算历法,大到国运,小到破土动工,都要太史监观天文推历法确定日期。
张胄玄听说皇上动了怒,就战战兢兢地赶到,跪拜行礼。
杨广问他:“张胄玄,先帝曾经夸你理思沉敏,术艺宏深。朕现在问你关于不宜婚嫁的择日事宜。”
张胄玄随身带着历法书,当场就翻开查找,过了一会儿,道:“回皇上的话,嫁娶须择阴阳不将日,所谓阴阳不将,即阳干配阴支,阴阳相合乃为不将;阴将女死,阳将男亡;阴阳俱将,男女俱伤;阴阳不将,乃得其昌。”
杨广冷笑一下:“阴将女死!?最近的阴将日是哪天!?”
张胄玄伸出手指捻算,道:“女命从子上起建,顺数到卯位,是平,为当梁,数天酉位,是收,为勾绞,忌卯西酉二日不可用。丑相忌辰未二日,寅相忌子午二时。三日后辰日午时正是阴将日。忌女命行嫁,择日宜慎之。”
杨广看着跪在一旁的李佚名,问道:“李侍郎,你相信太史监的这番话吗!?”
李佚名想了想,摇头道:“微臣不相信。”
杨广眉毛一挑,很有兴趣地问:“为何不信?说来听听。”
李佚名道:“‘人定胜天’和‘天定胜人’的争论由来已久,说‘人定胜天’的人气势磅礴,自信满怀。说‘天定胜人’的人将所有发生的事都推给‘天注定,都是命。’这是一种气馁,悲观的态度。在微臣看来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有坚定和积极的态度,必将人定胜天。”
杨广听得瞪大了眼,半晌后赞道:“好,说得好,你果然不让我失望,五前年,你在先帝面前谈论‘狼狗论’,,今日你又在我面前谈论‘人定胜天’和‘天定胜人’,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又对一旁记录的史官道:“刚才李侍郎说的话,都给朕记清楚,一个字也不要漏了。”
历朝历代的帝王,身边都要跟着史官,除了皇帝的私人时间外,史官都要在旁边记录皇帝的言行,以便翻查某年某日皇帝是否德行有亏,刚才杨广单独留下宇文化及和李佚名用晚宴,属于皇帝的私人时间,史官就回避了。
太监总管出来宣太史监张胄玄的时候,史官又近尽职守地跟着进来,从杨广开始询问张胄玄关于婚嫁择日的事宜的时候,就开始提笔记录皇帝的言行。
现在杨广听到李佚名的回答,又亲自吩咐史官将这话记录清楚,可见这个回答是入了皇帝的心。
史官应了,埋头将刚才李佚名的话也记录下来。
杨广展露笑容,心情好转,道:“李侍郎不惧‘天定胜人’,坚持‘人定胜天’,这的确是很积极的态度,如此一来,阴将日也不是什么问题。三日后,辰日午时,李侍郎娶亲。”缓了缓,又道:“时间是紧迫了一点,李浑是个会办事的人,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化及从旁协助着办吧!”
宇文化及就领了命。
因为皇帝之言,李佚名娶妻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阴将日。
杨广含笑地看着李佚名,道:“李侍郎娶妻,朕会送上一份贺礼,因为朕很好奇李侍郎是否真的能做到‘人定胜天’!”
众臣都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挥挥手,道:“你们全部都回去吧,朕要休息了。”
众臣就告退了。
出宫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
来到宫门外的马车道,李佚名才对张胄玄作揖行礼道:“张大人请留步,还请问刚才大人之言,所谓‘阴将女死’,三日后阴将日娶妻,下官的新婚妻子真的会在成亲当天就死掉吗!?”
张胄玄摸摸胡须,慢悠悠地说:“阴将日与女嫁八字有密切的联系,有道是青龙明堂与天刑,朱雀金匮天德神,白虎玉堂天牢黑,玄武司命共勾陈。”话风一转又道:“李侍郎腮骨过方,耳后见腮,有反骨,是命硬的人,大可不必担心。”
然后说了句“告辞”,就不再理会李佚名,上车了。
其实这话已经说得很含蓄了,张胄玄自视甚高,又是天文学界祖师爷祖冲之的学生,朝中官员无不追棒他,这个李佚名居然不相信他的话,他不管李佚名是否为了在皇帝面前标新立异而故意说不信‘天定胜人’。
他故意绕圈子,不给李佚名一个准话。
这段对话被宇文化及听了去,转头,就告诉了皇帝杨广。
第二天,杨广再召张胄玄,详细询问了什么叫“命硬”,你说李佚名“命硬”这是什么意思?
张胄玄道:“李侍郎腮骨过方,耳后见腮,有反骨,是命硬的人。命硬者本命强劲,不易受到刑克,在逆境面前命硬的人会更容易生存。但命硬的人不一定命运很好,往往因为过强而经常遭受打击,还会克到周围的人,所以命硬的人有时会很孤单。总体来说,命硬是好的,天生一股豪气,值得信赖。”
这话说得很客观,虽然张胄玄不太喜欢李佚名,也不会背后说他的坏话。
杨广听了沉思良久……
……
且说到李佚名回了申国公府,就是宇文化及陪着一起回去的。
天已夜深,宇文化及当晚就向李浑交待了皇帝的口谕,三日后午时娶妻,到时候皇上还会送来贺礼,这是国公府天大的喜事。
李浑吓了一跳,三日,这怎么来得及!?
今日李佚名过冠礼,受封了礼部侍郎,又接到皇帝御赐的宅院,荣耀来得太多又太快。
李浑啄磨着明天就要将宅院收拾出来,两日也不一定能弄完,第三日就要大婚,他国公府的下人就是全部都用上,也不知能不能搞定啊。
宇文化及笑呵呵地说:“皇上说了,若是姑父手忙脚乱的,就留我下来从旁协助。”
李浑哪里敢留宇文化及在旁边‘协助’?您是二品太仆少卿的身份,我敢留你协助吗?您回去休息吧,只要您不跟着添乱就行了。
宇文化及见没什么事,就走了,他才懒得留下操这份闲心呢。
李浑问了李佚名几句话,又问皇上单独留他和宇文化及下来,只是商量了婚期?
李佚名点头道:“让义父费心了,皇上留孩儿用晚膳的时候,还召来了太史监张胄玄大人询问关于婚嫁择日的事宜。”
李浑想了想,羡慕地语气道:“吾儿真是很得圣宠啊!!皇上居然亲自过问吾儿的婚期,还请张胄玄来择日,真是皇恩浩大啊。”又道:“张胄玄参与制定历法,是祖冲之的学生。他的知识渊博,历法研究成果显著,先帝为了考验他的学识,组织太史监官员,对过去没有结论的61个疑难问题进行论证。届时答辩,别人都沉默不语,唯有张胄玄思路清晰,旁征博引,立解疑难54件,受到朝野称颂。”
李佚名听得惊呆了,直道:“原来张大人这样有名气的吗?我刚才还在张大人面前跟皇上说什么‘人定胜天’和‘天定胜人’的论述,这会不会得罪了张大人!?孩儿今日刚接受了官职,就入朝议政,很多大官都不认识,暗中得罪了许多人也是有可能的。”
李浑安慰他道:“张胄玄才不会把你这个小娃娃放在眼里,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在皇帝面前坚持自己的意见,是很平常的事,以前上朝的时候,当着先帝的面吵架,甚至吵得差点动手打架的情况都是有的。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嘛,吵得再凶,下朝后,还是一起邀约喝酒。”
李佚名:“……”
李浑又道:“我得调动族里所有人的力量,只有明天一天时间将你的新宅子收拾整理出来,后天装潢布置,第三日就要举行大婚,实在太忙了,就不在你这里久留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准备做新郎倌吧。”
然后就走了,得赶紧回房间跟夫人商量怎么把这件事情办好,时间太短了,但也要办好。
今日为李佚名冠礼上准备的百官宴,没用上,三日后可不能失了面子,一定要将大婚办得风风光光,要在百官面前找回失去的面子。
……
李佚名这才安静下来,他坐到窗前,开始仔细回味今天发生的事。
他将每一件细节都从脑袋里过一遍,当想到皇上牵着他的手,一同邀他入座晚宴的时候,不竟嘴角含笑,他伸出手,看着之前被皇帝握过的地方,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怪世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得圣宠,原来能获得皇帝的恩宠竟是这么令人激动又兴奋的事情。
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也睡不着,一直在想皇上说的话。
他想到皇上俊朗的容貌,想到皇上放柔了声音问他:“这五年来,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愈想愈兴奋,他只觉得心跳巨烈,反反复复就是这清晰的一句话。
“这五年来,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你呢!?有没有想我!?
有没有想我!?
……
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也很想皇上!!”
刚说完,脸就红了。
皇上的意思是特意陪养了他五年,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尊贵的身份。
他不禁会想,皇上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呢!?
看上他貌美吗!?
五年前,他还只是个又瘦又脏的奴仆,现在是仪容整齐了,可是并不特别呀!
他自知相貌不可能超过宇文化及,除了相貌以外,皇上还会看上他什么呢?
看上他的才华?
既然不是看上他的容貌,那剩下的结果只有一条,看中了他的才华。
想到这一点,他更是下了决心,不能让皇上失望,一定要做出一翻成绩来。
直到三更天,他才睡着。
……
这两日,李佚名没什么事,也不参加朝会,因为三日后的大婚在既,他被允许大婚后再上朝议事。
为了平复激动的心情,他就抄书练字。
他又将老师的文集抄了数本。
李浑忙翻了天,竟是只用了一日功夫,就将那座宅院收拾了出来,挂上了檀香木招牌“李府”,这就是李佚名婚后要住的地方了。
第二日,李浑又忙着装点红绸,虽然时间短,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
他关陇军阀李氏一族嫁女娶亲是大事,不能马虎。
第三日,婚礼程序正式开始。
文武百官再次云集,他们都知道三日前李佚名和宇文化及被皇上留下来,还听小道消息说,李佚名与宇文化及平起平坐,一起陪皇上用膳。
今日李佚名大婚,他们肯定是要来观礼的。
百官们依次登门贺喜,送礼的队伍排了很长,主要是巴结李浑。
听说是皇帝御笔钦点的时辰,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喜欢奇门八卦之术,很多人对《易书》也有些独道的研究心道,当然知道今日午时是什么日子,就好奇了,为什么要钦点这个时辰让李侍郎娶妻。
人有好奇心,当然就忍不住想追问个清楚,就围着张胄玄问:“今天辰日午时是阴将。忌女命行嫁,择日宜慎之。张大人怎么不给皇上说一说,今日不宜婚嫁呢!?”
有人一提出,其余众人都围过来,都想知道为什么呢?
张胄玄摸摸胡须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李侍郎是个命硬的人,需要将阴日娶亲为互冲。自古人生最忌满,半命半天半机遇,半取半舍半随缘;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左右兼顾,便不会顾此失彼也。”
在这个话题上,张胄玄有绝对的话语权,你们这些文官不过是“兴趣爱好”研究一下玄学什么的。
所以此话题就以张胄玄的话为终结,无人再怀疑所谓的“阴将日,忌女命行嫁。”是不吉利的,反认为特意选这一天,是喻意深长,是最佳的日子。
新娘的花轿已到府外,嫁妆的队伍跟在后面,沿绵十数里,彰显出新娘的不凡身家。
李佚名站在府外迎新娘。
围观众人都赞新郎一表人才,想必新娘也是位妙佳人。
隋朝嫁娶礼仪,没有红盖头,新娘嫁仪都用扇遮盖羞颜,扇以丝草为结,再以翎为装饰,形似孔雀开屏。
新娘下轿后,全程以扇遮颜,李佚名牵着红绸一端,新娘牵扯着红绸另一端,在新郎的带领下,小碎步走入李府。
李浑夫妻笑容可掬地坐在高堂,看着新婚夫妇向他们行礼。
李氏喝了新妇敬的茶,拿出玉如意赐给新妇。
一旁的司仪大喝道:“礼成!!”
李佚名这才扶着新娘起身,一起朝观众答谢回礼。
新人谢礼后,李佚名才能握住妻子的手,正所谐执子之手与子揩老之意。
他只觉这手细白如玉,冰肌玉肤柔若无骨一般。
新娘感觉到丈夫握住她的手,通过丈夫的手,传递出男子刚劲的力道和出奇的稳健。
她拿扇的手微抖,将扇慢慢取下,这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也是婚礼上最重要的环节,礼成后,新娘正式亮相。
在当时的仪式,新娘的正式亮相并不是要等到回房后,而是礼成后,双方正式成了夫妻,由新娘拿下遮羞扇。
李佚名看到弯弯的柳眉,然后是清澈明亮的瞳孔,扇下,新娘的双眸充满了泪水,泪珠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芒,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一般娇柔欲滴。
他之前对未来妻子的要求,只有一条,娶妻当娶娴,容貌次之。
这个要求,也是他觉得很有道理,并且很乐意接受的,所以妻子拿下遮羞扇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并没有太期待。
但当他看清了妻子的容貌时,还是呆住了,心道:天下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同时又很庆兴,这么漂亮的妙人,竟然是他的妻子!
这简直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李佚名的脸就红了,有种羞愧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出身寒门,配士家贵女已是高攀,虽说他现在已有功名在身,但,他的出身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事实,曾经的奴仆身份,还是令他有点自惭形秽。
众人皆叹赞,新娘真是位美人。
突听人高声宣布皇宫来人了。
众人都回头,看到总管太监走过来。
总管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除非重要的大事,一般不会离开皇帝身边,现在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礼成了吗!?”总管大人走拢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司仪道:“回总管大人的话,礼成了。”
总管太监身后跟着一队人,每人都捧着礼盒,全是各种奇珍异宝,闪瞎了众人的眼,都是皇上送的。
司礼太监就在旁边高声唱名,众人各种羡慕嫉妒。
总管太监微笑作揖道:“恭喜李侍郎,贺喜李侍郎,皇上还安排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李侍郎,奴才特来接您入宫谢礼。”
身后一行太监上前行礼道:“李侍郎请,皇宫的车驾就在府外。”
众人:“……”
李佚名怔了怔,道:“请容下官换一身衣裳。”
总管太监恭敬地朝他行礼:“皇上说,李侍郎的婚礼如期举行,礼成后,穿礼服入宫,不必换朝服。”
李浑赶紧说:“还不快随总管大人去,别耽搁了。”
李佚名犹豫不决的样子,他觉得入宫见皇帝不穿朝服很失仪态:“义父……”
李浑道:“你只管去吧,皇恩浩大,其余任何事情都不重要,这里的宾客不用你招待,有义父替你主持大局,不会招待不周的。”
李佚名这才随总管太监走了。
众人十分好奇皇上送了什么特别的贺礼,但不敢问。
李佚名穿着一身新郎礼服,进了宫。
……
皇帝杨广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佚名,淡淡地问他:“婚礼仪式已经完成了!?”
李佚名跪地叩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的婚礼仪式已经完成了。”
杨广点点头,道:“你每次见到我,不要这样诚惶诚恐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这样。”
李佚名恭敬地说:“皇上天颜,不怒自威,微臣不敢冒犯。”
杨广轻声道:“今日化及不在身边,我单独召你入宫,就是想跟你说些贴已的话,你过来,坐到我旁边来。”
李佚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就坐到皇帝旁边的地垫上。
杨广语气柔和地问他:“刚才你看到新娘的模样了吗!?”
李佚名点点头:“看到了。”
杨广就笑了笑,继续问:“那你的新婚妻子长得如何!?是个美人吗!?”
李佚名想到妻子拿下遮羞扇的那一刻,脸又红了,低声道:“是,是的。”
杨广轻松笑起来,牵着他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要带你去见很多很多人,你不准讲话,但要注意看每个人的容貌,然后,我会仔细询问你关于这些人的容貌特征,以考验你的记忆能力如何。”
李佚名应了。
杨广带着李佚名,起驾往宫纬深处走去。
来到紫寿宫,就听司仪太监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里面一群五光十色的美人全部伏地跪拜。
杨广笑着走过去:“你们都在呀!那是最好了,朕今日心情好,就想见见你们。”
一边说话,一边牵着李佚名走进美人堆。
为首衣着华丽的美人就笑道:“皇上今日为何心情这么好呢!?”
杨广握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说:“皇后啊!!你是西梁教明皇帝的皇后张氏之女,却因二月出生的孩子不吉祥,于是你不能待在皇室,被寄养在你舅舅家,一直到14岁。”
皇后萧氏闻之一怔,默默地低下头。
杨广又道:“先帝登基,就要为他的儿子们选王妃。于是你15岁那一年,朕13岁那一年,先帝作主,为你我订了亲事。”
皇后萧氏就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杨广。
杨广继续说:“朕出征打仗那些年,你就留在皇宫,替朕尽孝道,每每想起此事,朕都十分感慰。”
皇后萧氏以袖裆唇,含羞道:“皇上……”
旁边一位宫装美人道:“皇上今日怎么了!?怎么突然回忆起往事!?”
杨广看了看这位美人,又抓住美人的手道:“陈国的宁远公主,10岁进宫,智慧并且乖巧,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就是你,后来又册封宁远为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脸色一红,娇柔地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杨广抬手,轻轻用手指勾了她的下巴:“先帝病重时,宣华夫人一直服侍在则,无不尽心尽力,也帮朕做了很多事情……”言外之意,他能顺利登上皇帝的宝座,宣华夫人出了力。
宣华夫人娇笑连连。
又有一位宫装美人问:“皇上身边这位新郎倌是谁呀!?”
杨广就笑起来:“今日礼部侍郎成亲,朕召他入宫议事,看到他一身新郎礼服,突发感概,想起当年刚成亲的时候,这才过来瞧瞧的。”
杨广又与几位后妃美人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带李佚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