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01小节 ...
-
（序）
伊奥里亚40岁那年，社会上流传着一个奇怪的言论——“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家伊奥里亚•舒恩伯格与200年前的亡者康斯坦丁•齐尔奥科夫斯基有着某种基因上的关联”。
这或许是因为走着相似的人生轨迹的两个人，连容貌都很相似。
宽阔的额头、深邃的眼睛。
不擅言辞的姿态、沉默的灵魂。
况且他们都在年近不惑之时将目光投向了地球上方那片空寂的黑暗。
实际上，伊奥里亚和齐奥尔科夫斯基的一部分崇拜者们，还并不满足于他们生理学上的牵连。他们渴望着两人间能存在一种更神秘更晦涩的交流。
比如灵魂的授予与承接……200年前人们将那种关系称之为“转世”。
当然，作为现代科学的爱好者，他们羞于将那个早已被社会判定为不切实际的幻想说出口。于是，他们列举了各种各样的言论，来证明伊奥里亚和他们的航空之父多么相似。
伊奥里亚的对手们也在暗中推动了谣言的传播速度。毕竟，就心理方面来说，把耀眼得无法触及的敌人踢到伟大前人的光环下，比直接注视敌人的光芒要舒坦得多。
而伊奥里亚得知这一情形时，他正抱着幼小的女儿，漫步于自家花园。
他一边缓慢地走动，一边侧头看着消息的来源者，他的学生莱维。
然后他放下女儿，静静地盯着学生。他的目光过于有力，这让莱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想法被伊奥里亚看了个通透。但实际上他也很清楚，伊奥里亚的目光早已经连同思想一起，越过他，飞向遥远的空间。
伊奥里亚盯了他约一分钟，又牵起女儿的手，继续散步。这让期待他反应的莱维很是失望。他在原地踌躇许久，才向着老师的方向跑过去。
不过，告别的时候，伊奥里亚忽然说：“既然人类还有这种联想力，看来他们不久后就能频繁出入宇宙。”
伊奥里亚的语气很认真。这让莱维不由打了个冷颤。
因为伊奥里亚很少开玩笑，他每说一次笑话都要思考很长时间。而不懂如何开玩笑的他，说起笑话来比平常讲话时更认真。
莱维实在无法想象：伊奥里亚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思考，然后说出了这句笑话。
无可否认，伊奥里亚与齐奥尔科夫斯基之间的确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但伊奥里亚永远不会告诉别人：他对宇宙的憧憬与期待，都起源于遥远的记忆中，曾经得到过的那本小说——
《在月球上》。
01—飞越大气层
齐奥尔科夫斯基平生仅著有两本科幻小说，一本是《在地球之外》，一本是《在月球上》。正如书名所示，它在描写孩子们梦中的月球。
每一位孩子都在睡梦中飞向天际，每一位孩子心中都有只属于他自己的月球。而后每一个人梦醒，都发现自己的脚还牢牢地踩着地面。从地面到天空再到地面，只不过是开始做梦和梦醒来的过程。
“东方有句谚语，‘一梦一醒一世间’。如果把‘梦’看作‘梦想’，人类从追求梦想到不再追求的过程，未免太过短暂。所以说，成为宇航员的好处，就是能将做梦的时间再延长一点。”
——三十年前，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伊奥利亚的母亲简短地解释了《在月球上》的情节后，又如此补充了一段话。
她是21世纪罕见的优秀宇航员。在那个即便是最高权利者也不能随便进出宇宙的时代，她的身份为她谱写了特殊的荣耀。
现在，她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劝说儿子向往她的荣耀。
“每当我置身宇宙，都觉得我正在凝视人类的梦想。我眼前的水蓝色星球，正是所有梦想的凝聚体。那景色，很美。”
伊奥里亚沉默地聆听着，紧紧抱住了他的生日礼物《在月球上》。小巧的书本竖在他小小的胸口，如同玩具，并没有彰显出知识的重量。
可他眼中泛起了亮光。他说：“我也想去宇宙。”
于是21世纪最优秀的宇航员满意地笑了。但她的期待破灭得很快——再一次从宇宙归来时，她发现儿子鼻梁上架了一副与年龄不相称的粗框眼镜。
那时她露出了些微的伤感表情。她想如果伊奥里亚有个法律意义上的父亲照顾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就这样，伊奥里亚被束缚在地面上。
有时候，他会阅读一些宇宙天文学方面的资料。
他发现在他还未出生之前，人类就登上了月球——那是1967年，阿波罗号登陆月球，美利坚共和国的旗帜划破了亘古寂静的真空，首度彰显人、国家与政权的存在。
月球上漆黑而冰冷的现实并未破坏人们心目中的星空图景，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幻想——“起源”是绝对零度里炙热气团的翻滚；“生命”是冰与火的交错；“存在”是壮美的诗歌——星空永远值得人们憧憬。
但是近百年过去了，人类并未加快进入星空的步伐，他们还匍匐于地面。
原因有很多种，总不外乎于名为“人类”的整•体•必须在星空与地面之间找到平衡点。
脱•离•整•体•也许意味着飞翔的自由。却同样意味着……“异常状态”。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顶上的大气层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枷锁。无法触及又确实存在。
可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去往月球。就如奥尔科夫斯基那段著名的说辞：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人类绝不会永远躺在这个摇篮里，而会不断探索新的天体和空间。人类首先将小心翼翼地穿过大气层。”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在月球上漫步；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向所有过往的外星来客询问：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飞越大气层之前的时光，他将之看漫长又重要的准备期。
————————————————
预告——02、内太空
潜水，被称为“内太空运动”。
据说在漫步海底与漫步太空的感觉相似。
02小节将虚构伊奥里亚学生时代参加潜水社团的经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01小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