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的世界》御猫狸花

19、一周目 变色的桃心

　　“！！！”

　　TOMA紧接着的一句话让我抬起了头，对上了他危险且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瞳就像是深海中的黑暗漩涡，一旦踏入其中，便会旋转沉沦进最深最远最中心的位置，但凭一己之力无法自拔。

　　所以，此刻的我无法再移开自己的视线，一脸的惊讶错愕都被TOMA捕捉了去，在他的眼底我所有的情绪无处可藏，要是说谎的话也定会被他当场戳穿的。

　　也只有在这一刻我才察觉到，他对我的关注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多、更深。

　　“和LUNA待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也总是被LUNA用最简单朴实的语句打动……似乎只要呆在LUNA的身边呢，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都会被遗忘掉，”TOMA勾起了嘴角，声音却变得更加的低沉，“我很喜欢LUNA的笑容来着，很有的感染力，所以，我认为陪在你的身边、守护好你天真的笑容，便可以减轻一些自己的罪恶感。虽然很多时候不知道是我在向你赎罪，还是你在救赎我。”

　　“TOMA……”
　　就算TOMA是用着这般渗人的表情说着这些话语，我的心还是莫名悸动了起来。

　　我从未想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会给TOMA带来这些，我分明只是想着，自己要是能陪在他的身边就能很满足了……

　　“可是啊……”一声转折，TOMA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他折起了我的眼镜，左手食指的指背擦过了我的嘴唇，“LUNA并非我看到的那样无忧无虑，在我转身之后你便会褪去脸上的笑容是吧？我知道你有事情在瞒着我。不过，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去追究。”

　　“可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忽视就可以忽视掉的，”TOMA的左手也撑在了墙上，他用双手把我围了住，锁死了我最后的退路，“无论你在我的面前的怎么欢呼雀跃、活蹦乱跳，一个人回到屋子的时候总是会特别的焦躁紧张，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要弄出点声响，就连屋子里的灯也会全部开到天亮。”

　　TOMA沉沉道：“我就住在你的楼下，一直在注意着你，所以任何动静都可以感觉到，你的不安、你的恐惧、你的害怕，明明一直清楚，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能想到的就是时刻注意着你，也尽量让自己陪在你的身边。”

　　这……这就是TOMA此刻会出现在我房门口的原因么？

　　因为惦记着和UKYO的约定，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并未开灯，急匆匆确认UKYO所在的地方就出了门，所以并没有往常一般的动静，甚至连屋子都是一片漆黑。
　　TOMA是担心我才上来的么？

　　“你其实……很害怕一个人，害怕黑漆漆的地方，对吧？”这并非带着困惑的疑问句，而是笃定的陈述句，“明明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为什么你还要在我的面前装作最坚强的模样，跑到其他的地方哭泣呢？”

　　“TOMA，”见他沉默了下来，我捏起了垂在身侧的双手，声音依旧颤抖，“你……你这是在……在生气么？”
　　“生气？”TOMA微微侧过了头，笑出了声，“对，应该算是生气，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对……对不起……”
　　“LUNA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因为……我这么晚偷偷跑出去……害你……担心了。”
　　“呵呵，”TOMA冷笑着，“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我分明没有任何生气的理由，就算被当做LUNA的监护人，可我并不能束缚你的自由，你要什么时候出门，出门要见谁我统统管不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砰——”

　　TOMA右手突然重重捶了一下墙，骨头与墙壁接触的声响清晰的传入耳内，也让我的身体随之一颤。

　　“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舒服呢，”TOMA重重喘着气，“原本发现你不在房间，以为你出去买什么了，只想在你回来的时候说上几句，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发现你一脸伤心哭泣的模样，察觉到你是出去和别人碰面哭诉的时候，我会变得如此愤怒！对！我是在生气！可气的人并不是你！”

　　因为越变越快的语速和越来越重的咬字，说完这些后TOMA不停喘着粗气，在他的眼眸里我能清楚的看见自己一脸错愕的表情。

　　许久，TOMA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勾着唇角尽量温柔的望着我，似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呐，LUNA说想要待在我身边的那些话语并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好不容有了一个我可以回答的问题，我自然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

　　“就算……我险些害你失去了性命，你也想要呆在我的身边？”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TOMA一下又变阴暗的表情，急忙补了一句，“这是真的！我昨天就说了！就算自己想起一切，我也想……待在TOMA的身边。”

　　“我知道，”TOMA低下了头，笑容有些泛苦，“LUNA总是对人特别的宽容，不管是在树林里抛下你的我，还是在公园里险些杀了你的UKYO，你好像都会无条件的去原谅对方。”

　　“嗯？竟然被你发现了？好奇怪，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一个张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甚至来不及对TOMA口中的话语感到惊讶，这个声音便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侧过了头，瞧见的却是一脸张狂的UKYO，他微仰着头，挂着邪魅危险的笑容，和刚刚温柔的模样完全不同。

　　“UKYO先生？”TOMA侧过了头，微眯起了眼睛，眸中皆是戒备，声音也如寒冰一般刺骨，“你来这里做什么？”
　　“抱歉，像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UKYO扯开嘴角笑得夸张，“只是和LUNA的谈话还没结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TOMA听着UKYO的话微微侧头瞟了我一眼，勾起危险的笑容望向了UKYO，“这么说，刚刚和LUNA在一起并把她弄哭的人是UKYO先生了？”
　　“虽然关系不大……”UKYO抬了抬眉毛挑衅道：“就算是我做的好了，你要怎么办呢？”

　　“我可没有LUNA这么大度，会随随便便的就原谅你，”TOMA站直了身子挡在了我的面前，“要怎么做？自然是和你把账一笔一笔的清算。”
　　“哇哈哈哈……”UKYO大笑着，“有意思，我们之间有什么账要清算么？”

　　“八月十号，在市中心的公园内，是你绑走了LUNA，”TOMA声音笃定，“我并不知道LUNA为何不肯揭发你，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不过……”

　　“嗯？关于这件事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TOMA的话还没说完，UKYO就出声打断了他，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掏出了蝴蝶|刀，丢到了空中随手把玩着，“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UKYO并没有想要靠近的意图，TOMA却还是微微抬了右手臂，护在了我的身前。
　　他虽然这般戒备着UKYO，说话的声音倒是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在同朋友闲聊一般。

　　“第一次在东京见到你的时候。”
　　“这么早？那个我……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才对。”

　　“那个时候奇怪的不是你，而是LUNA。”TOMA说到这回头看着我，语气也温柔了些，似是在给我解释一般，“那时的LUNA说自己是UKYO的FAN对吧，可你看向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的仰慕和崇拜，倒像是不敢相认的熟人。”

　　“只是这样？”UKYO兴趣缺然。
　　“当然不是，那个时候只觉得你们可能认识。”TOMA笑着道，“确定你是绑走LUNA的人，是今天白天的事情。”

　　“白天的事情？”UKYO勾起嘴角，“不会因为我去找LUNA，你就觉得我是犯人吧？”
　　“算是吧，而且在见到你之后LUNA一下紧张了起来，她在畏惧你，最开始的反应和第一次见到你时全然不同。”

　　“然后呢？”对于TOMA口中的话语UKYO不以为然。
　　“SHIN说过要聚集所有去过山庄的人，你也是其中一个，可你偏偏却在这一日来到冥土之羊，不奇怪么？”TOMA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所以帮你点完餐后，我给SHIN打了通电话，据说你原本答应了要去了，却在今早得知我和LUNA会缺席之后，就突然有了‘要事’不能前往。”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危险的角色，才会急忙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UKYO先生可是连LUNA昨天出院的事情都清楚着，还不危险么？”TOMA笑着反问，“并未有人告诉你LUNA住院的事情，我中午的时候说LUNA要去‘复查’，你的第一反不是LUNA第一次在悬崖底受的伤需要复查，而是‘为什么刚出院就要复查’，还在诧异为何LUNA的伤势会这么重。”

　　“哼？”UKYO笑了起来，“所以‘复查’你是在给我下套？”
　　“就算是吧。”TOMA勾笑。

　　“可是仅凭这些，并不能证明我便是那日绑走LUNA的人啊，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
　　“嗯，所以我并未告诉警察，想要寻找更有力的证据。”

　　“诶？哇哈哈哈……”UKYO诧异了一下，立马大声的笑了起来，语调十分的夸张，“我没听错吧，你这谋杀未遂的犯人竟然想把别人送进监狱？！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贼喊捉贼吧？”

　　听到UKYO说这些，我明显看到TOMA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下一秒他扭过了头看了我一眼，眸底带着一抹浅浅的忧伤，他有些牵强的勾起了嘴角，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垂下了眼眸，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在TOMA用这种不忍责怪的眼眸扫过我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有些发疼。
　　TOMA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UKYO会知道这件事是我告诉他的……

　　“TOMA，我……”
　　“没关系，在找到你是犯人的证据后我便会去自首。”我刚想开口给TOMA解释，他便出声打断了我，他的声音盖过了轻若蚊吟的我，继续对UKYO说着，“要是SHIN的话，绝对能在信浓找到我是凶手的证据，我并未想过自己能有开脱的机会。”

　　TOMA并不害怕认罪。
　　令他害怕的是SHIN和她发现他从小存在于心中的爱恋，害怕两人会因为这份被他藏匿起来的爱恋感到内疚。

　　在游戏的原设定中，她失去记忆后，TOMA也在她的身边照顾了一阵子，之后同他们一起去了信浓，在那里被SHIN找到了一些确认他是凶手的证据。
　　SHIN还在TOMA的屋子里找到了不少她的照片，在多方面的条件达成后，她也回想起了那夜的记忆，让TOMA无法去反驳自己喜欢她，因为她把自己当做SHIN把她摔了出去这件事。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因为我的存在TOMA并未在她失忆时照顾她多少，她对TOMA的认知还比较陌生，而且TOMA连这次的信浓之旅也缺席了，就算SHIN能找到TOMA是凶手的证据，却无法再证明TOMA喜欢她了。

　　那么，就算TOMA去自首，只要说自己是不小心使她跌了下来，因为害怕逃离了现场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TOMA便可以藏匿自己的爱恋，也不会让SHIN他们感到内疚。
　　这些事情会连同被最爱的她当做别的人的伤心一起，放进心底最深处的地方藏匿起来。

　　“TOMA！”想到这里我终于有些忍不下去，伸手拽住了TOMA的衣袖，“不要……不要去……”

　　求求你，不要去自首。

　　“其实，要不是不放心LUNA的话我早就去自首了，”TOMA不动声色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拂开了我抓着他衣袖的手，“之前我担心失去记忆的LUNA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后来则担心绑走的人会继续伤害她。”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好解决多了。”TOMA往前走了两步，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再开口语气也变的陌生，“就算LUNA只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也能生活下去了，剩下的只要解决掉你就足够了。”

　　“嗯？”UKYO看着TOMA笑弯了眼睛，“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刚才就说过了，你手上的证据并不足以判定我是犯人啊。”

　　“我知道，LUNA似乎并不想伤害你，所以就算警察询问，她也不会说出那日绑走她的人是你……可是我不一样，刚刚我也说了，你在公园里伤害了LUNA、又三番四次来打扰她、加上今天弄哭她的事情……我都会和你一笔笔清算的。”TOMA在脸上挂起了危险的笑容，“还有，我说的‘解决掉你’并非是一定要把你送到警察局的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