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20、第 20 章

　　虽然录取通知还未出来，但大家能否通过面试，都大概心知肚明了。

　　今天周日，老宁起的格外晚，竟然九点起床。

　　粥还在瓷锅里煮着，终于等到老宁出来了。

　　老宁心情好像很不错，哼着歌，从里屋出来，然后坐下来就是感受美味的粥。

　　柳如悦见他心情甚好，便笑着问他，“宁伯伯，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

　　宁伯伯嘿嘿一笑，“你还记得上次来的陈果果那个姐姐吗？”

　　陈果果？上次她好像跟着她妈来串门来着。

　　“记得啊，怎么了？”

　　“你宁大哥啊，在西城出差，遇到陈果果了，然后两个人一见钟情，就谈恋爱了。”

　　柳如悦愣住，然后转过头看着老宁，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强撑着笑容问他，“宁伯伯，你说啥？”

　　“宁首长！”

　　外头老妇人的声音，格外刺耳。

　　她知道，是陈太太的声音。

　　门啪嗒开了，率先进来的，是手里拎着不少礼品的宁云启。

　　可能是一夜未睡，有些疲惫，眼里都是血丝，但脸上的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的。

　　明显是打扮了一番。

　　他手中的礼品，应该也是帮陈太太一家拿的吧。

　　宁云启没有选择看向柳如悦，而是露出笑容，对着老宁说，“爸。”

　　老宁露出了久违的慈祥笑容，赶紧起来迎接。

　　陈太太拉过陈果果到老宁面前，兴奋地说，“果果，叫宁叔叔。”

　　陈果果腼腆地低头，乖乖地说了声，“宁叔叔好。”

　　陈太太开心地很，拉开椅子坐下，握着陈果果的手说，“没想到啊，缘分啊真的是，这两个年轻人一见钟情……”

　　她说了很多，可柳如悦只听得进去一见钟情四个字。

　　紧接着，她的周围，好像静了音，只看见陈太太张嘴，却听不见她说话。

　　好像过了很久，她突然站了起来。

　　但是她坐在角落里，没有人在看她。

　　她站起来与否，都一样。

　　她沉默着出门了。

　　没有人在乎。

　　好像又过了很久，老宁好像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坐在角落的柳如悦不见了。

　　“诶，如悦去哪儿了？”

　　宁云启终于开了口，“刚刚张一健找她，我让她出去了。见你们在聊，我也就没说。”

　　他在替柳如悦解围。

　　老宁一副了解的样子，“你跟陈果果出去买菜去，一会儿回来露一手。”

　　宁云启点点头，对陈果果笑了笑，“走吧。”

　　陈果果默默地跟着他走了。

　　宁云启走到摩托车那儿，拿起了那个墨绿色的头盔。

　　他抿了抿嘴，将墨绿色的头盔拿起来，纠结了两秒，还是递给了陈果果，“上来吧，我们去菜市场。”

　　陈果果笑着摇头，“我平衡感不好，不敢坐摩托。”

　　宁云启愣了一下，将头盔放下，“那我们就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

　　陈果果点头。

　　菜市场离君景小区就是单纯的一条直线距离，一条路走到那儿，再一条路走回来。

　　宁云启心不在焉地跟着陈果果在菜市场里挑选菜。

　　陈果果看了他一眼，也没出声，默默地买完所有菜。

　　一路上都是宁云启拎着菜，虽然一直在跟陈果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直到走到了君景小区门口，陈果果从宁云启手里接过了菜。

　　她笑了笑，“你有心事。”

　　宁云启愣了一下，赶紧说，“没有，没什么事。”

　　“做饭我来做就好了，她看了一眼手表，我大概十二点做完菜，你在此之前回来就好。”

　　现在才十点半。

　　陈果果微微一笑，“去吧。”

　　河堤的风，直愣愣地吹过她的发梢，穿过她的耳畔。

　　她一直看着面前的河，发着呆。

　　还好，她没有在哭。

　　宁云启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坐下来，“你果然在这儿。”

　　柳如悦愣了一下，扭过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宁云启笑了笑，“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不开心，所以我来了。”

　　是啊，她都这样了。

　　柳如悦自嘲，“是啊，我喜欢你，傻子也能看出来。你现在过来，是与我做个了断的吧。”

　　宁云启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他也不再绕弯，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直接告诉她，“我跟你，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我们，没有缘分。”

　　眼泪夺眶而出，柳如悦赶紧擦掉眼泪，对他的话产生质疑，“我们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跟缘分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很简单啊。那天我跟你表白，你明明……明明也没拒绝。”她有些抽噎。

　　“那天你很开心，我不想说出你不开心的话。可是你也该接受现实了不是吗？”宁云启笑了，“你对我的喜欢，其实就是懵懵懂懂的，等你毕业了，遇到了更多人，就会发现对我的喜欢，根本就不是喜欢。你以后会有新的人，在你身边。而我，不属于那个新的人。你会有你自己的日子，你会过的更好。”

　　“过的更好吗？”柳如悦哽咽，“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其实过的更好的是你，不是吗？”柳如悦站了起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宁云启跟着她站了起来，拍拍手中的杂草，有些答非所问地看着她说道，“我与你的缘分，不过就是这两年，你寄住在我家的缘分，仅此而已。等过两天录取通知书下来，缘分就结束了。你会有你自己的日子，我也有我的日子，从此以后，各过各的。你会过的很好。而我也是。”

　　柳如悦被他的这番莫名其妙地说法让她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是……”

　　宁云启像是用尽了耐心一般，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们以后，各自生活，各自安好。也是件好事。眼泪，从来都没有用。你哭，也改变不了事实的。等你的录取通知下来，你搬走吧。从此以后，不见，不念，你的一切，与我无关，而我也是。”

　　他转身离去。

　　走之前，还停了一下，“哭着回家吃饭，也不太好，你今天中午就在外面吃饭吧。”

　　“那你喜欢陈果果吗？”

　　宁云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喜欢。”

　　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往前走。

　　泪水一滴一滴湿润了草上，给予它不少的生机，却一点一点地让她的希望消耗殆尽。

　　原来电视剧里面的那种绝情的话，这么难受。

　　现在是，十一点整。

　　柳如悦呆呆地看着天空。

　　只是仅仅过了几天，好像就天翻地覆一样。

　　她最喜欢的宁大哥，绝情地冷漠地拒绝她，并且赶她走，告诉她，没了他，会过的更好。

　　要从此以后，不见不念。

　　她闭上了眼睛，躲在了地上，号啕大哭。

　　而宁云启，躲在了一个角落里，看着号啕大哭的柳如悦，笑了。

　　笑得很悲伤。

　　七月六日，高考提前批录取通知，已经公布在了系统。

　　同一时间，单招录取通知也公布了。

　　同时，八月一号要参加刑警学院新生为期49天的军训。

　　几年后……

　　这天乌云密布，没一会儿就开始了瓢泼大雨。

　　正在从花城省厅参加完会议的人都被困住了。

　　他的来开会之前拿去隔壁检修了，要晚上才能拿到，老王的车没想到挤满了人，他也懒得挤进去。

　　没一会儿就只剩宁云启一个人在省厅门口呆着了。

　　“宁师兄。”一个同样穿着警服的年轻女子从背后叫住了他。

　　宁云启转身看着她，“小冯？”

　　冯燕燕抬起手指了指楼上，“这不是下雨了吗，副厅说让你们上楼顶在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宁云启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都走了，他无奈地对着冯燕燕笑了，“看来这休息室就只有我一个人享受了。”

　　这个笑容蹦入了她心底，让她心中不免荡起了涟漪。

　　说是休息室，其实给领导们安排的宿舍，很大一间，还有一条长长长的灶台。显得很像那种房地产销售专门给客户看的那样板房。

　　冯燕燕是领导本来派来为开完会躲雨的同志服务的，这些同事都是从东西南北城来的，本来以为很多人会留下，没想到只有宁云启一个。

　　也许是私心吧，冯燕燕没有跟领导说只有宁云启一个人，照旧将他安排在了休息宿舍。

　　“你们开完会的时候食堂已经下班了，我从食堂那里拿了一些菜，我做给你吃。”冯燕燕一边洗菜一边跟他说。

　　宁云启此时正在拿着笔记本登陆省厅内网在看历年案件资料，听到她这么一说，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了笑，“有劳了。”然后低头继续看案件。

　　冯燕燕不禁有些心动。

　　宁云启今年仅仅三十，就已经是北城公安局的骄傲了，这么个优秀人才，很容易会让许多女生喜欢的。

　　饭菜冯燕燕只做了宁云启一个人的，她已经在食堂吃过了。

　　“我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儿回来。”冯燕燕接到电话说了这句话就夺门而出，有些匆忙。

　　宁云启拿起筷子，夹起那碟小米辣土豆进碗里，吃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叹了口气。

　　过了几秒钟，他好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对饭菜希望，只是单纯的吃进肚子里。

　　因为他脑海里只有那个女孩儿匆匆忙忙宁家厨房里做菜的身影。

　　这小米辣土豆没有她做的好吃。

　　他如是想。

　　冯燕燕回来的打算其实是来洗碗的，按照她对男生的印象里，包括她的几个前男友，吃完东西从来不洗碗，就算洗碗也只是单纯洗碗，水槽里的东西不会清理。

　　但是当她进来准备好去灶台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干干净净，还有抹布都摆的整整齐齐。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男人都不会清理灶台啊。”

　　宁云启叉着腰走了过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他刚刚去洗了个头。

　　冯燕燕对他说的这句话反而更惊讶了。

　　宁云启解释道，“以前有个人跟我说，我们男人总是看不见活。让我们洗碗就单纯洗碗，其他的一概不理。”

　　他还能回忆当时那个女孩儿穿着围裙指着脏兮兮的水槽还有灶台上的砧板，对着宁云启吐槽，“所以你是觉得洗完碗之后这些东西会像魔法一样自己变干净吗？”

　　二十六岁的宁云启无言以对。

　　冯燕燕愣住，心中不免对他口中的那个人有些怀疑，“那个人是女生？”

　　宁云启点头。

　　以前有个人？

　　可能是他的前女朋友吧。

　　宁云启继续说了下去，看着灶台，眼里都是迷蒙，“那是个孩子。”

　　“孩子？”

　　冯燕燕一听是个孩子，便好像心情好了起来，因为他提到的不是他的前女友。

　　说明他对那个前女友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那个孩子应该跟你很熟吧？”

　　宁云启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让冯燕燕心里一个咯噔。

　　“你在运用心理学在观察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学里你好像是跟我一起修的犯罪心理学双学位？”

　　犯罪心理学作为他们的第二学位，其实会比第一学位轻松很多，没那么难拿到，因为老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送条件。毕竟两个学位一起修还要有体能训练是真的很累，没有周六日。

　　冯燕燕微笑，“我没有运用，只是猜测而已，师兄。”

　　但宁云启好像对她的猜测不在意，而是自顾自地只想聊她，脑海里都是那个女孩儿的模样。

　　“曾经很熟，只是后来……”他顿了顿，“我后来谈了个女朋友。”

　　他觉得后面应该不能继续说下去了，他戛然而止，便随便说了一句不算谎言的谎言作为停止这个话题的结束话语。

　　“我跟我当时的女朋友接触多了，就跟她不怎么联系了。”

　　冯燕燕听出了最后一句的仓促。

　　他应该不愿意再多谈了。

　　冯燕燕比宁云启小两届，她是公安情报系的学生，而宁云启是侦查学的学生。侦查学每年的参考分数线是最高的。他每年都是系第一名，只有全系的前十名能够修第二学位。

　　她是踩着并列第十有的资格修的第二学位。

　　宁云启一直都是那一届的榜样。

　　只是她稍微大胆一些，有不会的题会过去他身边问他。

　　后来毕业，宁云启回了北城去了缉毒大队，她在花城省厅里坐办公室。

　　中间交集实在是太少了，十年间，屈指可数。

　　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师兄，您的那位前女友，是不是……”

　　“原来你也知道了。”宁云启笑了，“是的，她是那个西城2.15案的死者。”

　　“宁队，唐教授说要找你。”

　　时间不仅能让人长大，就连身份也会变。

　　他早已从缉毒大队调来了刑事侦查大队，由原来的副中队长升为中队长，半个月前的那次省厅开会，也是下达他升职的命令。

　　只是这八个字别人对他的评价依旧跟从前一样，年轻，有为，帅气，单身。

　　宁云启停下脚步，虽然已经来了半个月，但是对唐文怿并不是很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仅仅知道是个犯罪心理学专家，是省厅专门聘请的顾问。

　　但是他听说唐教授一般都只在省会花城里呆着。

　　除非案子非常重大，或者舆论压力必须要短时间内破案，唐教授才会离开花城来协助破案。

　　只是目前北城的命案基本都已经破了，最近也就是小偷小摸比较多，有时这些嫌疑人犯的罪行都算不上刑事犯罪，这唐教授怎么就要过来呢。

　　宁云启问文书，“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文书摇头，“跟我联系的是唐教授的学生，一直都没跟我说为什么，只是说一会儿会联系你。”

　　什么东西这么保密？宁云启越来越觉得困惑了，但也只能对文书说一句“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七个字。

　　他拉开自己的办公室大门，将大衣挂在衣架上，然后拉开自己的座椅然后坐下，将将拿起桌上的文件，办公室的无线座机就响起来了。

　　看号码前面的区号，是花城那里打过来的。

　　应该就是那个来联系的唐教授的学生吧。

　　他猜测了一下，拿起了电话放在耳边，“喂。”

　　电话的另一边听见了有人回应，就立马开始说话，不给宁云启任何反应时间。

　　“是宋队长吗？你好，我是唐文怿教授的学生，是这样的，花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命案，很有可能跟北城十五年前的一件悬案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提供……”

　　刚开始对方说宋队长的时候他非常想打断这个根本没停过嘴巴的这位唐教授的学生。

　　还是个女生，声音甜甜的，但音调没其他女生那么高，反而会低沉一些。

　　听着有些耳熟。

　　只是她前头一直没停，后面又说到了一个悬案，他的注意力便转移了，“悬案？是哪一件？”

　　他之前就让档案室将北城所有的悬案并且全部整理一遍弄出一份简要一份详细放进了他的办公室。

　　详细他早就看完了，就会放进身后的书架上顶层，而简要他则会放在身后的第四层，不管站起来还是坐下都能够随时拿到。

　　“拱桥底无首案，这个案子我们在省厅的档案里没有查阅到，所以想到可能是距离十五年了，可能还是纸质档案，所以需要宋队长帮忙上传一份详细……”那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哎哟”地声音。

　　而这个哎哟……他听过无数遍，宁云启愣住，因为这个固定电话有些老旧，会把正常地声音压得低一些，会有一点变化，而且他已经三年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这个哎哟，他可能都快忘了她的声音。

　　直到听见她说了一句，“麻烦宋队长了，明天可以上传完成吗？可以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害怕她挂掉，甚至来不及对大脑的反应做出处理，就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

　　“如悦。”

　　这下轮到那边沉默了。

　　宁云启有些惊喜，他真的三年多没见过她了。

　　可能是中队长已经换了人的事儿让柳如悦有些措手不及，又或者说换的人是宁云启的原因。柳如悦在知道对方是宁云启之后，一直没有说话。

　　可宁云启知道，电话一直在她耳边，她没有离开。

　　“你不知道了吧？”宁云启笑了笑，“我升职了，刚上任半个月。”柳如悦很有可能原来就跟之前的宋队长接触过，但并不知道宋队长已经调走了，或者刚才没让他做出任何反应的话语里都带着不少陈述句，而不是请求。

　　直到宁云启问了她一句，“你最近还好吗？”才让对方做出了反应。

　　那边沉默了几秒，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应该对你说我很好。”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好像是发出了对她自己嘲讽的笑声，“但是我过得并不好。与你当年说的，好像不一样呢。”

　　宁云启皱眉，听出了柳如悦做出的挣扎，站了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在他视线内的那栋君景小区，自己住的那一栋楼。

　　他微微垂首，将左手插进了裤兜里，沉默了一会儿。

　　“恭喜你啊，宁队长升职之喜，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宁云启还未做出反应，那边就仓促地挂了电话。

　　雨像是掐点一样，在对方挂了电话的下一瞬间，就随着风飘了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凉意立马袭来。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冷，他伸出手立马关上了窗户，不想再感受那种刺凉。

　　她说，她过得不好。

　　即使导师是一位一般只带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的优秀教授，犯罪心理学界的权威专家。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当初去参加的花城大学自主招生，是刑警学院的自主招生。

　　明明当年自己很了解她。

　　他还以为，时间会让柳如悦冲淡，甚至忘记。

　　原来都是他以为。

　　竟然已经三年了。

　　“唐教授是不是跟那种电视剧一样，看了一眼尸体就能说出犯罪嫌疑人的年龄身高性别还有模样啊？”

　　此时好几个穿着刑警学院发的黑色短袖的男生女生坐在花城大学的八号食堂，围绕着坐在中间的偏中性短发的漂亮女孩，积极地八卦。

　　柳如悦吃了一口咖喱土豆，然后冷静地告诉他们，“看了一眼尸体就能说出犯罪嫌疑人的所有特征是不存在的，刚开始是初步判定是男是女，然后还要交由法医鉴定给出结果，再给出侧写，而且侧写也需要随时调整，唐教授是经验丰富，所以脑海里很容易有嫌疑人画像出来。”

　　“那你呢？”

　　柳如悦诚实地摇摇头，“我还不够格，我还是需要自己拿着铅笔一点一点画出来，会慢很多。”

　　“哦~”虽然其他同学对她有些失望，不过对唐文怿产生了更大的崇敬，因为连柳如悦花了三年时间都还没学好的东西，年纪轻轻的唐文怿已经那么厉害了。

　　柳如悦是唯一一个在本科就直接有导师的学生。

　　并且不需要跟其他同学一起上课，除了公共课以外，专业课由唐文怿单独授课。

　　刚开始其他同学还忿忿不平，觉得她不过就是提前一年被保送的学生，哪里比他们厉害到哪里去。

　　还将她孤立了好久。

　　但是柳如悦不在乎。

　　还好柳如悦也算争气，考试的时候拿的都是高分，总是会第一个交卷。

　　“啪嗒……”

　　这是转笔失败后掉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在静谧又紧张的考场上，显得有些明显的讽刺。

　　因为刑警学院的学生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即使是公共课。

　　这门公共课是亚洲环境课。

　　她跟张一健一起选的。

　　终于等到铃声响起，柳如悦跟张一健一同交了试卷。

　　两个人坐在操场旁边大树下的石椅，在乘凉。

　　操场中间是足球场，两支队伍在顶着烈日在比赛。

　　石椅有些高，腿稍微短一点的人踮起脚尖可以晃悠着荡起来。

　　柳如悦就是如此，手里还拿着一盒三色雪糕，勺子一勺一勺地放入口中，觉得很满足。

　　“我已经考完最后一科了，明天我就回北城了。你呢。”张一健问她。

　　柳如悦叹气，“当唐教授唯一一个本科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可没有假期放。”

　　张一健手里拿着的，是雪白雪白的老冰棍，他咬了一口在口中，然后吸干里面的水分，再将已经没有味道的冰吞入食道，非常惬意地笑了。

　　“老冰棍可真好吃。”张一健评论。

　　柳如悦歪头看着他，“我每次吃这些东西你都要说不健康，怎么现在还喜欢上了？”

　　张一健将老冰棍展示给她看，“不健康是一回事儿，但好吃是另一回事儿。”

　　柳如悦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自从她离开了北城以来，他很少见柳如悦这么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几天明明都在考试，是因为什么，让她心情那么好呢。

　　张一健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前几天你不是说，北城的拱桥无首案档案是空的吗？你联系北城公安局刑警队了吗？”

　　柳如悦愣了一下，笑容消失，“上周联系了。”

　　“那唐教授有说什么吗？”

　　柳如悦摇摇头，“他这两天说我忙着考试，就暂时不要跟他了，现在他正在他办公室里研究着呢，也没让我参与。也许是思路还没理清楚，需要一个人静静吧。”

　　“那你可以趁机玩几天啊，等唐教授思路缕清楚之前，你还有机会。”

　　张一健第二天就提着行李踏上了回北城的高铁。

　　高铁是去年通的，通了之后只需要四十五分钟就能去北城，比坐大巴快得多。

　　出租车停到小区门口，张一健就让司机停了下来，打算自己提着行李进去。

　　“一健！”

　　张一健扭头看过去，竟然是宁云启，他摆摆手，“宁大哥。”

　　宁云启小跑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行李，“肯定累了吧，我来帮你吧，”然后捏捏他的肩膀，“诶哟，瓷实了不少。”

　　张一健腼腆一笑，“还是有每天跑步的。”

　　宁云启点头，“嗯，等你毕业当我同事啊，你到时候打算回北城还是留在花城？”

　　张一健想了想，“我还得读研究生，到时候再看吧。不过我实习肯定回来实习。”

　　也是，成绩这么好，不读研究生确实可惜了。

　　这么久没见，宁云启看着他从一个小孩儿变成大人模样，也是惊讶的。

　　“对了，我升职了，”宁云启笑着告诉他，“等你实习没准我要天天跟你打交道了。”

　　天天跟我打交道？张一健愣了一下，“刑警中队长？”

　　宁云启点头，“一中队，管命案的。”

　　管命案的……

　　张一健突然间想起昨天柳如悦听到自己说联系北城刑警队的样子。

　　“那柳如悦联系的是你吗？”张一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