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们进红包群》坐下发呆

29、池央央

　　池央央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阴暗无光的街道，大口着喘气，拼命的在这个摇晃的世界往前跑。

　　可是，两条腿越来越重，像灌了铅一样，眼睛也开始花了，眼前的路都看不清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不要被抓到……”

　　“不要杀我！不要被抓到！不要杀我！”

　　少女狼狈跌倒在地面上，面色惨白看着后面，她的身后，是一个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着的影子，她知道这是“屠夫”。

　　她看不清屠夫的脸，却能无比清晰地看见他手上举着一个砍树用的长锯刀。

　　黑影的锯刀越举越高，然后，重重砍下——

　　“啊！！妈妈救我！”

　　池央央猛地睁开眼！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抖动了一下，直到慌乱之下她的手触碰到被窝，她才从手上的触感确认自己不是在那个黑暗无光的场景里。也没有被人用刀砍。

　　她想起来了：“这是我房间，我刚刚在睡觉来着。”

　　是噩梦啊。
　　又做噩梦了……

　　池央央今年十七岁。

　　一个月前的下午，她被拉入了一个跨位面的红包群。

　　进群那天，她从一个光团中看到命运剧本，是一本悬疑小说。

　　池央央是这个悬疑小说剧本中的一个炮灰。

　　她是邪恶主角收集的第21块骨头。

　　命运之书中出现关于这个小炮灰相关的内容，只有一小段话，只描写了她的死状和她死亡之后池母的崩溃。

　　这本悬疑小说的主角一直都不带姓名出场，他代号“屠夫”，每次出场，不是浑身上下用衣物遮盖的严严实实杀人，就是以不确定的影像，存在于侦探所的迷茫困惑中。

　　主角是杀人犯，反派当然就是代表守护和正义的侦探咯。

　　这个命运剧本中出场的一个最厉害的大侦探叫做任一鸣，可他穷追不舍下，终于找到点“屠夫”身份的蛛丝马迹，却被“屠夫”当着他弟弟的面虐杀……

　　大概是命运剧本是带着黑暗和血色，这个世界的阴暗处群魔乱舞。

　　池央央所在国家政党长期分裂，社会环境混乱，各种罪犯变身魔鬼，趁机在人流中张扬跳舞，更有一批人疯狂歌颂和追逐这些带着鲜血的痛苦，以此为乐。

　　他们甚至逐渐占据大流。

　　因为犯罪事件频发，警力不足，侦探开始成为这个世界更为主流的武装力量，他们用武力和智力，承担了国家百分之九十的大小案件……

　　一个不敢露出真面目、肆无忌惮杀了三十多个人的杀人犯，在这种风气和言论的变化中，踩着一地受害者和侦探们的失败，因犯罪侧写中写的“可能因为童年缺爱导致连续犯案”，加上每次屠夫都取走受害者身上的某块骨头作为收藏品和挑衅，被捧为“有史以来智商最高的罪犯”、“高品位的小可怜”、“死亡之神”。

　　这份命运剧本，以屠夫成为整个国家的头号罪犯为终点。

　　因为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收集完206块骨头后，换了一种作案手法继续害人，还是拍拍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中。

　　池央央伸手按响台灯开关。

　　原本黑暗的房间中，小小一团白光亮起，她把床上的毛绒熊猫紧紧抱在怀中。

　　要池央央自己来说，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三女孩，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学校里一眼望过去，一大把都是。

　　所以池央央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她那么倒霉，被一个连环杀人犯当成猎物杀死。

　　不幸中又幸运一件事是，池央央进入了一个全是不同世界炮灰的红包群。

　　里面都是和她相似境遇的同类。

　　池央央从毛绒玩具和台灯光中汲取安全感，打开手机，看到存在却暂时没动静的炮灰群。

　　她不像其他人，不是知道“主角”是谁，就是知道“主角”的姓名家世。

　　她不仅知道姓甚名谁，还看不清脸。

　　池央央要求很低。

　　她不会武功，不会法术，不会驱鬼，没有异能，也买不到什么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她没想过主动去狩猎反杀，只希望不被连环杀人犯当做猎物，不要死。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让注定会出现却还没有发生的事扰乱心态。

　　然后，在那一天！躲过去！

　　这样想着，脑子里思绪纷杂，过了很久，池央央才重新有睡意。繁华城市中，她房间的灯亮了一夜，成了天幕下地面的亮点之一。

　　……

　　第二天的天亮了。

　　太阳照在池央央脸上，池央央带着两分头痛从睡梦中醒来。

　　她坐在床上，想到今天周末，学校放假，顿时就想躺下去睡个回笼觉，可她的睡意被“叮咚叮咚”的通知声打断。

　　【炮灰的长命人生】群中正热闹着。

　　进入群一个月，池央央已经和其他几人熟悉了。
　　【池央央】：“早安~”

　　【魔教圣女】：“用我这边的遭遇当参考，你们碰见［主角］，可得小心再小心。”

　　池央央不明所以，趴着看了一会聊天记录。

　　原来还是昨天下午的事。

　　昨天来自武侠世界的群成员【魔教圣女】，遇上了导致她炮灰惨死的主角。

　　【魔教圣女】抓住机会，放倒了给她下毒的主角，隔段时间回来，却带着怒气在群里骂了一通发生在她身上的诡异事。

　　那时池央央才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主角有气运的事情，池央央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将家里医药箱的外伤物品给【魔教圣女】发红包过去。

　　也是这个原因，她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又做了噩梦。

　　池央央从手机震动中回过神来，【魔教圣女】正在艾特自己，热络地想要一些有趣的彩妆用品。

　　池央央看了会被子上的阳光，再看看手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六点。

　　【池央央】：“没问题。刚好我今天不用上学。”

　　家里就池央央一个人，她洗脸刷牙完，在冰箱里找出想吃的早餐，将热好的牛奶和肯德基往群里发了点。

　　【池央央】：“【温热牛奶+4】【烤鸡×1】”

　　【魔教圣女】：“谢谢央央，喝完啦。”

　　【天下第一倒霉蛋】：“@【池央央】谢谢，我刚吃了几个馒头，蹭个饮料QVQ”

　　这个群的存在，很大缓解了池央央的害怕情绪。

　　她又聊了几句，坐在客厅餐桌上吃汉堡

　　这时，家门从外打开，池母带着一身疲惫和还没消散的夜晚冷意回家。

　　池央央妈妈是个事业女性，向来是一头短发，一身干练的黑白灰职业装，此时她脸上原本让人看起来更精神的妆容遮不住疲惫。

　　“妈妈你回来了，吃东西了吗，微波炉里还有热牛奶。”
　　池央央拿出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妈妈，顺手在微波炉里热了份汉堡。

　　“央央今天怎么起那么早，放假不多睡会。”
　　池妈妈打量着池央央的脸色，皱眉，“乖囡最近还有做噩梦吗？要不然妈妈…”

　　“没，没做噩梦了，我就是昨天睡晚了点，然后今天闹钟响才想起要出门玩。”

　　池妈妈眉头轻松了些，“和哪个朋友？是哪个叫贝艺的吗？”

　　母女两人在餐桌边边吃边聊天，池央央摇摇头，恰好这时手机屏幕有条新消息。
　　[姚如意]
　　[同桌，今天有约吗？今天有几家店搞活动一起去吗？]
　　池央央就拿这来得正好的消息回答。
　　“不是贝艺，是我同桌，叫姚如意，她约我去逛街。”
　　[有空，去。我吃完早餐了，到哪里见面？]

　　“哦哦，好，钱够吗？”池妈妈边说边给池央央发了个红包，“姚如意，要如意，你这同学名字好寓意，你们玩的开心，要缺了什么回来再跟妈妈说。”
　　池央央乖乖点头。
　　这时迟妈妈也吃完，漱口后就进房间补觉去了。
　　她出差刚回来，从客厅走到房间时，没注意到池央央昨天用过后没放好的医疗箱。

　　池央央的父母在她十岁那年，因为理念不同离婚，池央央和妈妈住在一起，和爸爸联系不紧密。
　　一开始是池爸离婚时正在气头上，将池央央这个女儿推给了池妈。
　　后来，则是有了新家庭。
　　要不是法律规定要支付的抚养费，池央央一年一面都怕是见不到。

　　池央央将昨天晚上用过后没来得及补充的家庭医疗箱盖好，放进房间，默默在购物清单上加上用掉的东西。

　　三十分钟后，池央央在家门口看到了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姚如意。

　　姚如意是个身高一米六五的长发女生，身上脸上肉嘟嘟的。

　　她见到池央央的第一句是，“你吃早餐了没？”。

　　第二句是，“啊，你刚刚好像说吃了，不过大扬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全是动物奶油，而且造型也特别可爱……”

　　姚如意在形容蛋糕和糕点的香气美味上特别有天分，以至于池央央明明吃了早餐，但推开蛋糕店的玻璃门时，她手中也拿了杯慕斯蛋糕。

　　姚如意一边吃蛋糕一边嘀咕：“我跟你讲，大早上的吃汉堡特别容易胖，虽然蛋糕热量也多，但我总感觉比汉堡好，大概前者难吃吧……对了，咱们现在去哪玩？”

　　“我手上有到下午两点截止的电影院优惠券，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我听方小月说她家附近有家咖啡店特别香，然后还可以顺道喊上她一块去湿地动物园，中心区有家火锅店晚上打折……”

　　不是吃的就是喝的。

　　“等我下，我去药店买点酒精棉签，”池央央拐进旁边的药店。

　　“你不减肥啦？你昨天还说这周起来爬山呢。要不我们吃完就爬山，玩一会刚好看电影，中午的饭如意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姚如意哈哈笑：“这不就就去爬山了嘛，对了，午饭的话爬山后去附近的农庄好了，我有个叔叔刚好在一个地方开农庄……”

　　结账时，池央央在旁打开背包的口子，就等着付完钱将东西全部扫进背包里。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廋高男孩两手空空从放医疗绷带的货架出来，看了眼池央央。

　　池央央听见他问店员还有没有医疗纱布。

　　店员“啊”了一声：“小哥你别的药店看看？我们这下午四五点补货的车才会来。”

　　池央央从一小堆的酒精、棉签、纱布中，推过去三包纱布。她想着宿之琴那边暂时用不上，碰壁后就说不再和主角正面冲突，而且她自己也不急用。

　　“谢谢。”那高瘦男生低声道。

　　出门后，姚如意突然问池央央一个问题。
　　“央央，我能问个事吗？”
　　“嗯？”
　　“你成绩也还行，脾气也很好，都高三了，怎么突然转校了呢？感觉曙光中学那边更好点呢。”
　　池央央楞了下。
　　转校是一个月前的事。

　　原先的学校叫曙光中学，现在的学校是C市第三高中，升学率比曙光中学差好些。

　　“虽然更好点没错，但是现在离家更近，而且……”
　　“曙光中学的食堂巨难吃。”

　　其实是那时她刚从命运之书中看到自己的惨象，连做好几天噩梦，被妈妈听见几次梦话。

　　池妈妈以为女儿是受了什么校园暴力或者排挤，最后母女谈心了好久，正好是高三开学，重新换学校压力也没那么大，池央央就转校了。

　　但是这个“食堂难吃”的理由姚如意接受的很好，当下接着食堂菜话题，说起了最近她最喜欢吃的卤肘子。

　　池央央心想，那个自己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绑走的，现在都转校了，就算再来一次，在那个傍晚也不会走那条路了，应该能减少一点点危险吧……

　　“什么东西！”

　　姚如意突然用力拽了一下池央央的手臂，她身形一歪。

　　“怎么了？”

　　她看见姚如意转身捂着嘴就跑，扶着树身把刚刚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其实垃圾桶更近。

　　池央央看向了刚刚姚如意走过的地面。

　　地面一个被什么动物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的黑色袋子，露出一大块模糊不清的肉块，一个没有毛发的猫脑袋大咧咧露出来。

　　它上面还插着很多牙签。

　　池央央后退了一步，胃酸从喉咙中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