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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元朗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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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蓬莱的姑常仙君大宴群仙之时,仙缘大会中胜出的包括轻弋姐妹在内的八名选手,随诸位道长去了凤鸣山,而师祖玄千绝的记名弟子元朗却是一连消失了四五天。
原本他对于李轻弋在仙缘比武上的表现是万分期待的,谁料这比武前夕,宫中传来不好的消息,说是他的皇祖母重病,即刻召唤他回京。
说起这皇祖母,那就是除了父皇之外最疼他的人了。元朗自幼丧母,所以当今的皇后却也不是他的生母,而是平王殿下生母裕妃提拔上去的。
正因为此种情况,宫中出现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局面。元朗是先皇后的长子,亦是宫中储子,而现皇后也就是原裕妃之子平王,还迟迟只是个亲王。
这样一来很难避免明争暗斗,元朗此行回来,虽然是皇祖母想念孙子太甚所以才装的病,这个方法自是平王怂恿授意。
而平王目的自然不是教他这位高人一等的弟弟到老太太跟前敬孝。
其用心虽不为人知,却也是极其阴险可怕的。
平王原本打算在元朗回京城的路上来个半道劫杀,这样一来出了任何事故都可以推给劫匪身上,再将皇祖母牵连进来,怎么也追究不到自己身上。
却不料,他与他皇后母亲的这等好计策,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消息传出去没有多久,元朗竟已经于当天傍晚时分安然无恙回到宫中,准备到紫云宫觐见。
平王得了消息,提早就在紫云宫侯着,一来,他是想一探究竟,想看一看平日里天真憨厚的黄弟,到底是韬光养晦一早隐瞒了自身实力?还是说此去修行竟是得了什么贵人相助,从青都到京城居然如此神速。
二来,他也趁此机会在老太太面前多多恭维奉承。
“几天不见,皇祖母真是愈发年轻了。”
“就你这张巧嘴,竟捡些好听的话说。”
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可心里实在跟明镜似的,她的几个孙子中谁亲谁疏,谁是真心待自己好?她眼不明,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平王隔三岔五就要来她宫里拜见,每次都要带些礼物来,给她说几句好听话。不过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至于秦王,一个妾生的儿子,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成天饮酒作乐,长久不见人,竟然连到她紫云宫里拜见的礼仪都废了。
紫云宫里的这位老太太如今最想念的还是她的嫡亲孙子元朗。
“皇祖母,皇祖母。”元朗人还只到紫云宫门口,大老远地就叫着皇祖母。听说她重病,元朗提着胆子用他那不甚熟练的御剑术飞回宫中。
人一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径直来到紫云宫探病。
老太太眼睛不好,耳朵却是极其灵敏。她时不时地早就张着耳朵在细听,只等这一身亲切的“皇祖母”。
这时眼下一热,竟然是老泪纵横。
平王连忙安慰,“祖母,元朗这不是回来了吗?”
老太太自榻上起身想去亲自迎接,平王拦阻道,“老太太稍安勿躁,您这一起身不就穿帮了吗?”
老太太一听急忙躺了回去。
“皇祖母,皇祖母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得厉害了?”
老太太看到元朗上前顾不得许多,顿时从榻上一下子坐起来,扑过去一把将元朗死死抱住,哭得更凶了。
元朗愣住了一会,信中不是说皇祖母缠绵病榻不能起身吗?如此看上去,估计也就是装病叫自己回来,不过老太太想念他是绝对假不了的。
“我的心肝宝贝孙啊,祖母可是想极了你呀。偏怪你父皇,好端端一个皇子,为何要叫你出去清修啊?”
见老太太伤心不能止,元朗安慰道,“皇祖母,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元朗现在回来了。”
老太太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哪能一下子止得住。
“皇祖母眼睛不好,还是少哭为妙,大不了元朗留下来多陪你几日,可好?”
“真的?”老太太抽抽嗒嗒泪流了满面,元朗拿起绢帕细心地给她擦干泪水。
老太太迅速地握住他的手道,“我的好孙子,不如,干脆别走啦?”
元朗没有正面作答,知道老太太一时说不清楚,便给她的两只手交换着按起摩来。
老太太闭着眼睛享受按摩,一边说着舒服,心里那叫一个舒心啦。“还是我的元朗乖孙子最贴心啦。”
平王原本就在一旁被冷落了许久,看着这祖孙情深,心中妒忌更盛。终于忍不住说道,“元朗,你这次回来,想必还没有见过父皇吧,不如随为兄一同去金銮殿拜见父皇?”
“可是,平王哥哥,我还想陪皇祖母说说话呢。”
“呃…皇祖母这里你随时可以来,可父皇那里,你既然回来了,却迟迟不去拜见,成何体统?”
“那倒也是。”元朗转向老太太说道,“元朗晚一点再过来陪伴皇祖母。”
“去吧,去吧。记得来跟我一起用晚膳,我吩咐御厨房准备好吃的。”
见元朗对自己如此贴心,老太太破涕为笑,催促他二人快些去见皇帝。皇帝那里的礼仪,到底更加重要一些。
兄弟俩并肩同行,一路上,也免不了要说上几句。
元朗多的是问候,而平王多得是试探。
“平王哥哥,宫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闻?”
“新闻倒没有。”平王转念一想,又道,“你是想问我,关于父皇册立太子的事吗?”
“没有,没有。”元朗知道这个话题对于他们几个皇子都很敏感,不成想他只字不提,平王也能联想至此?“我只不过,是想问问后宫可还安宁?”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后宫的事来?”
“哦,我走那几日,后宫闹得沸腾,母后还在因为宸夫人的事情不悦,近来可好了些?”
“原来你是为了她啊。那宸夫人长得酷似你母亲,不过山鸡终究是山鸡,她一介夫人妄想越位成为贵妃又怎么可能?父皇已经将她打发到别苑住去了,母后也就糟心了几日,你今日回来,她一高兴,免不了又要上上下下替你打点张罗。”
平王这番话,先是言语不敬,对于元朗的母亲,不说先皇后至少也该尊称一声先母,然后又拿皇后跟宸夫人和山鸡相提并论,实在令人生气。
元朗脾气再好也要发作:“原来我回来竟然给母后和兄长造成困扰?看来,我是不该回来的。再怎样,兄长也不该对先皇后不敬。至于我,我停留几日便走。”
“呃…好弟弟,为兄心直口快,言语不当之处,哥哥给你道歉,你就莫要介意了。你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回来的,竟如此之快?”
元朗见平王诚心道歉,面色这才给和缓了些,“元朗已经学会御剑飞行,从青都到京城来回也不过一日。”
平王显然不相信,李元朗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御剑飞行,因此猜测道,“我说元朗,你师父,该不会看你是将来太子,就给你走了后门吧?”
听这平王说话三五句不离太子皇后,元朗知道眼前之人,表面上与你亲密,实则心里鬼的很。
因此不管他是否试探,干脆摆明了说道:“太子?父皇还健在,兄长提这些是否为时过早?再说,太子之位将来也都是父皇说了算。我学会御剑除了师父倚重,多因机缘巧合。青桐派是修仙之宗,除了问朝廷拿些赞助,绝不会干涉朝局,兄长大可不必太操心。”
元朗没有将断情是上古宝剑的事情一概和盘托出,说到底这个哥哥,还是不相信自己,担心自己觊觎太子之位。所以,宁可,让他认为断情就是如当日所见的一柄废铁好了,免得又要闹到父皇面前去说他偏心。
可是,以平王的心机,他的眼神早就放肆盯在了元朗腰间的断情宝剑上。他身上就这一柄剑,御剑飞行不还得就用的这一柄啊?
而且,以父皇的性格,又岂会送他一向宠爱的储子一柄废铁呢?
平王虽然知道那宝剑定然不是俗物,却仍然是故作不知地问道,“元朗吾弟,这废铁你还带着呢?不如,为兄替你扔出去?”
“不行。”元朗急道,同时将手握在了剑鞘。“即便是废铁,那也是父皇送的,元朗不敢离身。”
“那倒是,不过你这废铁,还能助你御剑飞行?难不成,这废铁不废啦?”平王总想要一探究竟,于是伸手上前就要去拔剑。
嘶。元朗快一步拔剑出鞘,差点划伤了平王的手,平王瑟瑟地缩回手道,“果真是好剑,锋利无比,当初我们大家都是看走眼了。”
父皇当日赠剑,为了表示一视同仁之意,平王和秦王也都得了馈赠,只是如今看来,都不如这柄废铁的九牛一毛。
平王正在思忖,这时元朗道,“这把宝剑当时确实是满身锈痕,我师父帮了一点忙,才为这宝剑启封。平王哥哥想要看,尽管拿去看便是。”
平王接过断情,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这剑剑身镶嵌金丝,如今退了锈,看上去大气尊贵无比,上好的材质,锋利度也要超过寻常宝剑许多,这样左看右看,竟是握在手里起了不肯归还之意。
“大哥看完了便还我。这剑毕竟是父皇送我的,我去拜见父皇,总该将它挂在身上,才算是对父皇的尊敬。”
平王面露不舍,却也只能双手奉回,“走吧,我们去拜见父皇。”
元朗拿了剑走到前头,平王走在后边,他看着前方的背影,心里十分不悦。
二人默默无言,很快到了金銮殿。金銮殿上,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皇帝抬头,吩咐下人给俩个儿子赐坐。元朗左手,平王右手。
二人刚坐下,皇帝与元朗见面第一句话,竟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质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叫你去修仙学道吗?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明明临行去青都之时,俩父子还相拥而泣,如今,皇帝对自己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元朗难免有些伤心。
“父皇若是不欢迎儿臣,儿臣今日便走,只求,能够陪皇祖母用过一顿晚膳再走。”
元朗跪在地上恳求,皇帝看了其实也是于心不忍的。
不过,皇帝终究是用心良苦,有所考量才故意这么做的。
平王就在跟前,是他现任皇后的嫡子,而元朗是他先皇后的嫡子。如今皇后一族的外戚把持朝政,他自己的权力被架空了一部分,朝中势力又多是站在心思缜密,圆滑世故的平王一边。
而他自己最看中元朗,一心想让他将来继承大统,却又想保护这个憨厚的孩子。他目前太单纯,宫门里的争斗他经不起。
让他先去凤鸣山韬光养晦,养足了自身实力再回来,将来能更好地在朝中立足。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吧。
父子俩个都在各想心事,气氛相当地冷。这时平王假心假意地劝道,“父皇,元朗他才刚回,怎么也得在宫里住上几日才行呀,何必这么匆忙呢?再说,皇祖母那里对他想念的紧,元朗回来,不多陪她老人家几天,怎么说得过去。”
皇帝却是没有理会平王的话,“你皇祖母那里自然有我去尽孝,叫你操什么劳什子心?十年二十年如果修炼不出什么名堂就别给我回来。”
元朗面上难过,又注意到父皇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回想起上回毒茶叶的事,以及师父的提醒,平王的猜疑,心中不禁愕然。这皇宫竟然是片刻也容不得他了吗?
父皇该是用心良苦。他看了看断情,心想着走就走吧,回青都也好,免得大家累心。
断情感知其念,自主出鞘,悬在那里等他。元朗朝皇帝深深一拜:“元朗这就走。不能尽孝膝前,是儿臣之过。劳烦父皇代为转告皇祖母。”
又与平王互道珍重,踏上剑,义无反顾地飞出了大殿,飞到空中,然后很快消失。
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你躲过了今天紫云宫的鸿门宴,日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时,皇帝看着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这时平王道,“父皇为何叹气,既然舍不得元朗,又为何赶他走?”
“元澈,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我那里还有一大堆没看完的奏章,你代我批阅,我要去紫云宫看看你皇祖母。”
平王李元澈一听让自己披阅奏章,仿佛此刻就自带太子光环一般,满口答应下来。
“父皇今日劳累,儿臣代劳,定不教父皇失望。”
皇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就朝紫云宫去了。紫云宫里这位老太后,见迎来的不是孙子元朗,而是皇帝一人,立马知道怎么回事。
“好你个家伙,又把我的元朗赶跑了是不是?”
“他是走了,不过,儿子不是来陪您了吗?”
老太后气急,一屁股蹲坐在地耍起赖来,“你快,快把元朗给我叫回来。”冲着皇帝是又拍又打。
“母后息怒,息怒。容儿臣给你慢慢解释。”
皇帝附耳过去跟老太后说了几句……
“什么?他们现在,都这般明目张胆了。”
老太后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却是再也没了食欲,幸亏,幸亏她的好孙子没来吃……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